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分秒流逝,幽暗的石窟之中,一道邪影冷漠而立,周身邪氛深沉,駭人心脾。
隨手一揮,將趙烈的乾癟殘軀擲於塵土,鋒邪侯輕吐一氣,沉聲道:“血力流失近三成,可惜。”
地下石窟中,已別無聲息。
鋒邪侯緩步向前,立在葉絃歌遺軀之前,冷聲道:“哈,如此驚才絕豔之人,也會落得如此地步。”
虛空一陣波動,一道嬌媚身影化現,水袖輕揚,躍曦芸環顧四周,輕笑道:“鋒邪侯怎麼放過了那幾只凡人?”
負手於後,鋒邪侯沉聲道:“吾已做後手,只是此三人有些特殊,吾看不見他們的因果。”
“什麼?”
躍曦芸乍聞言,花容失色,驚道:“看不見因果,是是妾身所想的那樣?”
“正是。”
凡生靈,皆有因果,如同絲線一般,決定着生命的軌跡,既是紀錄,亦是預言。既是過去,亦是未來。
鋒邪侯眼睛微眯,沉聲道:“那對兄妹二人,完全無因果纏繞。而那第三人,嗯其一切因果,皆似人爲爲之。”
“這?”
鋒邪侯說的玄妙,躍曦芸不理解因果之道,只得搖頭道:“那爲何不斬草除根,免去後患?”
“哈。”
鋒邪侯輕笑一聲,沉聲道:“這個世界,總要有一些不同的顏色,否則,未免無趣了。”
話音落,掌輕擡,空間波動過後,葉絃歌遺軀消弭無形。
“將葉絃歌的遺軀帶回,對了,血珠可已飽滿?”
“葉絃歌?”
躍曦芸瞳孔猛縮,旋即垂首恭敬道:“回邪侯,黑石城方圓十里,已不存生機。”
“很好。荒陰山的那羣鬼物,汲汲營營五年時間,才毀去了黑石城的生機之源,誰能料,漁翁得利,哈哈。”
柳眉微垂,躍曦芸輕聲道:“邪侯,不知下一個目標是?”
“待煉化血珠。吾之功體應能恢復至四成,但也僅相當於人族修士中的初入金丹者罷了。
若再次出手,遲早會引起人族勢力的強烈反撲,反而會因小失大。暫時自封,靜待時機吧。”
一揮袖袍,鋒邪侯身形化作墨綠色光球,離開了地下石窟。
仙山縹緲,雲海磅礴,煙霧繚繞。
層層雲浪之上,尚有無數自雲中探出的“小島”,宛若蓬萊仙閣。
一道仙姿獨立“小島”之巔,視線投向南方。
身着純白道袍,女子一頭雪白長髮束成高冠,發冠上太極陰陽的標誌清晰可見。
容顏成熟,眼神淡漠,女子右手輕捻拂塵,搭在右肩之上,身後負一白色劍袋,身不動,若泰山之沉穩。
雲海之上,尚有一道漂浮着的光球,若隱若現,縹緲無蹤。
“師妹,在擔憂你的愛徒嗎?”
光球光芒閃爍,太極陰陽流轉,溫潤聲音迴響雲海之上。
“非也,婉月驍勇善戰,亦知進退,識時務,我相信依她之能爲,斷不會出現意外。
我所慮,乃是禍星曾於南方短暫現世,不知是預示什麼。”
“哦?”
聲音帶着一絲疑惑,“人人皆知北玄宗鳳英仙子修忘情之道,乃是名副其實的冰山美人,師妹你怎會突然關心起俗世禍端?”
“師兄何必開我玩笑。”
女子聲音帶了一絲不滿,緩緩道:“只是冥冥之中,我能感受到,婉月之命運與禍星息息相關。
若非如此,我也不會同意她下山前往被邪靈盯上的黑石城。”
“的確,黑石城在三個時辰前已經毀滅。邪靈重隔數百年時間再現蹤跡,只怕又是一場禍劫。
可惜各門派皆無有關邪靈的更多記載,九百年前的邪靈之亂,就像是被人爲抹去一般。”
神色微動,鳳英仙子皺眉道:“黑石城也有數萬凡人吧?一夕毀滅,其他宗門沒什麼反應嗎?”
“哈。火沒燒到眉毛上,誰會在意?若非你我皆善於觀天象,知曉這背後有其他因素,又有誰會在乎區區數萬凡人的死活?
塵世之中,生命,最寶貴,卻也最廉價。朝廷與魏帝既無反應,便隨他去吧。
不過師妹還真是關心那女娃,這樣的情感,不會有悖忘情之道嗎?”
“葉婉月乃不世出的奇才,定能復興北玄宗,以報師尊之恩澤。
我會盡一生所能培養她,不過,這怕也是我修爲停滯不前的緣故,所謂忘情,難矣。”
鳳英仙子微微嘆了口氣,陷入過往回憶之中。
“何苦呢,哈。”
光球隱去,雲海依舊翻涌,徒餘一人獨嘆。
幽暗河道,粼粼水光倒映在岩石之上,河水中散發着的藍色光芒,使得整條河道宛若一條冥河。
御天行三人帶着小乖沿着狹窄的岸邊一路急奔,趁着鋒邪侯收回趙烈身軀中的血力之時,終是逃出生天。
只是衆人都心知肚明,能走到這裡,全是因爲鋒邪侯沒有殺他們的想法罷了。
幽深狹窄的河道,不知通向何方。但御風雲既言此地下河直通沅水,御天行也只能跟着走。
腳步顛簸,葉婉月神色有異,額頭一滴汗珠滴落,落在了三人最後。
御天行察覺異狀,回首道:“婉月,你感覺不適?”
“無妨”
聲音虛弱無比,顯然是遭到了麻煩。走在最前頭的御風雲亦停住腳步,皺眉道:“這種氣息是”
猝不及防,葉婉月突感心口一陣絞痛,迅疾點住心口要穴,當即盤膝坐下,忍着撕心裂肺的痛苦強行運功調氣。
邪氛自葉婉月周身散發而出,宛若萬蟲噬皮肉之苦,葉婉月眼神迷茫,痛苦衝擊之下意識已近渙散!
“邪氣?不妙!”
閃至葉婉月背後,御天行單膝跪地,一掌印在背部,欲尋痛苦源頭!
五識同時封閉,御天行再度運起第六覺,脆弱的神識所見,葉婉月心臟處,粘黏了一隻通體光滑,無足無眼,只有依稀可辨認的頭部開了一張嘴的邪靈之蟲!
Wωω▲ ttκǎ n▲ ¢ Ο
不斷被邪蟲吸食氣血,葉婉月臉色更加蒼白,勉強道:“唯有以神識之劍,方能”
話音未落,葉婉月微微垂首,已至昏迷。
“胡說!”
解開五識,御天行強運吸納鬼氣之能,自上次拼盡全力幹掉鬼王之後,此能力也提升了不少。
然而強悍吸力下,那隻蟲子卻仍緊緊依附,在吸力影響下絲毫不動。
“怎會無效?喝!”
仍是無效,此蟲仿若與心臟共生一體,御天行也不敢全部放開,生怕傷及葉婉月。
御風雲立在一旁,知曉自家兒子亦是有些奇能,急思片刻,沉聲道:“或許有一法可解,你若是不懼此蟲,或許可以用特殊辦法將之引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