事實證明,只要是孟桓卿親手餵我,就是我再不喜歡的東西我也能吃上個三五碗。先前的暈船之症有了明顯的好轉。
這時有個船伕看着我師徒倆,就憨憨地笑了,道:“看道長這架勢,徒弟經常會捱餓啊。道長徒弟還能生得這麼出挑,不容易。”
……他什麼意思?是說我吃太多經常虐待了孟桓卿?我簡直就是一個十惡不赦的師父,孟桓卿能在虐待的夾縫當中生長得這樣好簡直就是一個奇蹟?是這個意思嗎?
我想解釋,可那位憨憨的船伕絲毫不當回事兒,說完了這邊又湊到那邊去閒話了,真真讓我無語凝噎。這時孟桓卿揚了揚碗,擡着眼梢似笑非笑地問我:“師父還要再來一碗嗎?”
我鬱卒道:“老子不吃了。”
後來我坐在甲板上看着孟桓卿坐我旁邊,淡淡吃了幾口魚,微微蹙着眉頭。他沒有加辣子醬,想必也是覺得魚腥有些衝。
看着看着我心又舒坦了起來,問:“既然不好吃,桓卿何不也加點兒辣子醬?”
孟桓卿眉頭蹙過之後再挑了一下,道:“弟子有沒有說過那是師父喜歡的東西?弟子不喜吃辣。”我愣了一愣,他再道,“雖然弟子不喜,但師父若喜歡,弟子也可以陪同。”
或許孟桓卿本人說這樣的話不覺有什麼,他也不知道我有多麼的感動。我鼓勵他道:“桓卿桓卿,你快快喜歡上吃辣。蜀中美食多有辣子味,不然你就要錯過了。”
一樣事物,由最初的不喜歡,到將就,再到最後的喜歡,是一個微妙的過程。對人也是如此。倘若孟桓卿喜歡上吃辣了,是不是同樣也會由最初的不喜歡我到最終的喜歡我呢?
我滿懷期待地聽着他輕輕淺淺地應了一聲:“嗯。”
隨後我在他的魚肉上也加了辣子醬,將他的俊臉都嗆紅了。都可以與天邊滿天絢爛的雲霞相媲美。
開船的時候,船身突然搖晃了一下。我和孟桓卿本是在甲板上吃着零食賞着黃昏之景,我被這毫無預警的一晃,冷不防歪倒在了孟桓卿的懷裡。
孟桓卿接住了我。感覺到船一開始移動,我登時渾身就不舒服,感覺好不容易消停下去的頭昏腦脹胸悶氣短之暈船症狀又浮起來了……孟桓卿拍着我的後背,輕聲道:“師父太緊張了。”
我道:“爲師沒有緊張。”
“……那師父抓着弟子的腰帶幹什麼?”
我低頭一看,啊呀果真手在緊緊抓着孟桓卿的腰帶,要是再來回晃兩下恐我就要將他的腰帶扯散了。我鬆手,手掌在衣裳上搓了搓,理直氣壯道:“爲師這是本能。”
“……”
後來孟桓卿告訴我,暈船這種事情是可以自制的。只要別太緊張僵硬,人隨着船晃動,將船看做是一個安全的地方,放寬心來,然後就不會有那麼強烈的反應了。
可是這船再安全也是會沉的嘛!哪裡又能放寬心呢?
我將我這一想法表達給孟桓卿,孟桓卿一揚眉,看着我道:“就算是沉了,也不會淹到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