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的停電
張揚有個堂弟,回回發的信息都很白目
記得有回兒張揚問我要了□□號碼,我跟他說了,沒幾天,有個陌生人加我,附加備註信息僅倆字兒
‘是我’
我暈,當時我還以爲是哪路神仙,就跟他回了個問號,沒一會兒,□□提示音響起
上書
‘張揚他弟’
他的全名我不知道,只知道張揚叫他小名兒是齊愣兒
這用我們本地話叫出來可能沒這麼奇怪,當然,字可能不是這幾字兒,但我覺得他那人真有些愣兒
當時我就加他啦,他一個勁兒問他哥在哪,他哥在幹嘛?我心想,我又不是你哥保姆,但還是很耐心的作答,卻忘了改備註姓名
這樣又過了好久,我上□□又發現一個閃動的窗口問‘在不在?’
我看了好久,回了句‘你是?’
馬上信息過來了,倆字兒
‘是我’
登時,我就差想蹦過去看看電腦對面坐的是哪路二貨了,不過回頭一想,那個回答挺熟
還沒想出來呢,好傢伙,他爲我解惑了
‘是哥嗎?’他問
我對着電腦一頭黑線,果然是愣兒,自此,爲了不再收到‘是我’的信息,我可認真的給他換了‘是我’的備註姓名
今兒個我同事在吃中飯的時候,都在討論一個問題
是說戀人之間投入感情的多少決定了以後幸福的程度,最後經過他們的□□舌戰,多次反攻出擊排開衆議認爲
先投入感情的那方帶有明顯的劣勢,因此我就在深思啦,我跟張揚到底是誰先愛上誰,誰又愛誰多些的問題
直到他們全都散了,我還跟那餐館兒坐着想
我記得,我們的戀情應該有個過渡時期,而那個過渡時期明顯是從那夜開始的
記得也是三年前,一個很平常很普通的夏日,時間在晚上的十點或是十一點多,我已經記不清了
我一人坐在出租屋裡一邊吃冰棒一邊看電視,突然夜空響起一陣驚雷,轟隆隆,啪的聲兒,家裡停電了
我手上的冰棍兒也被那個響雷驚的掉到了腿上下,又一陣轟隆響起,窗戶上啪啪啪的就響起了雨聲兒
我打了個寒顫
我租的那個房子算是本市的一個老小區,電路不僅僅經常短路,得請工人來修之外,還時不時的跳閘,本來我以爲很快就有人去把它修好,沒想到我坐在沙發上等了半個來鐘頭燈都還沒亮
其實我的膽兒不小,到少作爲一個男人我還是可豪邁的,可惜就可惜在,那晚特應景的是,我們小區裡有個老太太去世了,好像是在頭天晚上去世的
我每回兒下樓上樓的還能看到那擺設的靈堂裡,老太太的遺像,嘴角半笑不笑,眼睛似看非看,特空洞,反正在黑咕咚咚的時刻想起來是特滲人
我起身去拉窗戶,又一個閃電撲來,窗下老太太的靈堂特別的醒目,然後又是個驚雷閃來
我不禁嚇的一哆嗦,這會兒半夜三更的,跟誰打電話聊聊天呢?我腦子快速轉動着
翻看着少的可憐的電話號碼,給幾個平時玩兒的好的朋友掛了電話,我故意問他們那邊兒有沒有停電,別人都睡的迷迷登登兒的,跟我不鹹不淡的扯了幾句就匆匆把電話掛了
我一個人坐在屋子裡等着來電,時間過的特別慢,我曾想着倒牀上看能不能快速睡着
可是小時候看的那些個鬼片,全都特生動形象的閃現在我眼前,我都不敢閉眼,特別是想象窗外,會不會突然有個什麼掛在窗戶上
“啊!!”我驚叫一聲兒,從牀上坐直身子,被我自個兒的想象嚇着了
我看了看黑濛濛的臥室,想象着以前堂哥跟我在一塊兒時時常說的鬼故事是,有什麼手從牀下伸出來把小孩兒拉出去啦,什麼廁所驚魂啦
“啊啊啊啊”我被這些憑空出現的臆想嚇的甚至不敢閉眼,雙眼機械的掃着各處,生怕突然從看不到的後背方伸出來個什麼東西
