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武?”
路全安皺了皺眉。
“你怎麼又開始練武了?”他剛想要訓斥幾句,但馬上想到其他出去尋歡作樂的少爺們,對比起來,路勝這孩子的舉動要比那些人終歸上進多了。
訓斥的話到了嘴邊,他又嘆了口氣。
“練武還是找你趙伯好好跟着學學,別一個人自己瞎練,容易出事。”
他搖頭,轉身朝門外走,走到一半,又頓了頓道。
“藥房那邊,你要什麼藥材,儘管去叫,我給你一月兩千兩的例錢。”
說完他大踏步離開了。
二孃劉翠玉伸手輕輕用毛巾給路勝擦汗。
“你爹他就是心軟。”
她長嘆口氣。
“徐家老爺子和他是八拜之交,現在出了這檔子事,他心裡也很難過。
你練武是好事,只是,人家練武都是從小就開始培養根基,現在這個年紀,終歸是晚了些...”
她嘮嘮叨叨的說了些什麼,路勝沒完全聽進去。
他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自己新得到的黑虎刀法上。
“真是奇妙.....”
路勝微微眯起雙眼,表面上是在聽二孃說話,實際上卻是在感知自己身體的狀況。
他鼓了鼓手臂肌肉。
“雙手的肌肉還是老樣子,但是那種熟練感,那種好像已經練過很多年的刀法手感,簡直.....”
他又嘗試了下鼓動雙腿肌肉。
腿部的肌肉明顯比以前更容易發力了。
他能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力量,從雙腳,急速往上流竄,一直到腰部,再到雙臂。
這種力道傳導的流暢,在黑虎刀法上描述得很詳細。
這叫通力。
“如果按照刀法上所說。一般練武的,都有一套調動身上大部分力氣的法子。
能夠調動全身五成力氣的,就算好手了。調動八成力氣的,就能進入所謂的通力境界。”
路勝心中衡量,根據這具身體原本的一些記憶,曾經他也聽過趙伯和其餘幾個武師聊起這方面。
通力境界,差不多就是九連城裡數一數二的層面。
能把力氣整合起來一起打出去,這樣的境界,就算只是個普通人,一刀劈出,也能發揮遠超常人的恐怖力量速度。
“趙伯,就是通力境界啊....”
路勝心頭感嘆,這修改器的效果沒有絲毫折扣,讓他心頭一塊大石狠狠鬆下來。
“可惜,修改器消耗的似乎是精氣神之類的綜合。改這麼一次,還不是那些傳說中有內力內氣的功法,只是一門普通的外家刀法,居然差點把我弄得氣血兩虧,重病在牀....”
路勝心中隱隱有些明白修改器的本質了。
這東西似乎就是個調整器,能夠將身體刻畫上經驗,記憶,本能,和武學。
但這種調整,是需要花費能量的,而消耗的似乎就是他的精氣神了。
而且調整身體記憶等,也不是一蹴而就就行。
“身體就像一堆材料,修改器應該是利用這些材料,在原本的基礎上,打一個新的基礎盤子。
而不能憑空的改造肌肉強度,骨骼強度等。”
路勝得出這個猜測。
而接下來的幾天裡,身體的變化,也證實了他的這種猜測。
他的身體從第一天開始,就慢慢恢復起來,同時手臂雙腿,胸膛後背,都慢慢長出結實肌肉。
而且路勝明顯還感覺身上的痛覺變得麻木了。手掌皮膚上漸漸生出一
些厚實的角質層。
他的飯量也越來越大。
爲了不顯突兀,他每日便偷偷自己外出,在外面加餐。
家中吃過四頓,早中晚三餐,外加夜宵。
外面他還要再吃和家裡一樣的飯量。
如此七天後,路勝整個人隱隱變得結實起來,身材也不如以前那樣瘦弱。
那本刀法秘籍,他也早就將其完整的還給趙伯了。
趙伯聽說了他臥牀生病的事,接過刀法時,除了搖搖頭嘆氣,便再沒有其他什麼表示,也不再問練刀的事。
路勝猜測,他應該是以爲自己胡亂嘗試練刀,結果把自己弄傷了。
趙伯也確實想法差不多。
原本他還等着路勝練刀不到位後,去找他答疑解惑,沒想到轉眼就聽說路勝大公子受傷臥牀的事。
後面又把秘籍還給了他,也不再問黑虎刀的事。
他便以爲路勝是不再感興趣,放棄了。
對此,趙伯除了嘆氣,也沒說什麼。
一切又恢復到以前的日子裡。
路府的生活彷彿沒有受到徐家太大影響。
小輩們出去踏青的出去踏青,喝花酒的繼續喝花酒,聽曲兒的,騎馬的,還有去參加什麼詩會花會的。九連城雖不大,但也不小,這些玩樂之事應有盡有。
老一輩們,不時的參加這個聚會,參加那個聚會,去城裡衙門參議。
路全安也整天一頭撲在商會和生意上。
所有人彷彿都已經忘掉了徐家的慘案。重新過上了和以前一樣的生活。
唯獨和以前不同的,有兩人。
一個是路依依,沒了未婚夫的她,沒了意中人的她,每日以淚洗面,越見憔悴起來。
另一個便是路勝。
路勝變得更喜歡往外跑了。
他不是去玩樂聽曲兒,而是去城外找了一處空地小樹林。
自顧自的開始嘗試習練黑虎刀法。
...................
