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律,我好悔啊!”
在曉律沉吟的時候,楚凡突然語調沉痛地說了這樣的話,直說得她也彆扭起來,“楚凡,我今天來只是想……”
“曉律,你讓我把話說完!你今天來,不就是想知道我的想法嗎?”
“……”曉律沉默了。
楚凡盯着她垂眸不語的臉,感嘆地繼續說道,“曉律,我後悔是真的!這幾年,自從我和慕清在一起之後,她對於我是一味地愛和縱容,從沒有對我的生活和工作做過任何評論,只要是我做的,我要求的,她都同意,也都答應……我的野心正是在這樣的生活中膨脹了!當了副總,還想做總經理,做了總經理,還想做董事長,我的心沒有一刻是滿足的……”
說到這,楚凡放在桌上的、戴了鐐銬的手狠着勁握緊,團成了強有力的拳頭,青色的血管在白皙的手背上,顯得格外乍眼帶。
曉律一時也無語了。
楚凡自己悶聲嘆氣地又痛楚了一會兒,忽然擡頭,瞅着曉律充滿感情地說道,“曉律,我一直在想,假如當初我娶了你,將會是怎麼樣的生活?”
“楚凡,別說了,這樣類似的話題你已經說過了……”
“不,曉律你聽我說,我希望這世界上有後悔藥!那麼我就可能重新回到過去,我們純潔乾淨地在一起,然後,我白手起家,靠自己的打拼積攢了本錢之後,就做一些小生意,我或許只是一個小老闆,賺得錢不多,可是,每一份錢都是靠勞動和智慧賺來的,夜裡睡得踏實,而明媚乾淨的你躺在我身邊,我的身心……”
“楚凡!”
曉律喊出了聲,攔住了楚凡說了一半的話。
他這樣的臆想出來的話,最好是不要再說,而她,也不想再聽了。
“曉律,你爲什麼不讓我說呢?我就是被複仇的火焰迷了心竅,我就是被不勞而獲的輕鬆衝錯了頭腦……所以,才一錯再錯!如果有你在我身邊,我的事,我們兩個一起商量,我要是做錯了事,你一定會認真地糾正我,絕不會在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楚凡,你知道錯了就好,我希望你能在以後的日子裡,記住這些錯誤,永不再犯!”
曉律說的是心裡話,因而,那聲音十分地細膩入心,楚凡聽了,怔怔地看着她,窗外的陽光射進來,照在她的臉上,那樣細緻的皮膚,亮得晃眼,又美得動人——“曉律,我最最後悔的一件事是,那一天晚上,在我們的家裡,本來我們兩上已經心意相通了,而你也猶豫地要答應我留下來了,可是,因爲慕清要去西雙版納玩,一定讓我去陪她,所以,我舍下了你,去找了她……”
“楚凡,這樣的事更不要再說了!”
“不,我要說,如果那一晚,我們之間發生了點什麼,我想,你是絕不會再嫁給秦一城的,對嗎?因爲你不隨便給,一旦給了,就是一生一世,感情如此,身體也如此……”
“楚凡!”
聽到這,曉律霍地站了起來,楚凡的話裡總是和她糾纏不清,這讓她情何以堪啊?
“你好自爲之吧!我走了!”
說完,曉律慢慢地站起來,拿着手包朝門口走去,這時,她身後突然傳來了楚凡的聲音——
“曉律,你告訴我,那天晚上,你試了新睡衣,我那樣懇求你留下,你會留下嗎?如果我沒有先走,你會留下嗎?”
“……”
這個最後的問題,曉律沒有給楚凡任何的答案,就匆匆地離開了。
楚凡等不到她一句話,眼睛痛苦地攢成了一條線,他站在原地,雙手突然氣惱地舉起,又重重地砸在了桌上,哐哐地響。
……
“總裁,我們就這樣一直等嗎?”
“嗯!”
公安局前面的銀行門前,丁瀚開着車,而秦一城半眯着眼睛,臉兒陰沉沉地坐在後座上。昨晚,雖然曉律和他很深入地吻了,但是,她的心始終是獨立的,有所保留的……
難道,這是因爲他們的身體沒有坦誠相見嗎?
