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了一地的護衛包括御醫們聽見皇上王爺的對話，心中也有了一番猜測。
這種時候敢頂風找睿王妃求救的，還能是誰？不是容妃身邊的人，就是容妃孃家，戶部尚書的主意。
容妃能不能順利生產，保證母子平安，直接關係着其個人榮寵以及家族榮寵，由不得他們不重視。
只是他們卻忘了，睿王妃可不是他們能隨便拿捏的人，沒見聖上不但半點沒有讓王妃出手的意思，還龍顏大怒嗎？
屋子裡還不停地傳出容妃慘叫的聲音，中間也夾雜着一些接生嬤嬤讓容妃繼續努力加把勁，或是帶着恐慌地讓人端熱水擦汗之類的聲音，總之聽起來非常混亂。
外面的人卻因鳳煜動了怒，大氣不敢喘一聲，沒讓他們起來也只能繼續跪着，誰也不敢在這時候再觸黴頭，各個臉色發白，心中不斷期盼着火不要燒到自己頭上來。
偏生這時候從屋子裡急匆匆跑出來一個宮女，在場的大部分人都認出此人正是容妃身邊最得信任的貼身大宮女。
此人本是出來向幾位御醫們彙報容妃的情況，順便請教接下來該如何做，御醫們都是男兒身，不方便入內，只能在外面口頭指導。
但是，此女卻在關鍵時刻眼尖地注意到了步妖妖的存在，當即眼睛一亮，在所有人注意到她的表情心中咯噔一聲暗叫不妙時，直奔着步妖妖跑過去，噗通一聲便跪了下來，大喊：“王妃救命啊——！求王妃快進去救救我家主子吧！”
“！”衆人只覺得頭皮發麻，冷汗一個勁兒地往外冒，心裡將這個愚蠢的大宮女罵了個遍。
有沒有點眼色！沒看見聖上的臉色都黑得快滴出墨汁來了嗎！
步妖妖看着眼前這種場景忽然很想笑。
自己非要作死的人，你永遠是攔不住的。
都不用她說什麼，鳳煜直接怒喝一聲，猛然用手在旁邊的石桌上用力一拍，“誰給你的狗膽竟敢如此放肆！睿王妃是何等身份，難不成你還想叫她做那接生嬤嬤該做的事情不成？御醫們都在這裡，你不去求他們，倒求起睿王妃了，這是誰給你出的主意，說！”
大宮女渾身一抖，面上也露出惶恐之色，顯然沒想到鳳煜會如此震怒，身體不住地打着哆嗦，嚇得臉色慘白一片，“奴婢該死！奴婢知錯，請皇上恕罪！只是，容主子的身體快撐不住了，若是再沒法子，容主子和其腹中的 小主子恐怕就……還請皇上開恩啊！”
鳳煜都被這賤婢的話給氣笑了，讓他開恩？開什麼恩？看在容妃和腹中胎兒命在旦夕的份上，讓他開恩請步妖妖幫容妃接生嗎？
如果只是像這幾個御醫一樣在外面口頭指導，大宮女方纔便不會一張口就說讓步妖妖進去救人，這分明就是想讓步妖妖進去幫容妃接生，可憑步妖妖的身份怎麼可能做這種事？
按照身份尊卑來說，容妃到底只是一個妾，因出身不算低，勉強算是個‘貴妾’，但怎麼着也算不得是皇室成員，她肚子裡的那個纔算，可步妖妖卻是正兒八經的睿王妃，上了宗室玉牒的皇室成員，說得不好聽一點，步妖妖是主，容妃卻只是僕，哪裡有讓當主子的給僕接生的？
便是不提這些，這大過年好好的日子裡，讓步妖妖見血也夠晦氣的，要是容妃當真福薄，沒保住性命，對此事沾了手的步妖妖會不會攤上什麼不好的名聲？戶部尚書那邊是否會將此事怪到步妖妖頭上來？
容妃沒了要是能保住小的，還算是好的，萬一兩個都沒了，或者大的在，小的沒保住，還可能攤上一個害死皇嗣的名頭。
雖說有腦子的人都知道容妃這都難產大半夜了，本就到了危急關頭，在場的人連最壞的打算——一屍兩命都想到了，怎麼也怪不到某個人頭上去，卻難保不會有人借題發揮，故意生事。
要是再去質疑她的醫術什麼的，還可能連藥王谷都給得罪了。
在場的人都是人精，想得永遠只會比普通人更多，他們可不會覺得是自己腦補過頭，只在心中肯定，將睿王和睿王妃叫來的人根本沒安什麼好心！
但轉念一想，戶部尚書雖然年紀大了，卻並不蠢笨，那也是個縱橫官場幾十年的老狐狸，他當真會因容妃，冒着得罪睿王，惹怒聖上的風險走這麼一步壞棋嗎？
還是這背後，還有什麼他們不知道的事情？
步妖妖沒這些人這麼大的腦洞，或者說是懶得理會這些事情，反正有鳳軒會幫她考慮。
確定了讓她過來的人不是鳳煜，鳳煜也沒想讓她去幫忙接生，步妖妖便直接對那大宮女說道：“讓本王妃去幫容妃接生不合規矩，不過容妃懷的到底是皇嗣，我也不會眼睜睜看着什麼都不做，便和太醫院的幾位御醫們一同想想法子吧。”
大宮女早就被鳳煜那幾乎要把人壓垮的強橫氣勢壓得頭都擡不起來，哪裡敢有什麼旁的意見，這會兒滿腦子就只擔心着自己的性命能不能保住了。
步妖妖說完話也用帶着詢問意味地看了眼鳳煜，後者對她微微頷首，語氣平和道：“有勞弟妹了。”
聽這口氣，稱呼，衆人便知道皇上是偏向着睿王妃的。
所以等步妖妖找那幾個總算被免了禮站起身的老御醫詢問容妃具體情況時，本就對步妖妖印象很好，還指望着她有時間給他們說說之前讓人報信說的嬰兒出生率問題的御醫們，都不用她多問什麼，噼裡啪啦毫無保留地把之前大宮女傳出來的話給她轉達了一遍。
步妖妖一聽完心裡就有數了，心照不宣地和那幾個老御醫對視了一眼。
容妃的情況的確不妙，折騰了這麼長時間，也流了不少血，大的能保住的機率很低，本來大多數人家有孕婦生產時問到保大保小的問題，許多人家都會選擇保小，尤其古代的風俗習慣，夫妻大多未必有多深的感情，更看重傳宗接代，孩子肯定比隨時還能再娶回來一個的媳婦兒更重要。
雖然明明孩子也同樣可以再生，本質上並沒有什麼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