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愛的偉大
我沒跟張揚說我跟阿姨見面的事,我想給他個驚喜,我只說,阿姨打了電話來叫他週末回家吃飯,還很好心的邀請了我,張揚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沒什麼異議,也沒多麼好奇
見他半天都沒說話,我受不住了,有些誘哄的嫌疑問他就不好奇?
他說“好奇”轉眼看我“難道你知道?”
我一愣,訕笑着走開“我不知道”
“那我問你不是白問嗎?”
黑線
去阿姨家那天,天氣已經開始轉涼,我穿了個長袖連帽衣,張揚還穿的短T恤,被阿姨數落了頓,張揚一進門就嚷着有沒有什麼吃的東西,他餓了,然後往廚房裡躥
阿姨苦笑着看着他的背影對我說“他要不聽你話就揪他耳朵”
我噗哧笑出聲,阿姨也樂了
在換拖鞋的時候,我看見阿姨很細心的把家裡的涼拖已經換成了毛拖鞋,還是嶄新的,我不禁問她是不是覺得冷,她說,家裡老的老小的小,早早準備着好
這也太早了
“濛濛呢?”我蹲地上解着腳上的鞋帶問
“你哥帶他去超市了還沒有回來”
我解鞋帶的手停住愣了,半晌才反應過來她說的怕是張揚的哥哥帶着濛濛去超市了,一層層想通,我反而有些不好意思擡頭看她,所幸,張揚這時候手裡剝着根兒香蕉出來問他媽說,怎麼沒吃的了
阿姨走過去不輕不重的拍了他幾下兒,張揚笑眯眯的只吃着手上的香蕉
見我看他呢,他把半截兒香蕉往前面一送問我“吃嗎?”臉上帶着壞笑,我大囧
換過鞋就往廚房走,不理他
“你幹啥去?”他在我身後問,我說,“看有沒有菜可以摘”
阿姨說“等濛濛他爸回來”
我又訕訕的往客廳裡轉,阿姨坐沙發上織着毛衣叫我坐過去看電視
我說,您眼睛看得見嗎?因爲我記得我媽也織毛衣,不過都是好久以前了,現在不織了,她說眼睛盯得怪疼
阿姨說,沒啥事兒,不找點兒事情做怪無聊的
張揚扔掉手上的香蕉皮,坐我跟前兒笑着說“這真是多此一舉,沒人穿織那掛着自個兒欣賞”
我反駁說“怎麼能不穿吶,阿姨這麼幸苦織的”
阿姨反而不在意的笑笑說“不穿就不穿,以後留個念想也是好的”
這句話聽到耳裡特別不是滋味兒,就張揚都不樂意了,拉長了臉微斥了阿姨幾句,阿姨笑笑沒有說話
過了二十多分鐘,濛濛他們回來了,我說“咋買這麼多東西?”全拎張揚他哥哥手上,一手幾大袋
我和張揚上去幫着接呢,阿姨在沙發上說“今兒中午煮火鍋吃”
濛濛高興慘了,一邊拍手一邊跳,嘴裡還叫着火鍋,然後前腳後腳的圍着我轉
吃火鍋準備工作就簡單了,我也能搭把手,只要把該洗的菜洗好,該切的菜切好就等着下鍋而已
我在廚房拿着菜刀切,濛濛還在我跟前兒轉,我生怕不小心把刀揮我指頭上了,也怕揮到他哪兒了,就讓他去找他小叔玩兒,他倒是挺樂意,一個屋子亂轉,一會兒叫奶奶一會兒叫爸爸一會兒叫小叔一會兒叫小小叔
我現在一聽到他叫小小叔就汗顏
不過,他現在是最好玩兒的時候,也真的讓人羨慕,記得我那麼小的時候,哪這麼開心過啊,天天跟着我媽東躲西藏的,就怕遇上討債的人
吃火鍋的時候,真的能用其樂融融來形容,以往跟張揚一起出門兒應他朋友的約,他經常會幫我挾菜,今天他倒是老實了,只顧着他自個兒,估計是不好在家裡表現的對我太親密,我有些好笑的看他,他看看我,沒有說話
吃完飯,我幫着洗碗,阿姨沒有不讓,反而笑着看我,我覺得,我跟她都有種默契似的,可能就是因爲我們那次的秘談
之後,大家圍一起坐在沙發上看電視,不時閒聊幾句,濛濛跑到我跟前兒一個勁兒往我腿上爬,阿姨好像在深思,看了大家一眼,然後起身往她臥室走去
我們都沒在意,濛濛舉着手裡的一架模型飛機衝我說他是那架飛機的船長
大家都樂了,我問“那機長是幹嘛的?”
