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轟然震退,鋒邪侯仰天濺灑一抹刺眼猩紅,千軍屠劍鋒在地面劃出數十丈,方勉強止住身形。
死死握劍,撐住不支的雙腿,鋒邪侯心口處赫見一個血窟窿,決堤般地噴血,發冠崩碎,墨綠色的長髮散亂,一身邪氛潰散!
漫天風暴驟息,塵灰席捲,風沙拂面。
雙掌無力地垂落身側,御天行向後一栽,癱坐在地,亦見數道血霧自胸口爆散而出,濺灑四方!
極端一招,雙方同遭重創!
“邪侯!”
“走!”
“殺了他!”
三方同時動作,勉強一喝,鋒邪侯終是不支,單膝跪地,虎首謹遵旨意,一旋長戟直刺御天行!
但見夜歌掌心一納,一團湛藍光芒大作,四道流光迅速沒入御天行、葉婉月、小乖以及他自己之身,法訣啓運,虛空震盪間,人影消失!
收起長戟,虎首縱身掠過漫天狼煙,來到鋒邪侯面前,問道:“邪侯,傷勢如何?”
呼吸由急促逐漸變得平緩,鋒邪侯反手按住心口,掌納邪氣,整個人包裹在晦暗霧氣之中。
良久,霧氣消散,鋒邪侯體表傷勢盡去,開口道:“這一擊傷吾不輕,但最麻煩的是御天行所使出的聖魔二氣,纏繞在吾經脈之中,此需邪王出手方能解除。”
直起身子,鋒邪侯吐出一口黑氣,黑氣中夾雜着血肉與碎裂的靈體,輕聲道:“涅槃邪軀既已鑄成,這小小的蠻荒世界,無人能殺吾。”
舉起千軍屠,魔劍劍鋒已有些許斑駁腐朽,鋒邪侯搖頭道:“吾原以爲御天行因某種機緣,得到了魔族血脈,如今看來這並非全部,他竟能掌握聖氣,對邪靈乃是天然剋制。”
“這情況變化,人族是否有可能借刀殺人?”
“先全力針對御天行和葉婉月,若憑邪靈如今力量終究不能殺之,再做考量。”
負手於後,鋒邪侯看着四周逐漸散去的狼煙,靜默如淵,難以揣測深淺。
“咳咳”
虛空波動,數道湛藍光團爆散,化現衆人身影,御天行本就重創,再經長距離傳送,直接噴出一口鮮血,栽倒在地。
“哥哥!”
連忙扶住御天行,葉婉月神色焦急,欲指凝道元,奈何激戰之後,丹田早已乾涸,勉強聚起一點光芒,旋即潰散。
“鎮靜,小女娃,他只是重傷昏迷,暫且死不了。”夜歌靠在小乖燒焦的一面,有氣無力道:“你應該多關心關心自己,經脈俱損,道元枯竭,這可沒靈石給你補充。”
“無妨,”葉婉月抹去嘴角鮮血,旋即仰頭看向夜歌,輕聲道:“哥哥他爲何隱瞞身份?”
“我跟他又不熟,怎麼知道這傢伙怎麼想的?”輕嘆一聲,夜歌搖頭道:“大概是七情閉鎖,見到你,也如陌生人一般,所以纔不願表露身份吧。”
“哥哥,你這是何苦”
長嘆一聲,葉婉月將散亂的髮絲撩到耳後,看向四周,輕聲道:“夜前輩,這裡是何處?”
閉上雙目,夜歌沉默片刻,睜眼苦笑道:“糟糕透頂,傳送之時遭到空間碎片干擾,方向完全弄反,這裡是整個大陸的最南端。”
看着四周的沼澤,氣泡翻滾,淤泥堆積,更有各種奇形怪狀的生命活動,霧氣繚繞,瘴氣叢生,葉婉月頷首道:“的確如此。”
衆人運氣還算不錯,落在了一處窪地之上,否則掉進了沼澤裡,對於重創的衆人來說那就是大麻煩了。
“不幸中的萬幸,這裡的瘴氣對神識也有屏蔽作用。”
夜歌輕嘆一聲,指了指御天行,沙啞道:“你哥也挺幸運,一式盡泄聖魔雙氣,不然失了意識,聖魔二氣相沖,早就爆體而亡。”
葉婉月搖頭道:“可是身處如此絕境,只怕前輩和我還未來得及恢復,便遭瘴氣侵蝕五臟六腑而亡。”
“的確,畢竟是境界之邊緣,本就不是生命該存在的地方。”
怔怔地望着彌天漫地的墨綠色瘴氣,夜歌心中暗道:“或有一法可解,但是值得嗎?”
指節輕敲,夜歌縮進小乖蓬鬆的絨毛中,忘卻外界的濃郁瘴氣,苦笑道:“都做到這等地步,我付出的也足夠多了,不差這一件。更何況救御天行,亦是救我自己。”
直起身子,夜歌搖了搖意識逐漸模糊的葉婉月,後者雙眸迷茫,輕聲道:“夜前輩,你”
“別叫前輩,我擔當不起,說來我也比你大不了多少年。”
五指一握,手杖在手,夜歌站起來,對比了一下二人的身高,嘆了一口氣,無奈道:“聽我說,不要打斷。”
下意識地握住拳頭,葉婉月努力使自己保持清醒,說道:“我在聽。”
伸出一個手指,夜歌緩緩道:“第一,讓御天行務必查清你的身世,我也十分好奇。”
這葉婉月愕然一愣,夜歌所言,更像是辭別之語。
也不管葉婉月反應,夜歌自顧自地說道:“第二,讓御天行記住我相助之情,待他有朝一日蛻變,定要踏入冥界。”
“第三,唔我要將小乖帶走,你同意否?”
聞言沉默,葉婉月不明所以,只得道:“前輩所述三事,皆是與哥哥相關,婉月無法代他做出決斷。”
捂住臉苦笑一聲,旋即鬆開,夜歌拿着手杖點了點葉婉月的肩膀,“你的話他肯定聽算了,反正你怎麼回答,與我怎麼做無關,安心睡吧。”
話音落,所持手杖尖部光芒一閃,葉婉月雙眼一閉,昏迷過去。
小乖驚恐地看着夜歌,連忙道:“喂,喂,你要去哪兒,俺,俺要跟着老大!”
“閉嘴,我手裡不是還有隻妖狐?”
“嗷嗚,俺準備好了!”
“白癡!”
一杖砸在小乖腦袋,龐然獸軀一震,趴倒在地呼呼大睡起來。
拍了拍小乖的腦袋,夜歌搖頭道:“給你餵了這麼多幽蘭果,不回冥界,你也是死路一條。”
瘴氣凝結,天地之間一片安靜,夜歌坐在地上,愣了片刻,笑道:“在這片大陸游蕩三十餘年,終究是要回歸故土。”
撐着手杖起身,夜歌反手掀開披在身上的寬鬆黑袍,拎起御天行,咬牙道:“反正憑你這傢伙的手段,這破衣服也隱藏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