摸着硌人手,類似骨頭或是冰涼什麼的
“嗚嗚嗚”我把被子蒙在頭上縮成一團兒坐牀上,一陣亮光在被子外面依稀可辨,明明知道那是閃電來的
我哼唧幾聲兒掏出手機可想跟我媽打個電話,可又怕她老人家擔心,再說,那時都快十二點了,她早就睡了,左想右想,我給10086打了個電話,轉到了人工臺
接電話的是個特別溫柔的女聲
她溫和的詢問着我有什麼需要幫助,我拉着被子帶着哭音兒焦急的跟她說,我可需要幫助了,我需要有個人陪我說說話兒
那邊愣了下兒,又很有禮貌的詢問我是出了什麼事兒,我把我這邊兒的大致情況跟她說了下,完了我還說,你就陪我聊聊好不好?
她在那邊可勉強的回我,她正在工作,不能跟我聊太長時間,她說如果可以的話,我可以打電話跟我朋友聊聊,或者要是不方便跟朋友打電話,我可以把電話號碼告訴她,她幫我打
多好的人啊
我跟她說,可是我還是怕,我沒有朋友可以打
在我們繞着這幾句話繞來繞去繞了好久後,她的禮貌和親和已經讓我不好意思再跟她強詞奪理下去,最後在掛電話前,她還反覆問我是不是真的不需要她幫我打電話
我鬱郁的跟她說‘不用了,謝謝’
然後很道義的,我在給她的評分上,打了個非常滿意
電話打完了,心裡的恐懼並沒有減卻一點兒,突然,不知道爲何,我突然想起了時常見面卻沒有太深交的張揚
我只是試着給他撥了個電話,心裡並沒有假設他會不會接我電話,沒想到響了兩聲不到他就接了
當時我一愣,他對着話筒叫了聲“喬巧?”
聽着手機裡傳來的他的聲音,我突然覺得有些安心,喀擦一個響雷打在我家頭頂,就像是生生的把天空都撕裂似的
我驚呼了聲兒
“喬巧?怎麼了?”
我癟着嘴巴,哼唧幾聲兒跟他說“張揚,我怕”
當時我也有些慌不擇言,噼噼啪啪的跟他說,我們小區有個老婆婆去世了,靈堂在我窗下啦,窗戶上有東西一閃一閃啦,躺牀上能聽到家裡有腳步聲兒啊,一股腦兒的把那些擔心說了出來
只知道張揚當時很沉穩的聽我說完,他先叫我別胡思亂想,然後問我要不要去他那住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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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聽,想了想外面烏漆摸黑的過道就有些猶豫,他跟我說,“你別怕,你就在家裡等我,我馬上過來”
我記得當時他說完這句話,我的第一反應就是擡頭看窗戶外面早就下瘋了的雨
他聽見我沒回話,又叫了我一聲兒,我回過神愣愣的問他“沒關係嗎?”
他在電話裡對我笑了笑,“我一會兒就到”
想到那個時候打車也是不好打的,直到二十多分鐘以後,他敲我的房門,我都在門裡問了是誰纔開門,我用手機屏幕的光往他臉上照的時候,看到他的頭髮上還在往下掛着水,那雙眼睛卻特別亮,他好像是鬆了口氣然後還有些高興
我拉他先進層,卻摸到他混身上下都溼透了“不好意思”我有些愧疚,還有些感動,能交到這樣兒的朋友,我覺得我是多麼幸運,並且就在那時,我在心裡發誓,以後一定會在朋友堆兒裡把他放在第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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