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開張了張嘴,完全沒弄清楚是怎麼回事。
“顏開哥。”蓉蓉此時也從門外擠進來。“這是....怎麼回事?”她一臉疑惑的看着眼前這一幕。
大雨越來越大,雷聲也越來越響,衆人不得已,便都進了正堂避雨。
正堂裡破敗不堪,牆壁上到處是蛛網污痕,中間唯獨還完整的,就是幾張桌椅。
那疤臉漢子一屁股坐到椅子上,伸手抓起粗樹枝,撥弄了下地上的篝火。
“某纔到此地,就遇到這麼糟糕的天氣,原本打算去不遠的城裡尋我大哥,現在看,怕是要拖到明後天了。”
陳子光三人沒說話,出門在外,不要隨便透底,這是常識,雖然他們不知道,自己光是那一身穿着裝束,就基本暴露了自己身份。
“原來你也是進來避雨的啊?”顏開恍然。
“那兄臺以爲是什麼?”疤臉漢子一臉疑惑。
“額....不說了,不說也罷。”顏開猜測,自己之前可能是被什麼東西迷障了。
他看了看段蓉蓉和師兄萬和子,兩人都很正常,和平時沒什麼區別。
“說起來,剛纔那麼大的霧.....”
“剛纔那霧確實很大。”疤臉漢子也點頭,“不過突然就散掉了,有些怪怪的。這荒郊野嶺,大家多提點心就好了。”
“是是,兄臺說得是。”陳子光附和着點頭。
咔嚓。
一道雷光劃過,將屋外照亮得一片雪白。
一羣人圍着火烘烤衣服,也順便閒聊起來。
顏開這才知曉,那疤臉大漢名叫孫顫狂,是從外地趕過來,投奔自己大哥的江湖人,據他自己說是個什麼巨鷹門的人。
而那兩個書生帶着一個書童,是前往附近的府城趕考。
火光溫暖,外面風雨雷電亂閃,氣溫也迅速跌下來,這北地靠近冰洋,溫度本就極低,再加上又是秋冬時節,就更陰寒。若是沒火,一晚上的冰凍就能去掉一個壯漢的半條命。
“這屋子蠻大,有三個單間相連,我先佔了一個單間,其餘的各位自己安排,時候不早了,某就先睡了。”
疤臉大漢孫顫狂閒聊過後,打了個呵欠起身。
“孫兄請便,三個房間也正好分給我們三批人。”陳子光和孫顫狂聊得倒是盡興,連忙起身抱拳道。
“客氣。出門在外,不就是該互相幫助?”孫顫狂笑道。
“時間不早了,那我們也去休息了。”徐培也站起身道。
“也好,那我們也休息吧。”顏開跟着起身笑道。
他衝段蓉蓉和萬和子使了個眼神。兩人也跟着起身,三撥人分別進了石屋側面的三個單間。
“今夜.....和地休息下吧,那牀板是不能用了,只能用來點在地上。”顏開本想問兩人之前的情況,但話到嘴邊,卻也沒說出口。
“顏開哥,之前大霧裡,我看到了一個和你一模一樣的人,朝着村子深處跑去,要不是聽到院子裡有你的說話聲,我或許真的會被那人引走了。”段蓉蓉忽然低聲道。
顏開目光一閃,點點頭。“小心些,先觀察,再做決定,不要急躁。”
“師弟,你們明天一早就回去吧,這事是我一人所惹,就該我一人了結...”萬和子正色懂。
“師兄,別說這些。”顏開搖頭。“小心些,這裡有些怪異,萬事先保住自身,看到的其他東西,都不要急着下決定。”
“恩,我知道。”萬和子點頭。
三人各懷心事,便找了牆角背靠着休息。
....................
清茶鎮。
路勝一大早便從臥房中出來,天還未亮,便站在院落裡,靜靜望着天空電閃雷鳴。
小傘女從院子一角跳出來,怯生生的看了路勝一眼,然後走到院落中間的井邊,小手費力的開始一點點的用水桶打水。
吱嘎吱嘎的轉軸聲不斷響起。
“是櫻櫻啊。你也起得很早。”路勝不回頭也能分辨出傘女此時是哪個狀態。
“....不用...睡。”小傘女低聲回答。
路勝失笑起來。
“也是,是我忘記了。”
他目光看向遠處的山林,那是那個村落矗立的方向。
“你知道那個村子嗎?說起來,你的年紀應該比紅坊白還要大,就沒有聽過那個村子的一絲一毫消息?”
“....對....對不起...”櫻櫻低頭道歉。
“沒事,我只是隨口問問。”路勝笑道,“那個地方,可不是隨便想進就進的,我需要弄明白,那裡究竟有什麼,能得到什麼,那個朝龍,爲了什麼跑這麼遠前來。”
“......”櫻櫻不理解路勝的想法,在她看來,再強,那地方難道還能和姐姐全盛時期比?
