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又夏,我好歹也是你的長輩,你不要在這裡信口胡謅,血口噴人。”王燕妮額頭上的青筋在劇烈的跳動。
“做這種事,您最擅長,又不是第一次了,證據我都留着呢,不過一凡大度,看在您是她未來婆婆的份上,不想再追究,所以也請您適可而止。”伊又夏說完,又把語調微微一轉,“至於那個肖雯雯,過去皇家最忌諱外戚干政,如今的豪門也一樣。小媽您希望自己孃家人許家能分得一瓢羹,這個心情我可以理解。因爲我們許家,您的孃家人已經飛黃騰達了,何必要求太多呢?集團裡亂七八糟的親戚關係太多,大哥以後在許氏會很難做,所以許家的孫媳婦還是簡單一點的好。”
這話就等於是把王燕妮的司馬昭之心,徹徹底底的揭露出來了。許老太太和許哲楷是何等聰明之人,哪能聽不出來?
王燕妮氣急敗壞,嘴巴都快歪到耳朵根子了。她深深的吸了口氣,強迫自己保持平靜,伊又夏這麼說,就是想讓她亂了分寸,她不能中計。
“我們許家是豪門大家族,婚姻講究門當戶對,文康的妻子必須出生於良好的家庭。方一凡不但是單親家庭,而且家境貧寒,怎麼能跟文康匹配?”
伊又夏在心裡冷笑一聲,小三上了位,就忘記自己是哪個貧民窟裡飛出來的了。不過,今天她不打算揭她的老底,免得傷了許文康和許哲楷的顏面。
“一凡小時候家境確實不盡如人意,造成她如此境遇的是她無情無義、只想攀龍附鳳的父親方永旺,他也是小媽您的親戚,他另外一個女兒方雪雁曾經在您挑選兒媳婦的行列之中。既然您都不嫌棄方雪雁,爲什麼要嫌棄她同父異母的姐姐呢?”
許老太太聽到這話,眉頭微微蹙了下,“你不提,我都差點忘了,這丫頭是方永旺的女兒。”
許哲楷點燃一支雪茄,吸了口,啓脣發話了:“我們許家娶媳婦看重的是人品,不是家境,只要身家清白,人品端正,其他的都是小事。難得文康這孩子收心想要成家,老夫人也能早點抱上重孫了。”
作爲執掌人,他的目光自然是很長遠的。許初曈和許文康兄妹關係和睦,對許家而言是再好不過的事。方一凡跟許初曈是閨蜜,嫁進來,只會讓兄妹關係更加牢固,不會受到王燕妮的挑撥離間。
許老太太見兒子這麼說,就笑了笑,轉頭望着許文康,“你們倆抓緊一點,最好三年抱倆。”這話顯然是同意了。
許文康笑了,摟住了她的肩,“好,奶奶,一定讓您快點抱到重孫。”說着,另一隻伸到桌子下握住了方一凡的手。
方一凡垂下頭沒有說話,她可沒打算這麼快生孩子。但伊又夏跟她說過,許老太太是家裡的老祖宗,她嫁進許家之後,最重要的是討好她,所以老太太說什麼就是什麼吧,她三緘其口。
王燕妮暗自攥緊了拳頭,指尖扎進了肉縫裡,她的計謀還多着呢,只要有她在,方一凡就休想能夠如願以償的嫁進許家。許婉玲跟她母女連心,方一凡這個賤人,想當她弟妹,沒門,她有的是辦法整死她。
許初暇一直沉默着沒說話,王燕妮現在明顯是想扶植許婉玲入主許氏,這對她並沒有好處,她們跟許文康內鬥,她坐收漁翁之利也不錯。
而且,她現在最關心的是同秦如楓的婚事,許哲楷對她的事不聞不問,似乎根本就不打算跟秦家聯姻。她發現伊又夏對許哲楷的影響好像挺大的,或許是爲了“贖罪”,想讓她認祖歸宗,所以許哲楷對她尤其的疼愛。如果她能給自己說上兩句話,沒準許哲楷就會注重起她的婚事來了。
宴會結束之後,伊又夏正要上車,她連忙走過來,挽住了她的胳膊,“又夏,我們姐妹倆好久沒見面了,一起走走吧?”
伊又夏點點頭,關上車門,同她一起去了附近的公園。
“姐,最近怎麼樣?”伊又夏微微一笑,問道。
“不好。”許初暇撇撇嘴,“許文康和方一凡的婚事,我看你挺上心的,我還是你同父同母的親姐,怎麼沒見你關心下我呀?”
