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裡如願以償地喝了幾天骨頭湯後,我圓潤潤地滾回了公司。殷潔和羽華一人一手扯着我,捏我身上的肉。
“胖了,這絕對有五斤。”
“……你們這是嫉妒。”
殷潔抓狂地說:“我能不嫉妒嘛!你天天好吃好喝的,老孃的活多了一倍啊有沒有!”
我攤手:“看,知道平時我代你做多少事情了吧,知道我多重要了吧。”
殷潔嚶嚶嚶地說:“知道了大爺,我以後再也不敢忘記帶鑰匙了,你不知道我現在不帶鑰匙已經全公司出名了嗎?上週五我送文件給林副總,走之前他居然表情很嚴肅地提醒我‘以後不要再忘記帶鑰匙’……讓我死了吧。”
“哈哈哈,你還好意思抱怨,小聶可被你的馬虎害慘了。”王齊走上來打趣了她一句,又對我說:“小聶你現在好了吧?我們部門的人本來打算一起去看看你,但是林總說你這個病需要靜養,一羣人去不太合適,我們就都沒去,你可別見怪啊。”
“啊,不會。”
林嶼森……聽他們提到他,我有點走神,不知道回到公司,又會是怎麼個樣子……
很快就在週一晨會上看見林嶼森。
晨會沒什麼要事,按照林嶼森的風格,幾句話交待下工作就結束了,有時候五分鐘都不用。不過這次結束前,他忽然開口說:“最近我聽別人說,我們部門的風水有問題。”
大家面面相覷,殷潔低聲說:“我怎麼沒聽說?誰在胡說八道啊,都傳進林副總耳朵裡了。等着倒黴吧!”
其他人表情也比較氣憤。
然而林嶼森顯然沒有追查的意思,話鋒一轉說:“不過上個月我出車禍,這個月又有同事,唔,跳樓,別人有所想法也在所難免。”
跳樓……我正好拿起水杯喝水,差點噴茶。
“所以我打算本週我們部門的人出去聚個餐,也好轉轉運。”
聚餐還能轉運?我虎軀一震,還沒來得及表現我的震驚,就聽他繼續說,“這次聚餐當然不能算公費,由我和聶曦光一起分攤。”
……
震驚——大家看我的表情。
震驚——我看林嶼森的表情。
我弱弱地問:“爲什麼我也要分攤?”
其他部門都是老大請客的啊!
林嶼森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難道不是我們相繼出事才引起流言嗎?”
……這也行?而且你別把話說得好像我們鬧緋聞了似的好麼……
最後我只能問:“貴麼?”
林嶼森朝我微微一笑。
我是在同事們各種奇怪的目光中度過一天的……
殷潔憂心忡忡地說:“哎呀,林副總選的地方會不會很貴啊?據我夜觀星象,你必定是個月光族,要不要我借點你啊!”
我實在覺得是個無妄之災啊,請客沒問題,請客轉運真的……有點突破我的智商。
“那你夜觀星象幫我算算,我不帶錢包讓林副總一個人付會怎麼樣?”
殷潔鄙夷地看着我:“這個不用觀星象了,我用膝蓋一算就知道隔天你會加班,狠狠的。”
“你別擔心啦,以咱們林副總的風度和人品,也就是說說而已,不會真的要你付錢的,PS,就算要你付錢也不會貴的。”
於是我只能乖乖地揣上錢包,等待林副總的召喚了。結果殷潔果斷高估了林嶼森的人品……
貴就算啦,大家都很驚喜能吃這麼豪華,我也不是真的心疼錢,不過跟殷潔叫喚一下而已。問題是……
大家開心地吃完,林嶼森起身去付賬了,殷潔扯扯我的袖子,眼神表示:看吧,我說得沒錯吧,林副總果然單獨付錢了吧。
我給她豎了個大拇指表揚一下。
然後我就收到了林嶼森的短信:到前臺來下。
我莫名其妙地起身過去了,大家大概以爲我去洗手間,也沒在意。到了前臺,林副總微倚在吧檯上,微微笑着,一點都不見尷尬地對我說:“聶曦光,我忘記帶錢了。”
“……”
一千頭神獸奔過的心情,你們不會懂。
我默默掏出卡刷賬的時候,林嶼森就在一旁看着我,我總覺得他這會眼神特別亮,好像有種捉弄到我,他很得意的感覺。
呃,這是錯覺吧?我們的副總不可能這麼耍賴。
我默默地收回卡,鄙視地看了他一眼,但是心裡其實一點都不生氣。吃了他那麼多頓飯,請他吃飯太理所應當了。
“我想起來,上次的住院押金還沒給你。”
“……”
我搖了搖手裡的□□,“兩清了哦?”
他笑了一下,“嗯,都兩清了。”
回去的時候大部分人都是打車,我則因爲殷潔比較無恥的關係,第一時間被拉上了林嶼森的車……當然我也比較配合……
同車的還有另外兩位同事。
副座上的男同事一直在感謝林嶼森,“真的沒想到副總會請我們吃這樣的大餐!”
“不用客氣。”
林嶼森的語氣坦然得不得了。
“這頓一定很貴吧?”
“唔,還好。”
……
我只能默默地把頭埋在了殷潔身上。
殷潔驚了一下,搖了搖我,“曦光你怎麼了?暈車了啊?”
“沒……吃撐了。”
殷潔:“……”
我分明聽到前面傳來輕輕的笑聲。
很快就到了公司,我們下了車,跟林嶼森揮手告別。走了一小段路,我回過頭。
我忽然有點不安心。
這一切怎麼這麼不真實呢。
之前還好像敵人一樣,真的可以一下子就像朋友一樣了嗎?互相調侃互相打趣……
可以變化得這麼快嗎?
“等我下。”我跟殷潔說了一聲,飛快地跑了回去。
林嶼森的車還沒走,大概看見我跑回來,他從車裡下來。
“東西掉車上了?”
“沒有。”我搖搖頭,小喘着氣,站在他面前,很認真地擡頭問他:“林嶼森,我們真的徹底和解了是嗎?”
他凝視我,語氣斬釘截鐵:“是。”
我猛然覺得心情真好,然後又想起問他:“那你以前到底爲什麼看不慣我?”
初冬的夜裡,路燈光昏黃。
四周無比的靜謐。
我以爲不會得到他的答案了,卻聽見他柔和低沉的聲音。
“因爲你無憂無慮。”
“……什麼?”我簡直懷疑我聽錯了。
“因爲你無憂無慮。”他說,停了一下又補充,“忘性又大。”
什麼跟什麼……
我還想追問,他卻不再給我機會了:“好了,你該回去了,他們都在看着我們。”
我一回頭,果然殷潔等人正目光灼灼地看着我們……
我只好滿頭黑線地跟他道別。
回去的路上,我絞盡腦汁,終於理解了林嶼森的意思,無憂無慮,忘性又大,這是在說我二吧。
殷潔八卦地問我,“你剛剛跟林副總在說什麼啊?”
“我問林副總以前爲什麼看不慣我。”
殷潔好奇地問:“他說了?”
“嗯。”我點點頭,憂鬱地翻譯給她聽,“他說我太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