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風長老從主峰的無極大殿走出,臉上帶着一絲隱隱的疲憊,這每隔三月一次的例行彙報,着實讓他有些傷神。尤其是大殿內肅穆的氣氛,還有面對掌教時那種隱隱的壓迫感,都讓他不想在主殿內多呆一刻,心道還是‘東陽之隅’內的日子過得舒坦一些,雖然乏味,但至少不用來面對掌教師兄的那張臭臉。
感受到大殿外徐徐吹來清亮的微風,才讓拂風長老精神微微一振,心中的壓抑才淡然了幾分。於是也沒有多餘的功夫多做停留,擡步走下那潔白如玉的階梯,打算打道回府。
“嘿,這不是拂風師弟麼?今日怎麼有空回山門來了,當真是好久未見了。”
正走着,身側不遠處突然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迫使拂風長老側目看去,只見說話之人是一個魁梧大漢,濃眉牛眼,頜下鬍子拉碴,身上穿着一件皮質胸甲,兩天健壯的膀子裸露在外,讓人一眼看去就知道這雙臂充滿了爆炸性的力量。說話之間,那大漢哈哈一笑,健步走來。
“這不是牛莽師兄麼,當真是許久未見。”看來拂風長老對來人很熟悉,驚訝之中,臉上堆起一絲笑容,抱拳迎了上去。
“你這老雜毛這些年來聽說過的不錯啊,看起來氣色好得很,怎麼,守衛禁地的日子一定很滋潤吧。”這叫做牛莽的大漢看起來似乎和拂風長老的關係很不錯,說起來話來也是沒有顧忌,直接將這堂堂一位凝神境的長老叫成老雜毛。
如果換做別人,想必會氣的牙根直癢癢,但拂風長老卻是搖頭一笑:“師兄這可就折煞我了,只不過做個看門人罷了,哪有師兄說的那般瀟灑。倒是師兄你,身爲執事堂的特別執事,日子可着實是逍遙自在啊。”說罷,對着牛莽拱了拱手。
“得了,少給老子扣這高帽,逍遙個屁!這執事的日子簡直不是人過的,每天執行任務,動不動奔波千萬裡,都快煩死老子了!”大漢狠狠啐了一聲,不耐煩的擺了擺手,彷彿苦不堪言一般。
“哦?師兄這是從山下剛回來?”拂風長老眉毛一揚,看大漢一身風塵僕僕的樣子,好奇的問道。
“可不是。”大漢撇了撇嘴,一副無奈的模樣:“數月前接到的任務,說是白鰱城百里外的一座小鎮上鬧妖怪,已經死了不少人,那白鰱城主是藏經閣的陳玄師弟的遠方親戚,這纔派人百里加急跑來報信,陳玄師弟得知後,報到伏魔堂,這才發下了任務,派我與弘毅師弟下山去了,嘿,你猜出沒在這白鰱城外的妖怪是個什麼東西?”說道着,大漢突然有些眉飛色舞的嘿嘿一笑,看起來有些猥瑣。
“這...”拂風苦笑一聲,搖了搖頭:“這我哪能猜得出來,不過看師兄你這下流的樣子,怕是個女妖吧,莫非是個狐狸成精?”
“那到不是,不過可絲毫不必狐狸精勁兒小,竟然是隻三命貓妖!”大漢說的興起,看了看四下無人,突然壓低了聲音淫笑道:“你別說,這隻貓妖雖然只是真靈境的修爲,可那魅功卻着實了得,專挑年輕力壯的小夥下手,我們得到消息的時候已經害了不少人,弄的人心惶惶的,成了家的男人還好說,尤其那些光棍漢,到了半夜,可絲毫不敢獨自出
門去,生怕碰到個如花似玉的小美人,稍不留神就將小命給丟了。嘿嘿。”
“哦?真靈境的貓妖?倒是極爲少見。”拂風聽說是隻貓妖,有些驚訝的挑了挑眉,看向牛莽:“不過看師兄安然無恙的回來,想必已經將那貓妖收拾了吧?”
“那是自然。”大漢不屑的哼了一聲:“怪也只怪那貓妖倒黴的,居然敢在我馭獸閣的地盤撒野,當日我和弘毅便商議決定,雙雙隱藏了修爲,喬裝成凡人的模樣,他在明,我在暗,晚上假意外出,引那貓妖前來。哼,說出來,那貓妖也着實狡猾,前兩次都沒有現身,不過第三次,卻便忍不住了,許是弘毅師弟那副俊俏的皮囊也讓貓妖心中大動,終於顯露了蹤跡!”
