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筠婷穿着妥當時,外頭已經備下了華麗的朱纓華蓋馬車,君蘭舟披了件黑『色』錦緞素面棉氅,牽着雁影站在馬車旁,正親暱的順着雁影的鬃『毛』,低聲與它說着什麼,雁影似能聽得懂人話,跺着前蹄打着響鼻像在迴應。/
看到這一幕,阮筠婷好笑的加快了腳步:“蘭舟,你在做什麼?”
君蘭舟聞言轉身,高束在腦後的墨發甩出一道優美的弧線,俊顏嶄『露』一個勾魂攝魄的陽光笑容:“好些日子沒騎它,跟它溝通一下,免得待會兒將我摔下去。”[嫁值千金]好看的小說首發
白『色』的雪,黑衣的美少年,『毛』『色』發亮的黑馬,加上他們背後雕廊畫棟古『色』古香的景『色』,這一切就彷彿是一幅立體的美妙絕倫的畫。阮筠婷眯着眼笑了,加快腳步小跑着到了君蘭舟跟前,雪白的狐裘在身後展開。
君蘭舟忙鬆開繮繩迎了上來,握住她雙臂嗔怪道:“急什麼,還怕我不等你?仔細摔着。”
“蘭舟。”阮筠婷撒嬌的摟着君蘭舟的腰,臉頰貼着冰涼的衣料:“我想和你一起騎馬。”
君蘭舟低頭,看着小貓似的阮筠婷,愛憐的『摸』『摸』她的頭,“那怎麼行?天寒地凍的,不要貪玩着了寒,病了可不是好玩的。”
阮筠婷便仰頭看着他,可憐巴巴的眨着眼:“可我想和你一起騎馬,蘭舟。”最後一聲名字喚的酥軟入骨。
君蘭舟的心早就軟了,見她如此堅持,哪裡人心拂了她的心願,二話不說雙手握住她的腰部,將她放上馬背側坐,雁影似是不高興,嘶鳴一聲來回跺步。君蘭舟餵了它一顆松子糖,待雁影嚼食下去安分了,便也翻身上馬。
嬋娟站在馬車旁道:“郡主,您騎馬,那奴婢怎麼辦啊。”
“回去吧,給你們休假,不用跟着伺候了。”阮筠婷笑着說罷,君蘭舟已扯過大氅包裹住阮筠婷,將她困在雙臂之間,一夾馬腹。雁影便如一道黑『色』的閃電,飛竄了出去,嚇的阮筠婷一聲驚呼,忙抱住君蘭舟健瘦的腰。
安吉拉跟着喬舒亞以及教堂幾名教衆站在西城門外,遠遠便見一人一騎飛奔而來,那黑馬矯健,馬上之人英姿颯颯,遠遠一看便知到時君蘭舟。
安吉拉歡喜的揮着雙手:“蘭舟哥哥,我就知道你會來送我的。”誰知話剛說完,就看清了君蘭舟身前被如同珍寶一般被保護着的阮筠婷。
安吉拉的臉一下拉長,氣鼓鼓的放下手。喬舒亞見狀與雅閣對視一眼,都笑了起來。
到了跟前,君蘭舟一勒繮繩,剛要抱阮筠婷下馬,阮筠婷卻先一步滑下馬背,與喬舒亞和雅閣打招呼:“嗨,兩位。”
喬舒亞和雅閣忙撫胸還禮:“你好,郡主殿下。”
安吉拉氣結的翻了個白眼,不客氣的道:“你來幹什麼!”
