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上毫不動容,甄謙神識傳音道:“衡太尉,你還是不明白,此事暫且休提,陛下只是重傷,又無性命之虞。”
深吸一口氣,衡千秋沒好氣道:“伽葉被那魔頭殺了。”
瞳孔微縮,甄謙皺眉道:“伽葉已死?”
趙龍雲與甄謙對視一眼,二人心思又變,甄謙微微搖頭,神識傳音道:“既然如此,衡太尉想必過不了不久,便會支持我與龍雲公。”
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衡千秋自然明白甄謙二人之意,冷哼道:“當初老夫提議進攻邪靈,你偏不同意,要等那魔頭動作。如何?動作等來了,你現在又打算怎麼做!”
聞言,甄謙和趙龍雲都裝起死來,不作回答。
片刻後,一名侍女自殿內而出,款款邁步至三公面前,輕聲道:“太尉,太傅,太保,陛下請你們入內。”
趙烽馭醒過來了?
三人起身行禮,跟着侍女入了皇殿之內。
身着便服,趙烽馭虛弱地臥在皇榻之上,長髮散亂,雙眼滿是茫然與怒火,而云後坐在榻邊,亦是愁容不展。
當然,這愁容到底有幾分真便難說了。
“陛下。”
“陛下。”
三人依次行禮,甄謙上前一步,輕聲道:“不知陛下喚我等前來,有何吩咐?”
“殺了行天。”瞳孔猛縮,趙烽馭扶住雲後,猛然起身,指着三公,怒喝道:“朕要傾大魏國力,全力擊殺行天此魔!”
手指顫抖不已,趙烽馭氣急攻心,當即嘔出一口鮮血,倒在皇榻之上。
“陛下,陛下!”
雲後連忙取出白巾擦拭鮮血,而榻下的三公一口一個陛下,裝模作樣的,趙烽馭聞言更怒,一揮手,怒道:“還愣着做什麼,立刻去做!”
“陛下切勿衝動,已有修士前去追查那魔頭行蹤!”甄謙一揚拂塵,聲音沉穩而有力。
“追查,追查有屁用!”趙烽馭狠狠砸着皇榻,“趙龍雲,你爲何操控陣法,讓那魔頭逃走?莫非你是魔頭內應,人族叛徒!”
一拱手,趙龍雲老神在在地回了一句:“臣不敢。”
“你!”
怒目圓睜,趙烽馭口中嘔血不止,雲後邊擦拭鮮血,邊道:“陛下,還是先養好身子爲重”
“滾!”一巴掌甩在雲後臉上,趙烽馭罵道:“要不是你個賤女人,朕豈會失了伽葉,豈會咳咳”
清脆的耳光聲迴盪在大殿之中,衡千秋見狀臉色一變,心中長嘆一聲,“失了雲家的支持,恐怕陛下此回必定失權。”
別過頭,雲後捂着嬌嫩臉蛋上的紅印,眼中滿是怨毒,咬牙切齒道:“陛下”
“滾啊!伽葉死了,朕不報此深仇雪恨,朕活着還有什麼意思!衡千秋,甄謙,趙龍雲,立刻出徵,斬殺行天!”
拂塵一掃,甄謙漠然道:“陛下,萬萬不可。”
“甄謙,你敢違逆朕!”
“陛下,還請三思。”趙龍雲也上前一步。
“龍雲公,你太尉,太尉!”
衡千秋聞言低着頭,默然不語。
“咳咳”
又嘔出兩口血,趙烽馭咬牙道:“罷了,罷了,本來朕的皇位,都是在諸位愛卿的支持下才得來,不要又何妨!來人,傳朕詔書,朕要退位讓賢,這皇帝的位置,就給就給甄謙你來做!”
眼皮一挑,甄謙拱手道:“陛下說笑了。”
“咳咳”趙烽馭揪住牀單,恨不得掐死榻下三公。
太尉衡千秋見狀實不忍心,沉聲道:“陛下還需靜養,我等先行告退,在殿外靜候!”
“滾!”
退出殿外,衡千秋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甄謙戲謔道:“如何?陛下他已經失智了。”
袖袍狠狠一甩,衡千秋怒道:“那又如何,難道你們欲篡位不成!”
“到了這個時候,太尉還以爲我與甄太傅拘泥於權勢不成?”眉頭深皺,趙龍雲搖頭道:“實不相瞞,落英法陣已經建造完成,華崇明回到落英山坐鎮,而那首預言詩也已在修士界高層流傳開來。”
“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甄謙接着堅定道:“衡千秋,你我尚且年輕,還有大把的壽元,何必拘泥於這偏僻的蠻荒大地,結成元嬰又如何,還能再進一步嗎?這裡的靈氣終究太過稀薄!”
聞言一愣,衡千秋久久沉默,突然道:“你要放棄大魏的數億凡人?”
拂塵一揮,甄謙淡然道:“跨界陣法,傳送人數終究有限,能帶走多少是多少。”
“呸!那能帶走幾個凡人?或者說,根本連低階修士都帶不走,你們邪靈重創至此,老夫且問你二人,到底有誰能將人族逼到如此地步?”
“所以,”趙龍雲捋了捋長鬚,笑道:“便請太尉全力支持陛下,傾我人族之力,全力進攻邪靈與那魔頭。”
“你是在諷刺老夫?”
“非也,此言誠懇,乃是真話。”
沉默良久,衡千秋想明白了甄謙二人的目的,揮袖喝道:“就讓老夫統大魏強軍,將邪靈除盡,打你們的臉!”
互相對視一眼,甄謙與趙龍雲搖搖頭,若是沒什麼玄妙手段,他二人怎麼會信這沒譜的預言詩?
實在是知道的越多,越是心驚。
衡千秋再次硬着頭皮步入殿中,甄謙一揚拂塵,搖頭道:“散了吧,任他揮霍去吧。”
“哈。”
天際翻出魚肚白之際,甄謙盤膝坐在觀星臺上,遙望東方暘日,自言自語道:“行天,趙烽馭,伽葉,葉婉月”
一掃拂塵,甄謙玩味道:“與後三者皆有關聯的人,倒是有一位,行天天行,嘖嘖,莫非真是御天行?”
甄謙記憶力天生超羣,一生經歷之事,所見之人,都清晰的印在腦海裡,絕不會忘卻。
緩緩起身,甄謙若有所思道:“當日那一戰,那魔頭使用的刀招,的確是那日所見,只是分明是人族,怎麼會納如此恐怖的精純魔氣?此子進入崑崙,後便再無音訊,看來,得向太尉大人討教討教。”
觀星臺的青石磚紋路綻放光芒,甄謙身形瞬間消失,只餘微風吹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