難道,這是因爲他們近來沒有水乳交融地看過嗎?
身體有了隔膜,心裡也隔膜起來?
秦一城心裡憋悶,隨手打開了車窗,窗外的熱氣撲面而來,他的心裡更煩躁了。又這樣煎熬了半個小時,纔看見曉律那輛白色的奧迪車緩緩地駛出了公安局的大門,秦一城頭腦一熱,直接開門下車,像等出租車一樣等在了曉律必經的路旁……
公安局門前這條路是一條丁字路,行人和車輛不多,所以,曉律開車的時候,無形中就放鬆了許多,當她看到秦一城時,本能地踩了剎車,人卻震驚地呆住了。
秦一城什麼也不說,直接來到了駕駛座旁邊,敲了敲窗戶。
曉律不知道他要做什麼,只好先放下了窗玻璃,“秦一城,你怎麼在這裡?”
“我來銀行辦事,出來剛好看到你的車!”
“哦,是嗎?那你開車來的嗎?”
“不,我打車來的!”
打車?
曉律坐在車裡,大腦裡出現了一個問號——秦一城會打車嗎?他一向愛乾淨,那些被N多個人坐過的車,他會坐嗎?
不管怎麼樣,她現在不想面對他,於是,她咬了咬脣,低聲道,“那你還打車回去吧!”
什麼?
秦一城頭一次被女人這樣冷落,自己都覺得難以置信,他彎下腰,仔細地瞅了曉律一眼,看到她繃緊的眼神,開口恨恨地說道,“下車!”
“啊!”
“下車!”
“哦!”
曉律本以爲,秦一城這一生氣,一定是要收回她的車,本來嘛,這車就是秦一城送她的。剛纔她口不擇言,居然讓他去打車,他能不氣惱嗎?
於是,她神色不安地打開車門,佝僂着肩朝公交車站走去。
“還敢走?”
秦一城怒火滿胸的聲音傳來,讓曉律不寒而慄。
“秦一城,你不是說讓我……”
你不是說讓我下車嗎?
曉律本想這樣說,可是,當她看到秦一城站在已經打開的後車門前,呆呆地等着她時,她什麼也說不出來了。
“上車!”
秦一城狠狠地看了她一眼,然後,把頭一低,打開了駕駛座的門,進入。
曉律連忙跟着進到了車裡,秦一城等着她繫上了安全帶,啓動了車子。車子在市區裡穿行,秦一城專注地開着車,一句話也不說。曉律本以爲他在認真地開車,過了沒多久,她看着窗外稍顯陌生的景色,問道,“秦一城,你這是要帶我去哪?”
秦一城並不回答,像是有很大的怒氣在。
曉律湊近到車窗前,又一次看了看窗外的街道,終於明白了,原來,他是要帶她去他的別墅裡。
有了這個念頭之後,瞬間,她和秦一城在別墅裡度過的恩.愛.纏.綿的畫面從記憶裡跳出來,出現在她眼前,這讓她的臉熱起來。
兩人進了別墅,秦一城重重地坐到沙發上,曉律惴惴地跟在後面,他看到她坐在自己身旁,又不安份地跳了起來,動作麻利地去燒水,連忙說道“秦一城,今天的事,我不是有意瞞你的!”
“噢,你有什麼事瞞我?”聞言,秦一城轉身,稍稍側過頭,一臉平靜地望了曉律一眼。
他這樣明顯地疏遠的態度,讓曉律覺得難受,於是,她走到他身邊,輕輕地拉了拉他的衣袖,小聲道,“老公,你知道的,就是今天我……”
“我不知道!”
秦一城拂開了她的手,邁步走到了沙發邊,再次坐下,並不看她。
“秦一城,我知道你生氣了,可是,你說過,我是自由的,我自己的事,我自己作主,我今天不過是去公安局看了看楚凡,那樣的環境裡,我能做什麼?你何必這樣生氣呢?”
曉律不想再和他這樣悶着了,索性直接說開了。
她是看了楚凡,但是傷害到秦一城的事,她一件也沒有做,他憑什麼這樣對她?