“知道你要回國了,我特地來給你送行。”阮筠婷絲毫不理會安吉拉的敵意,微笑着保持淑女風度。
她越是笑的自然,安吉拉看了越是不開心,索『性』繞過阮筠婷,蹦跳着跑到君蘭舟身邊挽着他的胳膊:“蘭舟哥哥,安吉拉就要走了,你會想念我嗎?”網不跳字。琉璃珠子似的大眼睛裡含了水霧。
在君蘭舟的眼中,她始終是個孤苦又堅強的***,拍了拍她的肩膀道:“當然會,回國之後你也要好生照顧自己,就算以後沒有機會見面,我也會記得遠方有你這麼個妹妹。”
聽他說這樣的傷感的話,安吉拉強忍着的眼淚流了下來,鼻音濃重的道:“蘭舟哥哥,你真的不願收留我嗎?我真的不想走。”
分別之際,曠野之中,安吉拉孤單的眼神叫人心軟,她的身世讓人心疼。可君蘭舟分得清厲害輕重,明知道安吉拉對阮筠婷有很深的敵意,沒道理要留下她。[嫁值千金]好看的小說首發
“抱歉安吉拉,我的話已經跟你說的很清楚了。”
安吉拉這時候當真是徹底絕望了。看了旁邊穿着雪白狐裘粉雕玉琢的人,妒忌的抿抿脣。
喬舒亞催促道:“安吉拉,我們必須要起程了。”
安吉拉知道自己必須要離開,這時候哭也是沒用的了,無論如何,就算離開她也絕不讓阮筠婷心裡好受。
“知道了。”柔順的應了喬舒亞一聲,離開君蘭舟身邊剛走了一步,竟然突然轉身踮起腳尖吻向君蘭舟的嘴脣。
君蘭舟毫無防備,發現她的目的已經是閃躲不及,即便扭開臉,還是被她親到了嘴角。
“安吉拉!”喬舒亞清斥,雖然大伊國裡親吻並不算什麼,可現在是在大梁國,伯特和阮筠婷又是情侶,她這個傳統的樑國女子必然會生氣的。
喬舒亞拉着安吉拉的胳膊將她塞進馬車。
安吉拉得意的笑着,掀起車簾挑釁的看着阮筠婷,又對君蘭舟揮手:“蘭舟哥哥,安吉拉會永遠想念你的!”
君蘭舟面『色』僵硬,已是面紅耳赤。
眼看着馬車走遠,看向讓阮筠婷急切的解釋:“婷兒,我。”
阮筠婷皺着眉冷着臉,一言不發。
君蘭舟用袖口蹭蹭嘴角:“我沒想到她會這樣,婷兒,我與她根本什麼都沒有,你不要誤會。”
眼看着君蘭舟急得象熱鍋上的螞蟻,這麼冷的天額頭都見汗了,阮筠婷終於繃不住,撲哧兒一笑。
見她笑容燦爛,哪裡有一點生氣的模樣,君蘭舟瞬間明白她是在逗他。
“好啊!你故意的?”
“是啊,誰讓你被她親到,我當然要討回一些,她我不能怎麼樣,你我可不能放過,念在你也是受害者,姑且饒了你,下不爲例。”
君蘭舟苦笑不得:“霸道。除了我也不知還有誰能受的了。”
君蘭舟本是無心的一句玩笑話,阮筠婷聽了卻突然想到,君蘭舟是個地道的古代男子,他或許也與其他所有男子一樣是認同一妻多妾的。
不知爲何,原本還存着玩笑的熱情突然被熄滅了,面上的笑容也漸漸被憂愁取代。
君蘭舟見她這樣,當真急了,拉着她微涼的手:“怎麼了?我不過說的一句玩笑話,做不得數的,我不是說你不好,你生氣了嗎?”網不跳字。
阮筠婷搖搖頭,嘆了口氣道:“沒有,我哪裡會因爲這麼點小事生氣。咱們回去吧,有些冷了。”[嫁值千金]好看的小說首發
君蘭舟聞言,順從的抱阮筠婷上馬,兩人共乘一騎回了養心小築。一路上,君蘭舟不時低頭打量阮筠婷的神『色』,見她不似來時那般歡快,懊惱的眉頭緊鎖,早知道她會多想,不開那一句玩笑就好了。
徐貴妃這次省親並不張揚,皆因六皇子剛剛薨逝,徐家也是喪失連連,所以只是由德泰帶着宮人親自送回了徐家而已。
老太太身子並未痊癒,聽說徐凝夢好端端的竟回家來了,第372章之意,徐凝夢的心就涼了,看來昨日韓嘉寧說的沒錯,皇帝根本不在乎他們。深宮之中,諂媚與皇帝的人太多了,如果不努力爭取,永遠都輪不到他們。
徐凝夢疑『惑』時,太醫上前來,跪下磕頭道:“回皇上,公主身上有六處鞭痕,經過臣下等檢驗,公主中了毒。”
“中毒?!”徐凝夢不可置信的搖頭:“怎麼會,公主怎麼會中毒了?!”血『液』立即從她連上抽了個乾淨,徐凝夢這一次是真的慌了,塗了鮮紅蔻丹的食指指着徐向晚,惡狠狠的罵道:“一定是你要害我的嘉寧,所以在她飲食中下毒!”