他想了想說,“機長是小叔”因爲那架模型是張揚送他的
“那你做了這架飛機的船長,你小叔幹嘛呢?”
張揚白我一眼說,“這麼弱智的問題,你也跟個小孩兒說的起勁”
我對他咧了咧嘴,張揚他哥臉上也沒啥特別的神情,跟張揚在那聊天,反而是濛濛還在那想的特認真
這時,阿姨已經出來了,手上捏着個什麼東西,然後啪的往我們中間那張茶几上一拍,語出驚人的說
“你倆,再湊些錢去國外結婚”
一時之間滿堂皆驚,還靜
我一看阿姨拍在桌上的東西,原來是個紅色的存摺
張揚好久才找回聲音,有些不確定的叫“媽?”
張揚的哥愣了,我更是愣了
“誰要結婚?”張揚的哥哥回神過來的第一句話就問
阿姨長嘆口氣往沙發上坐下說“張揚跟喬兒的事我都知道了”
張揚有些吃驚,也可以說他也沒表現的多吃驚,只是有些狐疑的盯着我,我張了張嘴,最終什麼話也沒說,說實話,我本想給張揚一個驚喜,沒想到現在倒把我自個兒驚着了,我轉頭說“阿姨”
阿姨伸手拍着我手背,冷着臉瞅着張揚和他哥說“你倆翅膀長硬了啊,啥事兒都瞞着我一老太婆,要不是濛濛不懂恐怕他都知道了吧?”這話吼的中氣十足,語氣也十分的凜冽
濛濛在我腿上東張西望
張揚先回過神來說“對不起媽,不是想瞞着你就是怕你受不了”
“最受不了的時候都過了,你媽我就那麼不通情達理,非要棒打鴛鴦,非要逼着你們嗎?啊?”
吼着吼着,阿姨的怨氣發出來了,我想我能理解,她是覺得沒被信任,再者,雖說她是接受我們了,可心裡始終是不願意的
阿姨的手還擱在我手背上,她的動怒讓手有些微的顫抖,我反手握了回去,阿姨這才冷靜了下來,一時間,沒有人在說話,就濛濛都沒有
好久後,阿姨收拾好心情說了句老話“好好兒過日子吧”
我也還是那句老話“對不起,阿姨”
阿姨破涕爲笑,轉過身捏着我臉兒特有氣勢的說“還叫阿姨啊?要叫媽”
這是給我的第二驚,我看着她已經完全傻了,倒是張揚有些激動的叫了聲“媽”
阿姨喝斥他“沒讓你叫”
“我……”這是讓我要叫一聲兒嗎?我求救似的看看張揚,他臉上抑制不住的激動,跟我打眼色,意思叫我快叫,我再看看張揚他哥,他哥還是沒啥表情,再看看濛濛,濛濛擡頭也看着我,小眼睛撲閃撲閃的,但我唯獨不敢看阿姨的把頭低下了
張揚他哥終於等不下去了,催我說“快叫啊”
我心說,他以前不是很反對我的嗎?這下兒又急上了,不過,我怎麼可能叫得出來,那個字兒堵我嗓子眼兒了
見大家都沒動靜,我更是喊不出來
“能不能我以後再叫?”我說“我緊張”
阿姨笑着說“頭回兒見我不是叫得很大聲嗎?”
她這一說,讓我更囧,張揚都哼笑幾聲兒
笑就笑吧,我把心一橫眼一閉,像蚊子似的低低叫了聲“媽”
只那個字一出口,眼淚就滾了下來,再不敢看別人的臉,阿姨拍着我的臉,臉上也有抑制不住的高興,卻沒說話,從我半垂的眸光裡清楚的瞧見她的嘴皮都在發抖
這一茬過去了,阿姨轉身看着張揚他哥哥說“濤,你啥時候再給我們家娶個媳婦,生個娃,過繼一個給你弟他們?”
張揚他哥臉黑了
也許才一聽會覺得那話好笑,但其實一點兒也不好笑,張揚終於坐不住了,起身走到阿姨身邊,頭次的,把阿姨抱在懷裡,阿姨哭了
她哽咽着說“要不然,以後這倆傻孩子誰給送終啊”
那一天,有驚喜,有感動,更多的是,覺得母愛的偉大及對兒子永遠的牽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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