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夜歌聞言一愣,正不明所以之際,只聽御天行緩緩道:“你所穿的衣袍,太過古怪,神識感應之下只是一件空袍而已。
我既不知你的樣貌,甚至你的聲音是否真實,也無法確認。怎麼,難道是真容長得太醜,不願見人嗎?”
呼吸一滯,夜歌心中頓起怒火,轉瞬又撲滅下去,冷聲道:“你不是失了情感?諷刺我,有意思?”
“已經確認的事情沒必要反覆提及。”御天行直起身子,居高臨下地望着夜歌,“我只是盡力模擬各種不同的情感罷了,很可惜,似乎沒什麼用。”
深吸一口氣,夜歌倒退幾步,惱道:“無端侮辱他人,怎麼能算是模擬情感?”
“嚯嚯嚯,”御天行從嗓子裡憋出奇怪的笑聲,淡漠道:“所以說,你是光頭嗎?”
“不是!”
夜歌一手伸進兜帽之中,一手按住帽子,從外倒是能瞧見一束長髮形狀。
點點頭,看着憤怒的夜歌,御天行自言自語道:“情緒有些波動,是喜悅嗎?”
僵了僵,夜歌無言以對,一揮袖袍離開,鑽進山洞之中。
站在風雨之中,御天行沉吟片刻,點頭道:“的確是喜悅,看來不失爲可行之法。小乖,進洞避雨吧。”
“嗷嗚!”
進了山洞,讓小乖守在洞口,御天行獨自一人進了深處。
腳步聲迴盪在洞穴之中,御天行負手於後,驚動了洞中半睡半醒的葉婉月。意識迷茫,葉婉月雙眸望着御天行,輕聲打破:“多謝恩公救命之恩,不知恩公可否”
“不可能。”御天行站定原地,沉聲道:“回到正一宗,是想逼宗門與朝廷開戰嗎?”
“呵,你倒看得挺清楚。”火堆邊上,夜歌語帶不滿,戲謔道:“留着她,是準備當宗門的靶子,主動化解朝廷與宗門的矛盾?好一個捨身成仁,真是令人感動呢。”
聽着二人的交談,葉婉月眼眸一動,方纔醒悟過來,將她重傷至此的正是魏帝趙烽馭,朝廷與宗門素有間隙,她自然明白。
“邪靈之禍,遠超所想,魏帝選擇在此時反目,實在不智。”
聽着葉婉月虛弱的聲音,御天行緩緩道:“重傷到這種地步,還瞎操什麼心?乖乖養傷,弱者,沒有發言的資格。”
葉婉月聞言一愣,詫異地看着眼前的陌生容顏,勉力擦去嘴角鮮血,神色落寞道:“也許吧”
“這傢伙還真是瘋了,連自己妹妹都不放過?”夜歌看在眼裡,暗道:“真不知是他故意爲之,還是性格本就惡劣,七情全無都掩蓋不住。”
望着葉婉月落寞的神情,御天行心中莫名起了一絲哀意,繼續道:“更何況,宗門聯軍全軍覆滅,真相便任由趙烽馭隨意搬弄。說是邪靈所爲,就是邪靈所爲。
就算南宮朔看破,他也只會選擇將矛頭指向我,明白嗎?”
棕黃色的亂髮披散,葉婉月撩了撩髮絲,勉強笑道:“我明白。”
“瞧這生無可戀的表情。”夜歌冷哼一聲,出聲道:“既然知道,你難道打算硬扛宗門勢力不成?”
“有何不可?”御天行反問道。
擺了擺手,夜歌冷笑道:“當然可以,現在是你比較強。”
望着火苗,葉婉月鼓起勇氣,請求道:“恩公何不放我回去”
“還要讓我重複嗎?”御天行聲音一冷,篝火霎時間熄滅,洞中一片黑暗,“我救下你,難道就爲了再把你放回去?”
臉色一白,葉婉月心中瞬間想到了什麼不好的東西,眼眸低垂,不發一語。
重新點燃篝火,夜歌拿着一根樹枝,搗弄着火堆,冷笑道:“失了七情,還能把話說的這麼難聽,演技真不錯。”
話音落,夜歌丟掉樹枝,鼓了鼓掌。
御天行瞥了一眼夜歌,也坐在火堆邊上,不作聲,畢竟心中無法產生任何感覺。
“嗯?”葉婉月疑惑道:“失了七情是什麼意思?”
拍了怕手,夜歌沉聲道:“字面意思,這傢伙,喜怒哀懼愛惡欲七情全無,明白嗎?
他剛纔說這些話,就是想打擊一下你,看看你的可憐模樣,來激發一下他的情感。這樣的人,當真是禽獸不如也。”
“這”葉婉月無言以對,搞不清這兩人到底是什麼關係,只好閉上眼睛,裝作昏迷。
看着葉婉月裝睡的模樣,御天行低聲道:“這樣拆臺,不怕我一生氣,出手殺了你?”
“你要是真能生氣,豈不是我的功勞?”幽幽地笑了一聲,夜歌沙啞道:“我可是在誠心誠意地幫你。”
嗯了一聲,御天行點頭道:“很有道理,請繼續。”
話了,又補充了一句,“我就是需要你這種記仇的人。”
“你!”
夜歌手一顫,深吸一口氣,惱道:“年輕人,不知道尊重老人家?”
“老人?那是你的人皮面具,摘下面具,再倚老賣老不遲。”
“摘就摘,你以爲我不敢?”夜歌冷笑一聲,手指搭在臉部邊緣,輕輕一動,便將人皮面具取下。
腦袋一歪,御天行罵道:“白癡,我眼睛又看不到,神識又無法穿透那層薄膜,讓我看什麼?”
御天行在那裡回嘴,葉婉月卻偷偷地睜開眼睛,心下一凜,這怪異的老者五官模糊不清,根本辨別不出來。
“呵,你眼睛又沒瞎,不曉得摘下那塊破布?”夜歌也漸漸入了角色,不自覺地想要激怒對方。
可惜,心境仍是如一池死水,御天行解下眼罩,睜眼一看,這五官像是打了一層厚碼,冷笑道:“看來你的確長的很醜,髮際線也挺高,否則何必做這麼多掩飾?將術法解除,坦誠一點不好嗎?”
“這就是我的真容,你愛信不信。”
重新戴上人皮面具,夜歌明白對方壓根沒有一絲情感,心中也沒了怒意,盯着對方的眼睛,話鋒一轉,笑道:“摘了眼罩,倒也是驚塵之美,不如用你這副絕世容貌來征服她,怎麼樣?”
“說話陰陽怪氣,腦子裡全是餿主意。”
冷哼一聲,御天行側首看向葉婉月,沉聲道:“別裝昏了,我倒也想知道,自己長成了個什麼模樣。”
葉婉月心態有些崩潰,這倆都是什麼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