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該全部屬於天醫館的藥材,步妖妖居然主動提出只要三五成,其餘的大頭反而仍然允許百草堂摘取?
這個結果大大地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
柳賀臉上覆雜的神色也僵住了,眼睛本能地微微亮起,隨後想到比試的彩頭是他們濟世堂主動提出,要是反悔……對百草濟世堂的名聲並不好。
可偏偏,百草堂近半的上乘藥材都是從這次作爲彩頭的白駝山那片區域挖來,若是真的完全斷了,以後便只能從藥材商人或採藥人手裡收購,不論數量還是品質,都未必能保證不說,還有收購的價格,會導致成本大大提高。
如果只從他個人的角度考慮,柳賀不在意這些,但他身在百草濟世堂,卻不得不爲整個藥堂考慮,注意到其他四個郎中和百草堂的人面露驚喜的表情,他也沒辦法硬氣地拒絕。
更主要的,還是步妖妖接下來說的話太漂亮。
“天醫館過了今天大概會變得越來越忙,整個醫館只有我一人能給人看診,一個助手也尚未出師,如果往後把太多時間耽誤在採藥上,就不能給更多上門的病人看病,只要百草堂願意,大可以將所得藥草當做是幫我採藥的酬勞,這樣大家都省力,豈不是雙贏?”
這話有那麼一部分是給濟世堂臺階下,也有一部分是說的實話。
她確實不可能經常上山採藥,可醫館內能多一些藥材存貨也是好的,百草堂藥材需求大,他們採藥時順便把她的那一份採回來,她不用出體力,也不用出財力就能平白得到許多藥材,代價只是今天這一場沒費多少力氣的比試,何樂而不爲呢?
左右她也沒真打算太過拉濟世堂的仇恨,人家怎麼說也是在本土屹立很久的老字號,人脈必定也不少,多一個朋友就少一個敵人,即便成不了朋友,能保持互不干涉,不暗地裡給對方使絆子,也是好的。
周圍的百姓們聽罷也有不少人附和,認同步妖妖的說法。
經過今天的比試,很多人也都明白天醫館這位看似沒什麼能力的郎中,實則醫術不比濟世堂的名醫差,據說診金要的還更少。
很多人都打定了主意以後要是染了病就到天醫館看病,或者是本身自己或身邊正有人病着,只是不好醫治或因爲捨不得花那麼多錢拖着的,也想着這兩天就去天醫館看病。
他們這樣想,肯定也能猜到其他人也有類似想法,像步妖妖說的,天醫館就她一個能給人看病的,他們也更信任她的醫術,她要是把時間都花在採藥上,他們怎麼辦!
有着許多送上來的臺階,柳賀心裡的坎兒也沒那麼深了,他也大概明白步妖妖無意和濟世堂對着幹的想法,沒多遲疑地便順勢點了頭,微微沉默片刻後,第一次垂下他一直以來高傲的頭顱,平視着步妖妖道:“多謝步郎中慷慨。”
步妖妖也只是矜持地點點頭,態度很平靜。
遠處的那些官吏富商們見這邊氣氛不錯,心裡也挺滿意。
這兩邊都是醫術高明的大夫,能握手言和,不進一步撕破臉皮,他們也樂見其成。
否則日後他們要是需要求醫,隨便找到他們任何一方,是不是都意味着要得罪另一邊?萬一到時候他們找的那一方無法將病治好,他們還怎麼再回過頭來找另一方?
比試到此便算是正是結束,被請過來的那些見證人們也陸續準備離開。
只是,離開之前,這些人卻有志一同地走向了步妖妖,發現身邊的人和對方動作一致後,對視一眼,彼此心照不宣地笑了笑。
濟世堂在青城有百年曆史,這些青城的大人物們多多少少都和濟世堂的人打過交道,關係都還算可以,但天醫館作爲近一段時間才揚名的醫館,早前沒太多人真把步妖妖的醫術當回事,而今知道還遠比他們想象得更厲害,少不得要過來打一聲招呼,刷個臉熟。
越是有錢的也越惜命,誰都不知道何時自己病了會有需要,有醫術高明的郎中肯定要提前搞好關係。
“恭喜步郎中贏得了今日的比試!相信今日過後,天醫館便真的要名揚青城了。”某個富商笑呵呵地對步妖妖道喜。
“步郎中年紀輕輕便有如此高超的醫術,實在了不起!”某個小官吏面帶着微笑誇讚了一句。
楊老爺則是問道:“不知步郎中今日爲那得了急症的病人醫治,若是日後再碰上類似情況,可有把握?”這明顯是被他夫人孃家那位叔叔的死給嚇到了。
步妖妖先對前頭那兩位微微點頭,纔回道:“但凡是相同病症,我都可救治,治療速度和今天一樣。”
說着,想到什麼似地對站在不遠處等着想好好謝謝她的那個病人說道:“接下來你還需要休養幾天,儘量多躺着休息,再讓家裡人去天香閣買些補血的藥膳吃,很快就能大好了。”
那病人自是感激地連連點頭。
圍着步妖妖的那些富商和小官吏們更是心中有數,也更加篤定步妖妖醫術高明!
“其他的急症,送醫及時,我也都能治。”步妖妖半點不謙虛,很實事求是地繼續道。
在今天之前她這麼說肯定要被噴,現在嘛,不能說她說什麼,其他人就信什麼,但也知道,如果沒有一定把握,她也不會如此誇下海口。
衆人心中有數,在步妖妖跟前說了些好話給她留了個印象後,也沒太耽擱時間,陸續地離開。
餘下的只有少數幾個人,包括月夫人月蘭邪等熟人,還有賈之程。
肖瑞倒是在比試一結束後就沒了人影,沒刻意在人前讓人看出他和步妖妖認識。
月夫人和月蘭邪母子倆是想着私下和她說說話,並不急着靠前來,反倒是賈之程,態度頗有些耐人尋味。
身爲整個鳳天府的知府,在青城地位也算是相當高了,即便是步妖妖醫術不錯,也沒必要像其他人一樣套近乎刷臉,但不論是對她表示恭喜,還是暗示日後若有需要,還要麻煩她之類的話,都透着股小心謹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