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就在陳國錄與永井武夫見面的時候,陳光華也帶着手下逃了回來。炮樓看到三輛騾車,不要命的衝過來,差點以爲是八路軍攻來了。
等看清他們身上的黑色軍服後,炮樓的人才鬆了口氣。
陳光華跳下車子,迅速跑進了炮樓,氣喘吁吁地對範培林說:“範……範隊長,我們遭到八路軍襲擊,損失慘重!”
範培林吃驚地說:“什麼?怎麼會這樣?”
看到陳光華跑進來,他心裡其實就有一種不詳的預感。
陳光華稍稍平息了一下,臉上露出驚恐之情:“在麻拐塘……麻拐塘南邊半里多地,八路軍的火力很猛,還有機槍,手榴彈跟下雨一樣。”
範培林伸頭看了看,沒找到呂德成,急道:“呂德成呢?”
陳光華心有餘悸地說:“呂隊長中彈了,我帶着兄弟們拼死抵抗,才衝出重圍。”
範培林馬上向小川之幸報告,得知警備隊遭到襲擊,小川之幸馬上率領一個日軍小隊和警備隊全體去支援。
然而,等他們趕到山谷時,戰場都被打掃乾淨了。
除了地上躺着的幾具屍體外,就只有一地的彈殼。
小川之幸到兩側的山嶺仔細察看,發現有人埋伏的痕跡,還有大量的彈殼,以及手榴彈後蓋。
看着這麼多子彈殼,小川之幸很是不解,八路軍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富餘了?對付警備隊,用得着這麼大的陣勢嗎?
從這些彈殼和手榴彈後蓋分析,八路軍至少有一個營!這麼多部隊伏擊,陳光華能逃回來已經是萬幸了。
八路軍撤走了,根本找不到蹤跡,只能把呂德成等人的屍體運回來。
小川之幸回到三塘鎮後,向特務隊通報了此事。昨天下午才決定去麻拐塘,今天下午就遭到伏擊,他想知道,是不是有人向八路通風報信。
北村一帶着一班,去了趟麻拐塘,結果一無所獲,只好抓了幾名老百姓回來,其中還包括麻拐塘的維持會長吳增貴。
晚上吃飯時,張曉儒才聽陳景文說起此事。
張曉儒下午一般不會到特務隊,但他三頓飯,肯定會在三塘飯館解決,畢竟這裡吃飯,不用掏一分錢。
張曉儒隨口問:“用刑了沒有?”
陳景文說:“還沒有。”
張曉儒喃喃地說:“怎麼還不用刑呢?”
陳景文詫異地說:“張隊長,你希望日本人用刑?”
麻拐塘的百姓是無辜的,聽張曉儒的語氣,似乎期望日本人用刑似的。
張曉儒輕聲說:“讓麻拐塘的人,看清日本人的真實面目不好嗎?他們丟掉了幻想,纔會徹底改變想法。”
陳景文一拍大腿:“我怎麼沒想到呢?”
麻拐塘的吳增貴很反動,借這次機會,讓他看清日本人的殘酷,以後應該不會那麼反動了吧?
張曉儒突然說:“明天,你帶二班到新街,進行例行問話。有幾個人,要注意一下。”
說到最後時,他的聲音小很多。張曉儒讓陳景文特別留意的,李國新最近發展的幾名入黨對象。讓陳景文以特務隊的身份問話,也算是對他們一次例行考驗。
在敵佔區的共產黨員,光有熱情是不行的,面對敵人時,還得沉着、冷靜。畢竟,他們在工作和生活中,經常要碰與敵人正面交手。
陳景文點了點頭:“記住了。”
特務隊抓了人進來,張曉儒自然要去看一眼,他還兼着三塘鎮的維持會長,麻拐塘維持會長,正是他的下屬。
看到張曉儒,吳增貴像看到了救星:“張會長,我對皇軍忠心耿耿啊,警備隊被八路軍打了,跟我有什麼關係呢?”
張曉儒冷笑着說:“警備隊上午到麻拐塘,下午就被伏擊,不是你們向八路軍報信,還會是誰呢?”
吳增貴信誓旦旦地說:“我敢保證,麻拐塘沒有一個與八路軍有關係!”
張曉儒怒罵道:“放屁,我看你就像八路軍的探子,當着皇軍的維持會長,暗地裡與八路軍勾結!”
雙棠縣各村的維持會長,一般有三種心態,一種是一心要爲日本人做事的;一種是兩面派,日本人來了是維持會長,共產黨八路軍來了,是抗日軍民;還有一種,表面是維持會長,實際爲八路軍做事。
吳增貴是一心要爲日本人做事的那種,對這種人,張曉儒怎麼會客氣呢?
吳增貴大叫:“張會長,冤枉啊!”
張曉儒冷笑道:“你要是冤枉的,太君會把你抓回來?”
吳增貴突然撲通一聲,跪在了張曉儒面前:“張會長,求求你,一定要幫我在太君面前說說情。”
張曉儒緩緩地說:“你要是跟八路軍有關係,誰也救不了你。”
吳增貴鄭重其事地說:“沒關係!絕對沒關係!”
張曉儒沒再說話了,他當然知道吳增貴有沒有跟八路軍有關係。
吳增貴見張曉儒要走,馬上說道:“張會長,只要救我出去,一定厚報!”
張曉儒聽到這話,身子停了一下,但還是走了出去。
北村一得知張曉儒去見了麻拐塘的人,連忙來問:“張桑,你覺得吳增貴有沒有問題?”
張曉儒搖了搖頭:“應該沒問題,北村君,請把他們放走吧。”
北村一卻不相信:“八路軍是怎麼知道的呢?”
張曉儒說:“那得問八路軍了。”
北村一對張曉儒的回答很是不滿,如果能找到八路軍,還費這個神幹什麼呢?
張曉儒畢竟是副隊長,北村一不好對他發火,只好把氣撒到麻拐塘的百姓身上。
張曉儒隨後找到上杉英勇,擔憂地說:“上杉君,北村顧問這樣拷問老百姓,是不是太殘忍了?”
上杉英勇不以爲然地說:“不用刑,怎麼知道他們是不是冤枉的呢?”
中國人的性命,他們根本不放在眼裡,特別是這些老百姓,就像螻蟻似的,想怎麼捏就怎麼捏。
回到家裡,李國新也早就過來了,今天的行動,他得詳細向張曉儒報告。
張曉儒嘆息着說:“我這個連長真是慚愧,什麼行動也參加不了。”
李國新解釋道:“你是指戰員,本來就不用親自上戰場嘛。”
張曉儒問:“今天收穫如何?有沒有虧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