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連慕尾音兒拔高道:“什麼事?”
我掇了掇宋連慕的手肘,掩着袖子半低聲道:“你老實告訴我,我是不是和我徒弟……有點兒私情?”
宋連慕一愣,翻臉比翻書還快,斬釘截鐵道:“沒有。”
我道:“那你告訴我,我究竟是怎麼被我徒弟弄得失憶的?說詳細點兒。”
宋連慕眯了眯眼看着我,不答反問:“孟桓卿跟你說什麼了?”
我鼓起勇氣:“他什麼也不肯說,不然我還來找你幹什麼。”
宋連慕不緊不慢地舀了一碗酒給我,道:“嚐嚐,陳年釀造的梅子酒。”我沒有接,他又道,“你嚐了我就告訴你。”
“一言爲定。”於是我接過來就悶了一口,不管酸甜苦辣就道,“果真是好酒!”
迴應我的是宋連慕的輕笑。他果然是隻忒能算計的老狐狸,纔將將一笑完,我便覺頭昏腦脹下一刻栽倒了過去。臨暈過去之前領悟過來,宋連慕這隻老狐狸下藥毒害我!
後來我才知道,我不是被宋連慕下了藥而是沾酒即醉,不過性質之惡劣和下藥沒有什麼區別。酒醒以後宋連慕說的第一句話便是:“連自己不能喝酒這件事情都忘記了,憑什麼還想知道你和別人的事。”
他要走出門口時,我氣急敗壞地道了一句:“你分明是嫉妒!”
他的回答讓我着實吃驚,微微側頭,雪白的身影逆着光:“我就是嫉妒。”
孟桓卿出祠堂的時候,明顯比先前要釋懷。那種感覺,讓我心裡隱隱騰起一股不妙。彼時淺金色的陽光鑲嵌着他修長挺拔的身姿,青衣道袍飄揚,我去接他的時候他便站在祠堂的門口,雙目微窄淡然寧靜地看着我。隨後一步步向我走近,恭恭敬敬道:“見過師父。”
我牽了牽嘴角,道:“可喜可賀,桓卿總算肯出來了。”
“桓卿總算想明白了。”
我眉頭一凸,問:“想明白什麼了?”
“隨天意,莫強求。”
這句話委實是深奧,以至於我久久都理解不了他想表達的含義。等到終於能夠理解的時候,已經喪失了最佳時機將他挽留。
孟桓卿這個徒弟對我,絲毫不像殷倪對宋連慕那般黏糊在意,反倒讓我覺得我於他是可有可無,這如何都讓我有點兒失落。有時候許多天不見他在我眼前晃一下,都是很普遍的。
當然我沒有放棄治療這暫時性的失憶症,我的堅持連我自己都覺得有點兒瘋狂。有時候覺得,失憶就失憶了反正目前沒有得也沒有失,何必要去計較過去,但事實上我的所作所爲完全跟我所想無法重合。
大抵是因爲我對現狀不滿意。越是執着於對過去的好奇就越是要弄明白。
殷倪揹着宋連慕同樣也沒有放棄研究我的失憶症,基本上他弄的各種藥我都吃。只是是藥三分毒,吃的藥混雜了難免後遺症會一併齊發,有時候連續幾天渾身乏力臉色蒼白,有時候又半夜突然腹絞疼痛難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