“要的就是它出來,弘毅師弟假意中招,被貓妖帶出城外荒郊,似乎就要下手,我在暗處覺得差不多了,直接便將‘明召’放了出去,而弘毅師弟見我出手,也閃電般的露出修爲,合力之下,瞬間就將那貓妖擒住了。”
“明召?原來如此,說起來,師兄你這隻靈隼可謂是一切小妖的剋星啊。”聽到這個名字,拂風長老了然,牛莽所放之物正是他的靈寵,一隻修爲已經是真靈境的戰隼。不由得讚許了一句,隨後又問:“那隻貓妖師兄怎麼處理的,莫非也帶回了門中?說起來,三命貓妖雖然不屬於靈獸範疇,但如果帶回山門做個守門妖獸,似乎也不錯。”
“快得了,那貓妖的媚功極爲厲害,連我稍不留神就要中招,若不是弘毅師弟元神修爲更高一籌,怕是也不好對付它,哪還能帶回來?那不是要了我的老命了,虧你說的出口!”牛莽撇撇嘴,似乎對拂風長老這番話很是不感冒:“那貓妖我和弘毅師弟商議之後,廢除了它的修爲,將它交給了那白鰱城主發落,至於怎麼處置的,我們就不得而知了,這不是昨日纔回的山,今天來找掌教師兄稟報結果,隨後再去伏魔堂交託事宜。”
“的、不過倒是師弟你,今日怎麼回宗來了,莫不是也是來交託事宜?”本來今日竟然如此好運的見到了一別五年未見的拂風,牛莽還很好奇,不過轉念一想,旋即恍然大悟。便見拂風也是無奈的點點頭。
“嘿,他奶奶的,真是不湊巧,我還道你這老雜毛今天突然清閒下來了,原來也是和老子一樣回來交差的,急不急回去?要是不着急,晚上去我那坐坐,跟你說,從白鰱城臨出來之前,那白鰱城主可送了我好幾罈美酒,知道你這老雜毛好這口,晚上不如就來個一醉方休可好?哈哈!”
果然,聽到有美酒,拂風一直半眯的眼睛陡然放出一陣精光,似乎正如牛莽所說那般,是個嗜酒入命的主兒,忙道:“師兄這話可說到我心坎裡去了,你也知道,東陽之隅裡規矩甚嚴,我可是很久都沒有沾這好東西了,說的我真想和師兄對酌幾大碗。”不過下一刻,拂風臉上一黯,長嘆一聲:“只可惜怕是不能如願了。我出來多時,禁地內就留下小徒一人看守,長時間不回去怕是壞了規矩。到時候,以東殤那老東西的性子,如果將此事捅到掌教師兄那裡,我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哎,空有好酒卻無緣品嚐,真乃人生一大憾事。師兄這番美意,師弟怕是無福消受了。”再次嘆息一聲,拂風對着牛莽拱了拱
手,言語中有種說不出來的哀怨。
“好吧,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勉強你了,改日若有空閒你我二人再敘舊不遲,那美酒,大不了給你留上幾壇就是。”牛莽自然知道‘東陽之隅’內的規矩有多森嚴,而且那個坐鎮的東殤子老頭,似乎也是個鐵面臉兒,絲毫講不得情面,於是不在強求拂風。
“如此甚好,改日若有閒暇,定去師兄那裡叨擾一番。”
二人又簡單的交談幾句,因爲均有要職在身,便不得告辭,牛莽轉身朝着馭獸閣的無極大殿走去,而拂風則化爲一道流光,朝着宗外飛去。
‘東陽之隅’雖然和東陽山相隔好一段距離,不過以拂風長老達到凝神境後期的修爲,只消片刻功夫就已經臨近,和附近的幾波停下見禮的巡邏弟子點了點頭,拂風長老毫不停留,直接飛入了結界之內。
看來這拂風長老身上也有類似那玉牌一樣的東西,在穿越結界的時候,絲毫沒有引起結界的任何波動。
“逸塵,爲師回來了,你那‘闢露真訣’修煉的如何了?”一路腳步不停的飛到洞府處,拂塵並沒有回到自己的房間,而是來到了徒弟的房門外,喊起了此時應該在房間裡的正修煉的徒弟趙逸塵。
奈何,喊了兩聲,屋裡並無應答之聲,拂風長老心說難道這小子今日修煉到了天人兩忘的境界?居然絲毫不出聲迴應,於是眉頭一皺,伸出手向着房門扣去:“逸塵?爲師回來了,你在嗎?”
指頭剛扣到房門上,那門卻‘吱呀’一聲打開了半條縫隙,竟然是虛掩着,拂風長老眉頭一皺,下意識就將房門推開走了進去。
“逸塵?”
房間內並沒有趙逸塵哪怕半個影子,有的,只是一本被隨意丟在地上的古書,隱隱約約看見其上寫着‘闢露真訣’幾個古篆燙金大字。拂風長老額頭擠出幾道深深的皺紋,走上前去將書撿起,臉色頓時沉了下來:“哼,我就說,這小子怎麼可能如此老實的修煉功法,原來竟然趁機溜了出去。明知道自己的弟底子太弱,還如此懶散,簡直是朽木不可雕也。”說着,拂風長老突然掃到了那木牀上的一個靈獸袋,臉色更加難看。
於是走上前去,二話不說拿起了袋子法訣一引,嘴上卻忿然自語道:“居然來靈獸都不帶上,萬一遇到什麼危險看你怎麼處理。”
被拂風法訣一引,那靈獸袋頓時靈光一閃,一條毛茸茸的物體自其內一躍而出,跳到了桌子上。定睛一看,原來是隻擁有一身火紅色絨毛的火狐。這隻火狐似乎被放在靈獸袋中很久了,才被放出,慵懶的伸了伸爪子,然後舔了舔,似乎是準備梳理一下身上有些雜亂的漂亮絨毛,不過當它下意識的撇到身邊站着那一臉鐵青之色的拂風長老,慵懶的眼神人性化的頓時一怔,下意識便驚起,向後退了幾步,眼神中充滿一絲恐懼的神色,似乎極爲懼怕拂風。
“哼,果然是有什麼主人就什麼靈獸,還真是物以類聚,你們簡直是一路貨色!”拂風之人冷哼之中大袖一揮:“帶我去找你的主人。今天看我怎麼收拾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