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9 李提摩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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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蘿莉不肯放人,站在大力的面前,擡頭看向軒悅萌,“你等等,剛纔那首可能對於你來說難了點,我給你來個簡單的吧,你說的出來,才許走。”

軒悅萌:“你煩不煩,我一首詩都不會,我都說了我不是什麼神童,你纔是神童,我都說了你最厲害,還要怎麼樣啊?”

小蘿莉差點氣瘋,這還是第一次有人這麼跟自己說話,誰對自己不是千依百順的啊?這個人難道是草包嗎?“你下來,你這草包。”

軒悅萌嘆口氣,實在搞不懂,是不是不管什麼年代,只要是大官家的小姐都是這種驕橫跋扈的個性,不分年紀!“大力,我們走吧,這叫醜人多作怪。”

大力:“……”

雖然是兩個小孩吵架,但是在小孩這個等級來說,已經是頂級了,聽的大力和那丫鬟一陣新鮮。

小蘿莉聽軒悅萌說自己丑,當時就氣炸了,醜,這可是她的大忌,更何況從她懂事,每個人見到她都說她漂亮的,“草包,你居然敢罵我!?大家都說我最好看啦,你下來!!!”

大力遲疑着回頭看軒悅萌,軒悅萌在大力的背上呢,很冷靜道:“你不是打算讓我跟這醜八怪吵一架吧?還不走?”

大力哦了一聲,箭步繞過小蘿莉,馱着軒悅萌往衚衕口奔去。

軒悅萌伏在大力的背上,只聽見身後傳來一連串草包,草包,……包!

軒悅萌唉了一聲,“你認識剛纔那小孩?”

大力:“認識,不過不知道叫啥名字,應該是曾紀澤大人的女兒吧,好像曾紀澤大人現在就只有這麼個女兒,很疼愛的。”

軒悅萌嗯了一聲,並沒有將一個五歲左右的小孩放在心上。

軒悅萌原先在現代的時候倒也不是說沒有碰過女人,碰過好幾個呢,但是自從初戀嫁人了之後,他便對愛情什麼的事情,不是很在意了,只有小男人才成天情啊愛啊的,男人有了錢,十個八個正常,七八十個平常,七八百個照常。

別說小蘿莉這麼點大的女孩子,在軒悅萌的標準裡面,不到十六歲,也不算是女人吧?

兩個人來到租界,四處轉悠,也沒有一個準確的目的地。

“先生,你們好。”一個三十多歲,高鼻子藍眼睛黃頭髮的老外,穿着一身黑色的長袍,一副牧師模樣,站在了大力和軒悅萌的面前。

老外的中文很蹩腳,軒悅萌卻大概揣摩出來了,用英語道:“你好,有事兒嗎?”

大力驚呆了,老外也驚呆了,大力的吃驚肯定沒有老外大,因爲大力已經聽大智說過軒悅萌去過租界,還愛聽洋人講話的事情,只是沒有想到軒悅萌這麼小的人,居然會說洋人的話。那老外更是怎麼樣都想不通,像軒悅萌這麼小的人怎麼會說這麼好的英語。

其實軒悅萌的口語非常的差,只能說幾句最常用的。

老外在驚詫過後,便笑着看了看軒悅萌,又對軒大力嘰裡咕嚕的說了一長串洋話,老外以爲小孩都能聽得懂他說話,這揹着小孩的大人就更沒有問題啦。

軒大力嚇得後退一步,“少……少爺,這老外要做什麼?咱們還是回去吧?聽說洋鬼子都壞的很!”

其實老外的這麼一長串話,連軒悅萌也沒有聽懂,“別急別急,有我在呢,這老外看上去不像要發神經。”

軒悅萌用英語又問了一次:“你有事嗎?有什麼可以幫助你的嗎?”

老外狐疑的看了看面前這一大一小兩個人,怎麼都想不明白,似乎大人反而不會說他們的話,小孩反而能懂一點英文,原來剛纔老外說的那一大串是德文。

老外一本正經的,用英語介紹着自己,“你們不用害怕,我叫李提摩太,很高興認識你們,我是想問問,你們想跟我到教會去看看嗎?”