伊又夏低嘆一聲:“我給你意見,你又覺得我是在針對你,我只能不管了。”
許初暇坐到了石凳上,撿起桌上的一片枯樹葉把玩着,“這些天我想過了,你讓我退出許氏,做個相夫教子的豪門太太,其實也挺好的,女人嘛,應該把家庭放在第一位。”
“你能這樣想就好。”伊又夏露出一絲欣慰的笑意。
“我想着也沒用啊,秦如楓那個王八蛋,每次一提到結婚,他就想方設法的敷衍我,你說我該怎麼辦?”許初暇耷拉下腦袋,沮喪無比。
伊又夏看出她是一門心思鑽進秦如楓這個死衚衕裡了。如果自己再建議她同秦如楓分開,勢必又會引她不快,兩人不歡而散。
無論如何,她都是自己的親姐姐,總不能看着她被秦如楓欺負而不管不問吧?
“姐,你就沒有問過他到底是怎麼打算的嗎?”
“我問了,他說要等秦氏在澳洲的開發項目完成,才能考慮結婚的事,但那是個大項目,等完成要好幾年呢,這不是成心唬弄我嗎?”許初暇鬱悶的說。
伊又夏喟然一嘆,以前的許初曈冷若冰霜,不食人間煙火,現在的她爲了愛情一根筋,不撞南牆不回頭,變化實在是太大了。
“姐,強扭的瓜不甜,他要是不想結婚,你硬逼着他也沒用,你現在最重要的是要把他的心收回來。”
“要是爹地肯出面,幫我跟秦家談,秦如楓就不敢不娶我了。”許初暇說道。
“那你有跟爹地提過嗎?”伊又夏烏黑的眸子裡閃過一點深沉之色。
“爹地那麼忙,我都找不到機會提。”許初暇努努嘴,握住了她的手,“又夏,我看得出來,爹地現在最疼的人就是你了,有機會你幫我提提行嗎?”
伊又夏幽幽的瞅了她一眼,她不是不想幫姐姐,只是她不太想單獨面對許哲楷,他們有的僅僅是血緣關係,沒有別的了。
“我……找個機會吧。”她低低的說。
許初暇就當她是答應了,臉上露出了微笑,她是個聰明人,可以先把對伊又夏怨恨放到一邊,把自己的終生大事先解決再說。等她當上了秦家的太子妃,就有能力跟她這個榮家太子妃抗衡了。
伊又夏回去之後,坐在沙發上出神,榮振燁看出她有心思,走過來,摟住了她的肩,“老婆,想什麼呢?”
伊又夏莞爾一笑,回過神來:“一凡同大哥的婚事已經定下來了,我讓三姨婆幫忙挑個好日子,許董和老夫人要是沒意見,就可以着手籌備婚禮了。”頓了下,她把語調一轉,“可是大姐的婚事還沒着落呢,秦如楓一直拖着不肯結婚。”
“許家冷若冰霜的大小姐什麼時候變成倒貼的苦瓜藤了?”榮振拓譏誚的冷笑一聲。
“愛情會讓人麻木,讓人失去理智,不是嗎?”伊又夏聳了聳肩。
“也是。”榮振燁勾起嘴角,他堂堂龍城第一冷少也被這個迷糊呆瓜給征服了。
“我姐已經答應我,等結婚之後,就在家裡相夫教子,不再過問許氏的事了。”伊又夏用着蜻蜓點水的語氣,實際上是想打消榮振燁對許初暇的顧慮。
許家要真和秦家聯姻或多或少都會觸動榮家的神經,要是讓榮家人知道她在中間有牽線搭橋,肯定會不太高興。
在豪門家族裡,利益永遠是第一位的。
榮振燁敏銳的察覺到了她的心思,他犀利的眼睛可以洞悉一切,把她心裡的小秘密全都窺探出來:“許初暇找你幫忙出主意助她嫁進秦家,是吧?”
伊又夏揚起眸子看着他,“她是我親姐,你說我是幫呢,還是幫呢?”
“老婆,你是天真呢,還是天真呢?你真相信她會安心在家相夫教子?”榮振燁嗤笑一聲。一旦涉及家人問題上,迷糊呆瓜的腦子就會短路。
“爲什麼不會?女人嘛,終歸是家庭最重要。”伊又夏說道。
“就算她肯,秦家也不會肯,秦家娶她進門是爲了什麼,你應該很清楚。”榮振燁斂起嘴角,表情變得凝肅了,“如果她跟秦如楓真是兩情相悅,也無可厚非,但現在明擺着秦如楓對她只有利用關係,她嫁進去也不會有好結果,你就不要去蹚渾水了。你要記住,你不僅是許初暇的妹妹,也是我的妻子,榮家的當家主母。”
這語氣相當於警告了,伊又夏很清楚只要是大魔王否定的事,絕沒有可商量的餘地,違反就是抗旨不尊。
可是,許初暇畢竟是自己的親姐姐,她被秦如楓這麼拖着,耗費青春,也不是辦法啊。
“明天的名流舞會,秦如楓應該會來,我去探探他的口風,看他到底是怎麼想的?如果他不愛我姐,只是爲了家族利益,我就不管了。”否則她還是要適當操操心才行的,誰讓她一向把家人看得最重要呢。
只要她萬萬沒有想到,自己會捲進一場無端的爭鋒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