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邱院長又告訴我,其實在那一段時間之內,他也只見過白水那一次了。後來再和他們有交往,都是剛纔那個男人親自找上門來的。
不過剛纔的男人也只是最近纔來的,說起來是在我出現在邱院長的醫院前幾天,那個男人突然給邱院長打電話,說有事情要找他。
於是他們約了時間見面詳談。
見面之後,邱院長才知道,對方是要求自己在給我治療的時候,絕對不能讓我恢復我以前的記憶,最好連關於十五年前的記得的事情都通通忘掉,那樣他們就最滿意了。
我聽到這裡,有點疑惑:“這麼說,他們這次是專門針對我來的了?”
邱院長點點頭:“應該是。”
這讓我對自己那段被塵封的記憶的內容更加感興趣。
究竟是什麼樣的事情,會讓他們這麼大動干戈,專門找邱院長商量,讓他不要恢復我的記憶呢?
我陷入了沉思,邱院長大概是以爲我是在怪他,所以纔不說話了,邱院長就連忙對我說道:“小徐,這次他們沒有給我錢,就是給,我本來也絕對不會再爲他們做這種昧良心的事情的。”
“但是……?”這句話是我說的。
因爲如果沒有一個“但是”在後面,那邱院長的話就實在太沒人情味兒了。
我倒是還挺想聽一聽,除了錢,還有什麼能讓邱院長這麼甘心低三下四地爲這種人做事的理由的。
“你說的對……”邱院長眼睛向下看,不敢看我的眼睛了,“確實有但是。但是,他們這次用阿雋的生命安全來威脅我,我也是爲了阿雋,纔不得不這麼做的,小徐,雖然知道這樣說有點自私,但是,你能原諒我嗎?”
我沉默了一會兒,我只感到今天的壓力真的好大啊,爲什麼要在一天之內讓我知道這麼多難過的事情?老天爺是專門挑了今天來給我做抗壓測試嗎?
我的抗壓能力真的不行,我覺得我快承受不住這接二連三的真相砸過來了,我快接不住了,真的。
我咬了咬牙,狠着心勸自己原諒了邱院長:“沒關係,邱院長,我知道你也不是有意的,既然是爲了邱雋,那還是情有可原的。”
雖然我嘴上看似輕鬆的原諒了邱院長,但是其實在我的內心當中,還是在一直掙扎着,我不知道自己怎樣才能讓自己從這種怪圈當中走出來,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才能真正做到放下。
但是說出來原諒,應該是邁出了第一步了吧。
其實仔細想想,邱院長也真的是很可憐的,他的運氣太不好了,遇到這樣的人,用邱雋的性命來要挾邱院長,讓他不得不言聽計從,在我的記憶上動手腳,可是這樣看來,我豈不是運氣更不好?
最煩的就是邱院長此時又開始哭哭啼啼的了,他開始沒完沒了的向我道歉,我明明都已經說過沒關係了,他是嫌我聲音太小嗎?
我有時候都討厭自己脾氣這麼好,這麼善良,這麼容易心軟,還這麼有禮貌,因爲最後我終於忍着內心的極度不適,用我所有學過的能用得上的詞彙去安慰邱院長。
邱院長這麼大一個人了,想不打還要我這個小孩子來開導他。
“小徐,我邱傑今天在這裡正式對你保證,以後絕對不會再做出任何對你的記憶有損害的事情了。如果你願意的話……我是說,如果你願意,我可以全力以赴,對你進行真正的治療,幫你回憶起你的那些記憶來。”
我這時候真不知道是不是該選擇相信邱院長說的話了,誰知道這次他說的是不是又是鬼話?
但後來我仔細想了想,覺得邱院長既然已經把事情都向我坦白了,那應該就沒什麼必要再騙我了,而且看邱院長的態度,似乎也是真誠地向我道歉,爲對我做過的事情感到自責和悔恨的態度。
所以經過一番深思熟慮之後,我最終還是答應了邱院長。
“那好,以後您就繼續負責幫我找回我的記憶吧。不過我有一個技術問題想問,之前我那些快被忘了的記憶,就是經過你的,怎麼說,算是‘治療’吧,然後開始有些忘記的記憶,還能再想起來嗎?”
雖然我本來就沒覺得那些記憶有什麼重要的,但那畢竟是我的人生經歷的一部分啊,如果能留住,我還是希望他們都能夠永遠的留在我的腦海當中的。
這也算是另一種陪伴我的方式了吧。
邱院長聽到我的疑問,有些爲難的答道:“其實,讓你忘記簡單,回憶起來卻不那麼容易。但是我一定會盡力試試的,只要你配合我,我相信有朝一日,一定能夠成功的。”
哦……
懂了,這就是說有機會,但機會不大,基本不可能讓我碰上的意思了。
罷了,人生各有命,如果這些本就不屬於我,那失去了就失去吧,我早就發現了,活在當下,珍惜眼前纔是最重要的,過去和未來,都不屬於現在的我,我也沒必要強求。
“對了,邱院長,我剛纔在門外聽到您好像拒絕了他們這次的要求?您不怕邱雋再有什麼生命危險了嗎?”
我突然想起來,這好像也算是邱院長突然跟我坦白的原因之一。
這本來應該是一個沉重的問題,畢竟牽扯到邱雋的性命,但是邱院長聽到我的問題之後,反而有些釋然地笑了出來:“說實話,我不怕了。”
“真的?爲什麼?”我實在是有些好奇。
邱院長邊笑,邊說道:“說來,還要再好好感謝感謝你,小徐。那天我在醫院的樓頂,吹了很久的風,想不出完美的解決辦法。剛準備了結此生的時候,阿雋就出現在了我眼前,我突然有些捨不得她。”
“那您……”我有點疑惑。
“聽我說完,小徐。”邱院長對我示意,我便閉上了嘴,“我在想,阿雋的媽媽已經走了,如果我再走,那誰來陪着阿雋,照顧阿雋呢?所以其實那一段時間內,我的內心是動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