軒悅萌聽懂了前半截話,不懂老外後半截說的是什麼意思,“你叫李提摩太?你很高興認識我們?你要我們爲你做什麼?”

老外手舞足蹈的比劃:“教會,信仰,神會幫助你們,世人都需要神。”

軒悅萌大汗,總算明白了,拿出一錠銀子,笑着比劃道:“不不不,我們不需要,我們就是來玩玩而已,我家是經商的,不需要信你那個神,我們只信這個。”

老外見居然可以和軒悅萌溝通,非常開心,“奧,非常好,非常好,其實我也不是神父,我只是臨時在教會幫忙的而已,認識你們很高興,其實我也是一個商人,你和他叫什麼名字呢?”

軒悅萌:“我叫軒悅萌,他叫軒大力,他是我的僕人,你做什麼生意的啊?你到底是哪個國家的人?你剛纔說的是哪個國家的話呢?”

李提摩太:“奧,軒悅萌,軒大力,你是一個……你們這裡說貴族,對對對,你一定是一個貴族,我嗎?我剛纔說的是德語,我是一個德國人,不過我有英國國籍,你也可以認爲我是一個英國人,我剛纔說德語,是以爲你能夠聽得懂的,我什麼生意都做,各種行業。”

軒悅萌這段話沒有花費太大的力氣就明白了,也很開心,沒有想到自己居然可以在沒有翻譯的情況下,不看字幕的情況下跟一個真洋鬼子溝通,他以前在外企工作,大部分時間是在設計部畫圖,也做過一段時間的報關員助理,不過都沒有接觸外國人,即便跟外國人接觸,也僅限於發發郵箱,收收郵件。“各種行業?真棒,真厲害,非常厲害。那你一定非常有錢啊,爲什麼還要在教會做事呢?”

李提摩太有些發窘:“我一點都不厲害,我來這裡兩年多了,一單生意都沒有做成功過,我的中文很不好,也不懂得怎麼跟中國人打交道,不在教會幫忙的話,我就沒有地方住,也沒有飯吃。”

軒悅萌這段話用了半天才明白過來,大汗,敢情是碰到了一個洋窮鬼啊,這才注意到這個李提摩太除了外面的黑色牧師長袍算新一點之外,裡面的褲子很舊了,皮鞋也都脫皮了,前面甚至還有一點開口,顯然境況不佳。

軒悅萌:“那你也可以去別的洋行工作吧?那樣不是比在教會幫忙要多一些收入嗎?”

李提摩太這回花了老半天才明白軒悅萌的意思,主要是軒悅萌的語法不正確,咬字也有問題,軒悅萌學的現代英語都以美國口音爲主,而這個時代流行的是正統的英國英語,“我非常不好意思說,我去好幾家洋行工作過,這裡的人基本都認識我,他們說我笨,說我做生意太老實,就不要我了。”

軒悅萌嘆口氣,明白了,“那你爲什麼不回國?你們國內的機會應該也挺多的吧?混的不好就該換個環境呀?”

李提摩太這才忽然意識到,自己居然跟一個陌生人,還是跟一個這麼小的小孩說了這麼多話,禮貌性的笑了笑,“你們去玩吧,我還要去工作,再見,很高興認識你們。”

軒悅萌意識到自己的問題有些傷人了,歉意的笑了笑,好不容易有個洋老外和他能說到一起去的,他怎麼肯輕易放過,在軒大力的身上拍了拍,“李提摩太先生,你別急啊,這樣吧,我請你吃午飯吧,我這位朋友他對入教很感興趣,我們談一談,聊聊天,我想和你做朋友,我讓我的這位朋友跟你信教!”