“皇上明鑑,臣妾絕沒有。”徐向晚臉『色』蒼白,模樣楚楚可憐的如同無依無靠的空谷幽蘭:“承蒙皇貴妃信任將公主交給臣妾照顧,臣妾歡喜還來不及,怎麼會陷害?實在是今兒一早九公主到了延壽宮就有些不對勁兒,先是奄奄的不愛說話,後來竟然暈了過去,臣妾連忙請了太醫來給診治,這才驚動了皇上。”
太醫也道:“皇上,正如方纔微臣稟報,公主身上這種毒並非飲食摻入,而是外傷塗抹所致。”
徐凝夢聽太醫這麼一說,就知道剛纔她沒來的時候,太醫不知道還跟皇帝稟報了什麼,這裡現在就她一個人不清楚狀況。
“嘉寧身上如何會有鞭痕呢!?她貴爲公主,誰敢打她!”徐凝夢嗚咽着哭了起來:“她才十二歲,還是個孩子呢,到底是誰下如此狠手,又是抽鞭子又是下毒,若是與本宮有仇,衝着本宮來就是了,何苦要爲難一個孩子!”
徐凝夢聲淚俱下,跌坐在拔步牀邊,拉着韓嘉寧無力的小手大哭起來,好似要將失去六皇子的悲傷也一同發泄出來。
誰知沉默已久的皇帝,看着徐凝夢的背影,突然冷哼了一聲:“是啊。到底是誰,對十二歲的女娃都下得去手,抽鞭子,還下毒!德泰!”
“奴才在。”德泰躬身上前。
“去,將從皇貴妃宮裡搜出來的那根淬了毒『藥』的鞭子拿來,給皇貴妃看看。”
“遵旨。”德泰領旨退了下去。
徐凝夢的身子一震,不可置信的張大眼,她沒聽錯吧,從她宮裡搜出來?那根鞭子,她明明命錦繡用布帶子裝了,再塞進石頭,帶去御花園,將結冰的湖面鑿開沉入水中的。怎麼會在她宮裡搜出來?
“皇上,臣妾不懂您是何意思。”徐向晚轉回身跪在皇帝面前。
“不懂?”皇帝的聲音瞬間拔高,再也忍不住怒氣,蹭的一下站起身,單手點指徐凝夢,斥罵道:“在朕面前,你還敢裝糊塗,你這毒『婦』!”
“皇上,臣妾冤枉,臣妾不懂您的意思啊。”徐凝夢心驚肉跳,額頭貼地跪伏在地。
“明知東窗事發,當着朕的面你還敢狡辯,你宮裡的錦繡禁不住刑罰都已經招認了!”皇帝氣的雙眼通紅,痛心的道:“朕想不到,你竟會如此惡毒,虎毒尚且不食子,對你自己的女兒,你如何下得去手?又如何狠得下心在辮子上淬毒!感情你求朕允你將公主託付給婉妃照看,就是打了這個主意!爲了爭寵,你竟然以犧牲公主爲代價!你好狠毒的心!”
龍顏震怒,滿屋子人跪了一地。
德泰雙手捧着托盤,托盤上放着徐凝夢抽打嘉寧公主用過的辮子。皇帝見了,伸手抓了擲于徐凝夢面前。
“你還有什麼話說!”
徐凝夢看到那鞭子,想起昨日韓嘉寧忍痛的小臉,額頭上就出了汗,可這個節骨眼上,她是說什麼都不能承認,若認了可就是大罪啊。
“臣妾沒有,臣妾冤枉啊!”
