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曉的助理在錦繡苑有套房,是前年作爲年終獎,賀曉獎勵送給她的。
所以,在年初的時候,賀曉讓助理幫自己買了輛麪包車上好了車牌放在了小區的地下停車場裡。
麪包車停在無人注意的角落裡,這天賀曉早早的來到了停車場裡,取下了車牌,並且坐在了車裡。
今天有大雨,孫郡住址她也想辦法送到了呂麗的手上,一會呂麗就會來了。
外面的雨嘩啦啦的下,聲音很大,足以蓋過一輛車行駛的聲音,夜幕裡,若是不注意看,甚至都不會有人注意。
車停在了單元門前,賀曉剛準備下車,卻看到呂麗跌跌撞撞的跑出來,慌張的淋着雨進了自己的車裡,然後開走。
賀曉勾脣一笑,機會來了。
她早就穿好了雨衣,戴好了帽子和手套口罩,甚至都不擔心監控會拍下她的樣子,因爲今天是最後一天,明天整個小區所有的監控都會被刪除。
孫郡住在十七樓,這房子是陳德江名下的。
四年前,在他的設計之下,成功讓孫郡家公司開始走下坡路,而現在,不到三個月,她家那個搞房地產的公司就會破產了。
她給了他們掙扎的機會,整整四年,今天他說是最好的時機了。
賀曉走到門口,門是半開的,她輕輕走進了屋子,關上了門。
客廳散發着血腥味,賀曉心跳得有些快,往前走,看到了一個帶血的木雕落在地上。而孫郡後腦淌着血,費勁的朝前爬。每爬一步,就有血跡在身後擦過。
沙發上有她的手機,孫郡這是想自救。賀曉顫抖着快步上前拿過手機,孫郡費力的朝她看去。
她顫抖着嘴脣,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孫郡,還認識我是誰嗎?我是賀曉啊。”賀曉低頭,扯下口罩。
孫郡早就知道這人是賀曉,但是她說不出話,後腦的疼痛讓她渾身顫抖,血一直不停,流逝的是她的生命。
“我不會救你,就像你當初沒有救我一樣。對了,你應該忘記了,我媽臨死想見我最後一面的時候,可是你搶走了我的手機,還把我揍了一頓,記得嗎?”賀曉輕輕整理孫郡臉上的髮絲。
孫郡想道歉,這個時候她知道,只有賀曉能救她。
“我說過,我不會救你,當初那些小混混拍我的果照也是你授意的,我這麼恨你,你覺得我還會救你嗎?”賀曉看出了孫郡眼裡的歉意,她搖了搖頭,拒絕救她。
賀曉揚起手裡的手機,說道:“你欠我的,該還了”
賀曉把手機隨意扔在沙發上,越過孫郡走到木雕前。孫郡不知道賀曉在幹什麼,但她不想死,必須要拿到手機!
賀曉戴好了口罩,拿起了木雕,對了一下血跡,朝着孫郡後腦狠狠下揮。
她心跳很快,甚至手都是抖的,第一下後,她開始平靜下來。
十年了,那些深深刻在她骨血裡的後悔和仇恨終於在這一刻有了宣泄的地方。她沒有哭,眼淚早在最後看到母親的時候,流乾了。
不知道多少下,溫熱的血濺在她的臉上,她纔回過神來,扔下了木雕。
賀曉拿出了自己的手機,不知道是出於怎樣的心理,她拍了幾張照片。然後又從廁所裡拿出一張毛巾隨意包了下孫郡的後腦,至少血不會流得很快。
賀曉冷靜的扶起孫郡的屍體,出了門。
在單元門口,她遇到了來巡查的保安。保安問怎麼了。
她早前學過播音,改變聲音說話對她不是難事,於是她冷靜的用沙啞的分不清男女的聲音告訴他,朋友洗澡的時候滑倒受傷,她要帶人去醫院。
大雨的味道掩蓋了血的味道,保安幫着賀曉把孫郡屍體扶進了後座,看着車開出了小區。
小區北門的保安是他,所以賀曉不擔心有人會攔住自己,她開着車一路朝着城西剛開發的春雷水庫而去。
後備箱裡有他給自己準備的東西,她費力的把屍體裝進黑色的屍袋裡面,又把找來的壓屍體的石頭用麻繩綁在屍體上。
打結的手法他教過她,賀曉也學得很好,但是不知怎麼回事,她現在很慌,結根本打不好,費了好久的力才勉強打好結,然後費力扔進了水庫。
她很慌,口罩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不在了,耳邊是雨聲,四周除了車燈一片漆黑。
賀曉的步子有幾分凌亂,她開車離開了水庫,來到了約定好的廢棄工廠。
他從小區放賀曉出來後,就直接來到了這裡。
他扶着賀曉下車,賀曉雙腿很軟,一觸地就要跪下,還好他及時扶住。
“別怕,我在,事情已經解決了。”他抱着賀曉,聲音輕緩的在賀曉耳邊說道。
賀曉慌亂的心此刻終於安定,她緊緊的抱住男人的腰,狠狠點頭。
“我帶你回家。”他說。
他扶着賀曉上了另外一輛早就準備好的車,把賀曉穿過的雨衣和手套取下,扔進了麪包車裡,等會會有人來處理。
……
她接到了一個劇本,要去外省拍戲,可是,這是賀曉用來證明自己不在場的證據。
機票買了,但是她沒有去,是她的助理去的。
她在等,等代星。
母親忌日的那一天,她坐在家裡獨自喝着酒,拿過一旁的備用手機編輯了一句話發了出去。她不禁在想,代星看到這條短信的時候是什麼反應。
早上她一個人開車來到了陵園,把一束鮮花放在了墳前。
墓碑上,母親溫柔的笑着,賀曉也跟着一起笑了。她蹲下來,擡手撫摸着母親的照片,沒有說話。
她有很多話想說,但是千言萬語堵在喉嚨裡,不知道怎麼開口。
“媽,一切都快結束了。”她這麼說到。
賀曉等了幾天,都沒有等來代星驚慌失措的消息傳來。可是憑什麼?她做錯了事,憑什麼還能生活的什麼好?