李提摩太一聽軒悅萌找人給跟他信教,非常的高興,實際上,他當這個牧師助理也有好幾個月快半年了,一個教徒都沒有找到過,再這樣下去的話,他會連教會的閒飯也吃不上了的。“悅萌先生,這是真的嗎?你肯讓你的僕人跟我入教?他有時間洗禮,有時間做禮拜嗎?”

軒悅萌沒有聽懂,不過猜到了大概意思,指着軒大力,“有,他什麼都聽我的,我讓他幹什麼他就幹什麼。不過我有個條件,你要跟我做朋友,每天陪我聊天。”

李提摩太歡呼一聲,雙拳握了握,舉起來晃動兩下,“奧,我的朋友,感謝上帝,你實在是我的好朋友,你如果不請我吃午飯的話,我中午只能捱餓呢。”

軒大力緊張的問道:“少爺,你剛纔這麼老半天,都跟這傻老外說什麼呢?他現在這是在幹什麼啊?還有,您剛纔總指着我幹什麼啊?您不會是打算給我賣美洲去吧?聽說專門有洋人找咱們大清國的人,把人賣到美洲去挖金子,去了就是個死啊。”

軒悅萌笑道,“沒有說什麼,我介紹你呢啊,你還知道美洲?你怎麼知道的?”

軒大力:“誰不知道啊?洋人經常來騙人去美洲,五十兩銀子一個人,聽說去了就回不來,都累死在那邊的。”

軒悅萌一汗,這麼便宜啊?五十兩銀子也差不多是相當於後世兩萬來塊錢的樣子吧?兩萬來塊錢就可以買一個壯勞動力的生命?“放心,捨不得賣你。你出門帶銀子了嗎?”

軒大力緊張道:“少爺,你到底要幹什麼啊?我可沒錢。”

軒悅萌對李提摩太笑了笑:“走吧,帶我們去一家不要太貴的地方,我只帶了二兩多銀子。這裡可以直接用銀子嗎?還是我們要換成英鎊?”

李提摩太半天才明白軒悅萌的意思,笑了,“你知道的東西還不少呢,要十多兩銀子纔可以換一英鎊,你這裡頂多換兩個先令,還能多出幾個便士。在租界使用銀兩的確不太方便,只有洋行和中國商人進行交易的時候才使用銀兩。想要使用方便的話,是需要先兌換一些先令和便士。”

軒悅萌明白了李提摩太的意思之後,便讓李提摩太帶着自己去,這個時候的租界洋行,很多都有類似銀行的功用,李提摩太帶着軒悅萌去換兌。

軒悅萌全部換了,那二兩多銀子就變成了兩個先令,零八個便士。

李提摩太:“這家高林洋行是英國人開辦的,他們這裡的換兌手續簡單,信用也好。”

軒悅萌點點頭,看着自己小胖爪子中的一堆先令和便士,兩個一先令,一個五便士,一個二便士,還有一個一便士,總共五枚硬幣。

軒大力:“少爺,能給我看看嗎?你就這麼的把銀子都換成這洋玩意了啊?這我個牌牌像銅錢,又好像比咱的銅錢好看一點,這些值得到二兩多銀子嗎?您別被老外給坑了啊。”

李提摩太聽懂了軒大力的話,非常的生氣,“悅萌先生,你的僕人這是在侮辱我。”

軒悅萌沒有聽懂李提摩太的話,不過結合剛纔軒大力說的話,再結合李提摩太現在的表情,大概猜到了什麼,“李提摩太先生,你別和他生氣,他不是故意的。”

軒悅萌又對大力道:“你少爺會這麼容易被騙嗎?你冤枉了這位李提摩太先生,我讓你現在跟人家道歉。”

軒大力看了看生氣中的李提摩太,不情不願道,“這麼容易生氣,這位洋先生,對不起啦。”

軒悅萌正色道:“李提摩太先生,他跟你道過歉啦,請你原諒他吧。”

李提摩太看了眼軒大力,伸出手來。

軒大力嚇了一跳,後退一步,“少爺,這是怎麼着話說的?老外要幹什麼?要跟我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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