黑風嶺位於九連城西南面。
風聲呼嘯,夜晚時分。
路勝在城裡鐵匠鋪提了把朴刀便朝這地方趕去。
他不求抵達黑風嶺,只是打算在路上找個試刀的機會。
黑虎刀法是他利用修改器所得,他不打算暴露,這可以作爲他的一道殺手鐗。
外人看來,都以爲他是普普通通手無縛雞之力的富家公子。
在這樣錯誤的認知下,一旦有什麼危機要針對他時,這身本事就將成爲他最大的翻盤依仗。
當然,前提是這一身的黑虎刀法經驗,真的管用。
路勝不清楚黑風嶺具體在什麼位置,距離九連城有多遠。
九連城不宵禁,晚上城門也開,他獨身穿了寬厚的衣服,低頭遮住臉,換了身樸素的打扮,然後用女兒家的水粉往臉上稍微修改了下。
頓時便變成了沒人認識的普通旅客。
藉着夜色出了城,路勝一眼朝遠處望去。
黑漆漆的荒山野嶺像是沉睡的巨獸,安靜的潛伏在月光下。
他心頭也有些打鼓。
但爲了隱藏自己,也爲了測試黑虎刀法到底有多大威力。
站在城門口,他還是鼓起氣朝黑風嶺方向走去。
叮叮叮....
夜晚歸來的車隊商隊正從大道進城。
車馬上掛着的鈴鐺被風吹得搖晃直響,在夜風裡飄出很遠。
路勝出城的位置是側門。
九連城的城門很怪,不只是夜不閉門,光城門就有好些個,城牆看起來高大厚實,實際上是到處漏風,根本起不到防護作用。
“今個兒又是晚上到啊?”
“可不是...晚上烏漆嘛黑的,趕路時又崴了車輪,真是晦氣....”
正城門的大道上,商隊的頭目和守城軍官說話聲遠遠飄過來。
路勝站的是朝西南方的小道,比起正門車道窄了很多。
黑漆漆的側門只有城牆上燃着兩個火把,暗淡的微光灑下來,只能看到面前半米左右的物事。
“果真是古代啊...”路勝心頭嘆了口氣。
舉目望去,前面三個方向都是一片漆黑,只有身後九連城有火光。
“沒手電,沒燈光,古代的野外,簡直就是野生動物狩獵的天堂。”
他微微有些遲疑了下,但身體裡涌動的黑虎刀法經驗讓他畏懼感不是很大。
因爲黑虎刀心法中有應付這種黑暗環境的法子。
或者說,黑虎,本身就是黑暗中狩獵的好手。黑虎刀法對聽風辯位要求不低,不懼這種環境。
緊了緊腰帶,路勝握緊朴刀,加速朝通往黑風嶺的小道上走去。
沿着小道走出幾百米,他從腰間布囊取出火石,再取下背上早已準備好的小火把。
把火石的一塊放在火把頭處,兩塊石頭使勁一搓。
啪。
火花濺射在火把頭上。
紅色的火星先是一點點,然後很快蔓延到整個火把頭上。
黑暗中終於有亮光了。
路勝回頭望了眼,九連城的光亮已經很暗淡了。
他舉着火把慢慢往前走。
“根據獵戶所說,這條路晚上時常有頭野狼出沒。看我運氣吧。”
他不敢真去黑風嶺,知道了這世界極有可能有鬼怪之類,他自然不敢離城太遠。
要不是在城裡找了不少法子,都不好試試自己實力,他也不至於一個人跑到這邊來碰運氣。
又往前走了一段距離,他很快發現了地上痕跡。
那個老獵戶所說的野狼的痕跡。
幾條白陶土狀的卵形糞便。
路勝撿了塊石頭杵了杵糞便。
這東西已經風乾硬了,杵碎了裡面露出一些像指甲片一樣的東西。
“就是這兒了....這團糞便應該是幾天前的,按照老獵戶所說,昨天他還在這裡看到過那老狼。應該就在附近了。”
路勝一手舉着火把,一手緩緩從後腰拔出朴刀。
朴刀是兵農合一衍生出來的刀類,刀柄很長。
路勝這把刀刀柄和刀身一樣長,取下刀身就可以做農家杆子用。有點類似縮小的關刀。
他一手握着,還有些不得力。
索性將火把往一邊石頭縫裡一插。
這周圍都是亂石崗,怪石嶙峋,也沒什麼樹木,不怕着火。
路勝插好火把,便從腰囊裡小心取出一個紙包,紙包裡放了一塊他下午才割來的新鮮豬肉。
油紙慢慢攤開,放到地上。
肉塊表面還帶着血水,一股子腥味很快隨着風飄散開來。
路勝提着刀稍稍躲開一點距離,縮在一塊大石頭後面等着。
風有些冷。
路勝身子側着,貼着一人多高的白石頭,朝肉塊方向望。
時間緩緩過去。
嗚....
很快,風裡隱隱飄來一陣聲音,似乎是風聲,又像是某種動物的嗚咽聲。
呼!
猛然一道黑影從側面撲來,火把反光,照射出來的是一雙綠油油的眼睛。
那黑影速度極快,一下撲到肉塊位置,叼起肉就跑。
路勝心頭一喜,便要動身。
忽然他後背一緊。
一股冷風打在背心上。
路勝雙眼睜大,提着朴刀轉身就是一記橫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