他告訴自己有一條路子可以弄來槍,賀曉也確實弄來了槍。
賀曉把孫郡的照片連同打印出來的一句話寄給了代星。可惜了她一直在忙着學習怎麼使用槍,一直沒有關注代星的動靜。
她早前去過現在拍戲的地方,手機裡也有照片,所以她每天都在朋友圈更新照片,讓自己有充分的不在場證明。
代星結婚早,孩子在上幼兒園,現在已經放假了,孩子就被接去鄉下和爺爺奶奶一塊住了,他們夫妻兩這兩天也要動身去鄉下。
這天晚上,賀曉揣着槍來到了她住的小區。代星記得賀曉,但是卻不知道她來自己家的目的。
賀曉舉起槍朝着代星開槍,她是新手,實在是沒有經驗,所以補了好幾槍。代星倒下的時候,她上前去檢查是否還有呼吸,這個時候,本不該出現在家裡的人卻出現了。
一不做二不休,既然代星的丈夫已經目睹了這一切,就不能讓他繼續活着了,讓他們夫妻兩在地下團聚也沒什麼不好的。
她的目標只有孫郡和代星,卻多了一個無辜人——代星的丈夫。
賀曉回到家的時候,他在書房打電話。大概是因爲家裡沒有人,所以書房的門沒有關好,賀曉依稀可以聽見他說話的聲音。
他在走私槍支,並且還要針對幾個人,但是是誰,她沒有聽見。
“她來□□的時候你們都見過了,等這陣風頭過了,不能再留她了。”
雖然沒有明說是誰,但是賀曉清楚地知道他說的是自己,畢竟當初爲了安全,她是自己親自去買的槍,而且,她從一開始就知道這個男人是爲了利用自己才接近自己的,現在她已經沒有了任何的利用價值了,還知道了他走私的事情,她的確活不久了。
收到池璐的消息的時候,賀曉就知道,她被喻慎盯上了,不知道爲什麼,心裡感到了解脫。
她把安巧月打暈綁架到了自己母親的墳前,匕首架在安巧月的脖子上,讓她跪在母親面前懺悔和道歉。然後拿出沾了□□的帕子捂住了安巧月的口鼻,看着她暈倒在地。
回到家裡,她在浴缸裡放滿了水,躺進了水裡,她想這個時候,池璐應該看到了自己留下的日記了吧。
賀曉拿着匕首往手腕上一劃,猩紅的血落在水裡,瞬間染紅了一片。
十年了,她終於可以解脫了,她緩緩閉上了眼睛。
美麗無罪,可惜懷璧其罪呀。
……
日記和遺書被當做證物交給了警方,池璐也見到了賀曉的最後一面。很奇怪,現在躺在冰冷的冰櫃裡的賀曉,神情安詳,整個人的面部都柔和了許多,這是以往在電視上和當面見面時都見不到的一面。
池璐心中感嘆,賀曉把日記和遺書留給自己,其實不是想要讓自己一生都在後悔,她只是,不想有人會忘記自己。
池璐把白布蓋回去,嘆了口氣,跟着警局的人離開解剖室。
喻慎等在外面,他有些擔心池璐。池璐對他笑了笑,說道:“我沒事。”
喻慎點點頭:“她是個好女孩,走到這一步……”
“能找到那個男人嗎?”人都走了,這個時候再說她好與不好,已經沒有什麼意義了。
喻慎沉默了,那個男人遠比池璐想得要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