路勝連全盛的姐姐也擊敗了,在這片土地上,也不需要忌憚任何事情。
“你不明白就算了。”路勝搖頭,他的身份敏感,必須盡最大速度,提升自我。只有當自己實力達到無人能及,無人能夠威脅的地步。纔不用擔心世家妖魔等的麻煩。
畢竟他的力量,是足以掀翻這個世界統治體系的點。
在此之前,無意義的動手和爆發,都是危險的。每多出手一次,就容易被人看破底細。
櫻櫻打完水便回去了,路勝在院子裡站了一會兒,便朝着書房走去。
書房內,茶幫董琪已經等在那裡了。
“啓稟幫主,不笑主人又出現了!昨晚又有一人神秘失蹤,從留下的痕跡來看,應該就是不笑主人出沒。”
“哦?”路勝頓時來了興趣,“那人怎麼失蹤的?”
董琪低頭肅然道:“就在他自己家中,家人說,半夜忽然聽到一聲慘叫,起來四處尋找,便發現那人已經不見了。這是鎮上迄今爲止,第十六起命案。”
“這案子,連唯一生還的人也死了,很棘手啊。”路勝雙目緩緩眯起來。
“現在鎮上人心惶惶,也不知道接下來該如何應付。”董琪帶着一絲希冀的看着路勝,希望他能拿出辦法來。
“不急.....朝龍呢?”路勝笑了笑,問。
“沒發現其行蹤....還有顏開那三人也都失蹤了,很是古怪。”董琪疑惑道。
“幫主!”董琪話沒說完,徐吹卻是一口氣衝了進來,急匆匆面帶焦色。
“幫中也有人失蹤了!”他第一句話,便讓路勝和董琪都面色微變。
“快了.....快了....”路勝眼底閃過一絲寒光。但依舊沒有動作。“按兵不動,你帶人先出去避避。”
“是!”徐吹立馬應下。
赤鯨幫沒有動作,幫衆自己也有人失蹤,居然也如同沒出事般,只是在徐吹的帶領下,大部分人都慢慢撤離了清茶鎮,朝着環佩城去了。
一天天時間過去了。
清茶鎮又重新恢復平靜,似乎那個不笑主人的傳說已經消失了。
但路勝明白,那不是消失,只不過是在潛伏。
咔嚓!
電光雷鳴。
董琪緩緩從牀上直起身。她是被一陣尿意憋醒的,半夜裡外面風吹雨打,聲音很大,雷聲像是有人在門外打鼓一樣。
咔嚓。
窗外陡然變成一片慘藍。
呼....呼...
她緩緩吸了幾口氣,從牀上翻下身,穿好鞋子。
輕輕拉開門,董琪要去的茅房,需要穿過屋子的客廳。夜晚裡,原本點着的壁燈燈籠,也因爲大風吹得熄滅掉。
她站在門口,扯了扯衣領,感覺有些涼颼颼。
“快點去了就回來。”她心頭這麼想着。
出了臥房,她腳步匆匆的進了客廳,便朝茅房方向走去。
忽然她意外發現,客廳的燈籠,居然是亮着的。
陣陣昏黃的光線,將整個正堂客廳照得模模糊糊。
吱嘎。
董琪緩緩合上身後臥房門,視線在客廳裡一一掃視。
“這麼晚了...難道僕役忘了吹熄燈籠?”她心頭轉過念頭。
忽然她眼角餘光瞟到,客廳里正對着門的桌椅上,竟然還安靜的坐着一個人。
一個身材高大,微胖,腰背挺直的中年男人。
因爲光線暗淡,董琪隔得遠了,也有些看不清那人是誰。
忽然,遠遠的,她看到那人僵硬的,緩慢的轉過頭來,看向自己。
遠遠的她看不清那人面孔,但模糊間,她似乎能看到那人眼睛很黑,就像兩個空洞。
“誰?誰在那兒?”董琪心頭一突,她不記得自己認識這樣一個身材的男人。
右手迅速從背後睡衣裡,拔出短刀。
“講個笑話吧。”忽然一個聲音從那人身上傳出來。
“!!??”
不笑主人??
董琪身體猛地僵硬了,而且聲音根本不是從前面傳來。
她緩緩轉過頭,看到剛剛出來的臥房木門,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敞開了。
一個同樣長相一模一樣的男子,正站在門口。這一次隔得近了,她終於看清楚,男子雙眼的漆黑是什麼回事。
那根本就是兩個黑洞,眼眶裡沒有眼球,什麼也沒有,只是兩個血洞,黑色的能夠看到身體裡面的孔洞。
董琪渾身一顫,手裡的短刀差點沒能握緊。她臉色發白,渾身發冷,身上汗水迅速打溼內衣。
緩緩退後兩步。
啊!!
她突然尖叫一聲,猛地轉身朝着大門跑去。
門外,院落正中。
路勝緩緩握住插在地上的刀,站起身。看向身後緩緩走近的高大身軀。
“等你很久了,朝龍....”
身後那人微微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