“冤枉?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給朕帶錦繡!”
“是。”
外頭侍衛領命,不多時就將徐凝夢身邊貼身侍奉的宮女錦繡帶了進來。錦繡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哭哭啼啼的道:“……奴婢不敢有半個字的虛言,昨日皇貴妃支開奴婢和其他宮女,還吩咐沒傳不許進去打擾,嘉寧公主慘叫的太可憐了,奴婢和幾個小宮女都聽的清楚。至於皇貴妃其他的事,奴婢一概不知阿。”
皇帝了冷冷瞪着徐凝夢:“人證物證具在,你還有什麼話說!”
徐凝夢心下已經涼了一半,知道打了韓嘉寧要嫁禍徐向晚的事是瞞不住了,現在首要的是洗清下毒的罪名要緊。思及此,磕了個頭道:“就算臣妾真的打了嘉寧,可臣妾絕沒有下毒啊!”
皇帝氣結,一腳將徐凝夢踹翻在地:“你一個皇貴妃,說話出爾反爾,還敢欺騙朕?若不是有錦繡出來作證,你是不是打算繼續欺君!”
被扣上欺君的大帽子,徐凝夢險些嚇的『尿』了褲子,磕頭道:“臣妾不敢,就算給臣妾一萬個膽子,臣妾也不敢欺君啊皇上!”
“不敢?連毆打公主嫁禍嬪妃的事都做了,你還有什麼不敢的!”皇帝重重的坐回圈椅,痛心疾首的道:“從前你百般陷害婉妃的事,朕念在於你多年的情份上,也都不追究了,想不到不追究你,你卻越發變本加厲,如今竟然被妒忌蒙了心,連親生女兒都不放過。不論嘉寧是否能夠活命,你都不配在做她的母親!”
“皇上……”
“朕冊封你時,以爲你端莊恭順,溫柔賢良,當得起‘仁賢’二字。可如今,你卻將朕給你的封號變成了一個大笑話!”皇帝深呼吸好幾口氣,端起茶盞喝了口茶,又隨手扔下茶盞,也不管會不會摔碎了東西,冷聲道:“傳朕的旨意,仁賢皇貴妃,欺君罔上,毒辣善妒,謀害皇嗣,罪不容誅,然,念及其伺候朕多年的情份,便不牽累其族人,將徐氏打入冷宮,任何人不得探視!”
“遵旨。”
“皇上!臣妾知錯了!”徐凝夢如何也想不到事情竟然變成這樣,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爲何皇上會提起從前她陷害徐向晚的事?她明明沒有下毒,爲何鞭子上卻驗出了毒?爲何本該沉入荷花池中的鞭子,如今卻好端端的出現在這裡?
所有的一切她都來不及去想,磕頭如搗蒜的嗚咽道:“皇上,臣妾服侍您這麼多年,誕下六皇子和公主,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臣妾一族對皇上忠心耿耿,臣妾對皇上也絕無二心,絕無期滿之意,求皇上看在多年的情份上,饒了臣妾無心之失,臣妾也是太在乎皇上了啊!”
皇帝望着徐凝夢的眼神,便有些複雜。
徐向晚見皇帝如此,便知道他到底還是念着舊情,回頭看了牀上的韓嘉寧一眼,哽咽着起身到了牀邊:“公主,您醒醒,醒醒啊!”
美人垂淚,哭的楚楚可憐,太醫見狀忙勸道:“娘娘不要太過悲感,公主的毒早已經滲入骨髓,無『藥』可解,不過熬日子,撐過一日是一日罷了。”
皇帝一聽,怒氣再次翻騰,背過身去擺擺手:“還愣着做什麼!把這毒『婦』給朕帶走!”
“是!”德泰再不能遲疑,帶着小太監上前,一左一右將徐凝夢架了起來。
徐凝夢聽聞韓嘉寧的毒無解,已經哭成累人,被人拖着往外去,仍舊伸着脖子望着牀榻的方向,哭嚎道:“嘉寧,母妃對不起你,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