“是,你是自由的,所以,你對老公厭煩了,就去見別的男人,不是嗎?”
“秦一城,你說什麼呢?你……我不理你了,我要離開!”
曉律感覺秦一城在無理取鬧,她拿起手包就要走,根本不想再和他說下去。他說話的態度那樣偏執,讓她怎麼和他溝通啊?
“和他在一起,一說話就是一個多小時,看到我,這才幾分鐘,就要走?還是準備回孃家,晚上也不見我了?”
一說話就是一個多小時?
曉律手裡捏着手包的中心部分,不由得用了力。
秦一城怎麼知道她去見楚凡用了多少時間呢?
除非,他一直跟着她,從她一進公安局,他就給她算上了時間!
如果真是那樣的話,豈不是他一直在監視她?
想到這,曉律自已轉過身,看向秦一城坐在沙發上的側影,他雙手拄着頭,坐在沙發上,神色黯然,根本沒有她想像中的霸道。
可是,她還是忍不住問道,“秦一城,你爲什麼要監視我,跟蹤我?”
幾秒鐘後,秦一城緩聲道,“因爲我愛你!”
曉律呆住了,“難道因爲你愛我,就要跟着我嗎?難道,因爲你愛我,我就不能有自己的事情做了嗎?“
“別的事情可以做,私會男人的事,不許做!”
私會?
曉律被這兩個字激怒了,“秦一城,我是去公安局裡看一個嫌疑犯,這是人儘可知的事,哪裡是什麼私會,你爲什麼這樣說我?你……你不尊重我!”
說到最後,曉律覺得極委屈。
秦一城靜靜地聽着,等着,等到室內只聽到兩人的呼吸聲時,他站起來,走到她身邊,俯看着她說道,“曉律,我們來換位思考一下,假如,今天我去見蘇靜欣了,我在她的家裡呆了一個多小時,你心裡不吃醋嗎?你不難受嗎?”
“我不吃醋,也不難受!”
“真的?”
“當然是真的!”
秦一城昂起頭,用下垂的眼眸認真地打量着曉律,他他的眼睛裡情緒很重,重重地讓曉律感覺到了某種威壓,“你不吃醋,是因爲你不夠愛我,我做什麼你也不在乎,對嗎?”
“不對!秦一城,你這樣的邏輯不對!”
“我哪裡說得不對?”
“你……”他的話接得太快,讓曉律的話顯得不那麼流暢了。但是,她心裡清楚,道理並不是掌握在語速最快的那個人手裡,“一城,你剛纔說,假如你和蘇靜欣在一起呆了一個小時,我一定會吃醋難受……可是,我想跟你說的是,我心裡難受是有一點,但是,我不吃醋了!或許以前我會那樣,可是,現在和以後,我再也不了!”
說到這,曉律嘗試着用安撫的眼神去看秦一城,可是,他的眼睛裡依舊是冰涼無波的。
於是,她很坦誠地說道,“一城,你知道嗎?我所以不吃醋了,是因爲我知道你現在只愛我一個人,我在你的心裡是不能取代的!你和蘇靜欣之間已經永遠地結束了,你不會再愛她了!所以,我又何必吃那些不必要的醋呢?”
曉律的話瞬間勾住了秦一城的眼神,他的眼皮兒忽地挑開,眼珠兒亮亮地看着她,那樣地專注和認真,像是第一天認識她一樣。
這丫頭,對他的愛就這樣確信嗎?
因爲想到了這一層意思,秦一城顧不得再追究其它的事,近前一步,攬住了女人的腰,貼近她,接着,很執著地問道,“曉律,你真地這樣想嗎?”
曉律擡起眼眸,用手扶住了他的雙臂,深情地看着他,說道,“是的!老公,我和你做了近五年的夫妻,我對你是瞭解的,或許說,過去對你有過一點不瞭解,現在卻完全地瞭解了……我相信你的人品,相信你的作爲,不會再胡亂地猜想你和其它女人會有些什麼事,也不會輕易地誤會你的意思……只是,我唯一有一點任性的事就是,我想在你的面前保留一點我自己的**,我希望自己解決自己的事,不想事事依賴你,也不想讓你爲我的事煩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