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一個女孩子還瞎着眼睛,藍旗怎麼可能走呢?
不敢說他有多麼善良,萬一古天月出了任何事,他可脫不了關係。
剛纔她呼喚那兩聲,他聽見了。
但是藍旗這個人的邪壞之處就在於此,他沒有應聲。就在旁邊看熱鬧般的,審視着這個“瞎子”。
他外表圓滑,健談,和善,客氣,實際心裡非常冷漠,還有點陰暗。
古天月於他而言,就是一個毫無所謂的陌生人。不過今天聽到他們兄妹的爭吵,他突然對古天月起了點新鮮感,所以纔會站在一個“上帝”的角度來觀察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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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月毫無察覺,靜靜的坐了一會兒,擡起手摸向自己的領口,脖子上掛着一條項鍊。
她看不見,就用手輕輕的摸着,想着心事。
忽然,藍琪皺起了眉頭,他看清了那條項鍊,記憶中浮現出一些東西。
那是6年前,他和方景宇在S市參加舞蹈大賽,方景宇有個妹妹在S市上大學,有一次來節目組探班。
她肯定是在電視上見過景琪組合,先看到的是藍琪,就問:“你好,我是方景宇的妹妹,我來找他。”
藍琪扭頭扯着嗓子喊:“方景宇,一位美若天仙的妹妹找你!”
他是不懷好意的調侃,卻把月月弄了個大紅臉。
那天拍的是外景,餘秋買的飯菜,中午他們在一起吃的。但是具體發生過什麼,說過什麼話,藍琪根本不記得了。
只記得臨走時,月月跟他打招呼,“再見,祝你和我哥取得好成績。”
藍琪很會說話:“妹妹,借你吉言。別空手回去,送你個禮物,留作紀念!”
那是一個粉絲送的禮物,用木頭雕出了一個“景”字和一個“琪”字,中間有三顆珍珠穿成一個項鍊。
就這麼一個小玩意,她竟然還戴在脖子上,6年了,這說明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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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纔那個思春的笑容,只持續了幾秒鐘,就恢復冷僵的面無表情。
呆坐了一會兒,又躺倒,翻來翻去終於睡着了。
藍琪倚在陪護牀上,看到她睡熟了,下樓去連着抽了幾根菸。
第2天一早,他請來了一位護工,之後就一直是護工在照顧月月。
醫生說月月的眼睛兩天就會康復,所以兩天後藍琪過來看看,卻看到月月的眼睛上蒙着紗布。
“你眼睛怎麼了?”
“呃?藍老師嗎?我沒事,近視眼手術!”
鬆了口氣,藍琪輕輕的“嗯”了一聲。
但是月月沒有聽見,補充解釋一句:“這個費用是我自己出的。”
藍琪:“不是,我沒有介意,這錢我給你出吧,就當對你的補償。”
“不需要”
月月的表情和語言方式,三句話內就能把天聊死。
但藍琪並不介意,你不用拉倒,我還省錢了呢!
他轉移個話題,“怎麼想起做手術了?”
月月:“做課題常常要帶精密放大眼鏡,我戴着外框眼鏡就很麻煩,一直想做手術,但課業太忙,沒有時間。正好這幾天也得休息,就一起躺在牀上把手術做了。”
藍琪點點頭,發現月月看不見,於是又“嗯”了一聲。
他們之間的交談很尷,不熟,沒啥可聊的,而且月月又是那種鋼鐵性格,跟她聊天並不是一件輕鬆愉快的事。
但藍琪聰明,很會做表面功夫,囑咐護工好好照顧天月妹妹,一天三頓飯她愛吃什麼,趕緊去買,不怕花錢。預祝天月妹妹早日康復,就是他最大的心願,撫平心中愧疚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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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皮子溜溜一通,他離開了,之後三天也沒來看過。
第四天時,接到護工的電話。
“藍先生,今天早上,古小姐出院了。”
“哦?”
“醫生複診說沒什麼事,眼睛也都正常了,她說有很多課題要忙,就回學校了。”
“嗯,知道了”
藍琪掛了電話,到醫院去把費用清算一下。
這件事就了結了。
他不關心古天月回學校後的事,也沒把手機號留給她,兩個人之後就再沒了聯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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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月出院幾天後,方景宇也出院了。
手臂還沒有全好,但傷口結痂了,也不用打針,就可以出院了。
這次兩個人沒有去酒店,餘秋將他帶回了父母的房子。
生死一遭,恍如隔世。
方景宇恃病而驕,餘秋百般哄順。
想想曾經的磨難,就像是上輩子的事,餘秋的心情已經撥開雲霧見光明瞭。
進入房子,入眼都是白布,死氣沉沉,看着就挺壓抑的。
方景宇趕緊說:“姐,我們要在這住一段時間,把白布拿掉吧,我們一起來打掃衛生,好不好?”
“好”
男女搭配,幹活不累。
掀開白布,疊放整齊。
餘秋找出吸塵器吸地,方景宇拿着抹布擦了一遍。
“姐,歇一會吧,我們出去買點菜,這廚房能做飯嗎?”
“可以”
兩個人走路出去,在最近的超市買了幾樣菜回來。
刷刷鍋和碗,燒上水,方景宇看到菜刀時,心還是驚了一下。
“姐,你現在看到刀的時候,心裡是怎麼想的,告訴我!”
“沒怎麼想,反正不想死了,還想活得久一點。”
“真乖!親一下,麼!”
方景宇的左臂不太敢動,但右手能切菜,煮了最簡單的蔬菜面。
“姐,委屈你了,先吃麪吧,等我傷好了,給你做大餐!”
“嗯”
“我們今天休息一天,明天去看心理醫生,好不好?”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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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飯是休息時間。
方景宇到樓上的閨房轉一圈,桌上擺着幾個相框。
方景宇拿起來,用手撫去上面的塵埃,仔細看。
一張全家福,三個人都是幸福的笑臉。
還有一張,餘秋穿着粉色的裙子,頭上帶着粉色的髮卡,那是她16歲時的笑顏。
方景宇看了很久,看着餘秋小時候的樣子。
餘秋走到他身後,“照片真好,能將人的笑容和青春容顏永遠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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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景宇沒有回話,而是將照片放在脣邊,對着照片中那個女孩的臉深深一吻。
然後放下照片,回身把餘秋抱住,“餘秋,我永遠愛你,不管是十六歲還是六十歲,你知道的,對不對?”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