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個小兔崽子,喊你這麼半天才回家,下次再敢貪玩,你就別給老孃回來了!”村中一戶人家門前一個婦人正指着一個孩子教訓着。正是剛纔那被趙姓老者“誇”做大丈夫的孩子。這孩子原來就是阿宵。
阿宵,大名叫凌霄,約莫八九歲。名字是其父親起的。在鄉下這麼像樣的名字一般人家是取不出來的,大多數人都是靠種地爲生,沒什麼文化,大字不識幾個,所以愛給孩子取些簡單的名字。比如大牛二狗,柱子之類的。一是簡單,二也是爲了好養活。凌霄的父親叫凌海,有些文化,識得不少字,便給孩子取了個頗爲像樣點的名字。希望孩子將來能有些出息,不要像自己那樣庸碌半生,平凡的生活。而說話的婦人正是凌霄的母親,張秀蘭。
這時,遠處走來一個黑瘦中年漢子,滿身泥濘,離老遠就看見張秀蘭在訓斥凌霄。凌霄低垂着小腦袋,手也不自覺放到背後,明顯一副認錯的樣子。那中年漢子咧嘴一笑就衝着凌霄緩緩走來。
等到了近前便開口笑問道:“阿宵,是不是又調皮了?”來人正是凌霄的父親,凌海。
大多數村裡人都在家裡務農,凌家田裡也有幾畝地。
夏日炎炎,田間雜草叢生,需要時不時收割,否則很容易影響農作物生長,所以凌海一大早就到田裡忙活起來。一直忙活到大中午纔回來,遠遠就看見了剛剛那一幕。
本來還垂頭“受教”的凌霄一看見凌海,就好像見了救星一樣,水汪汪的眼裡滿是委屈的望向凌海,那樣子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凌海剛要再次開口,就看到凌霄求助似的望向自己,再看了看那稚嫩的小臉上委屈的表情,心裡頓時一陣無奈。凌霄的想法他這個當父親的怎麼能不明白,兒子這分明是在讓自己想辦法幫他開脫呢。看這情況,這小子也意識到今天自己難免一頓皮肉之苦了。
“這孩子...”凌海心裡苦笑一聲。
“也罷,今天就幫你小子一把.凌海想了想便做了決定。
想到這,凌海緩緩收斂起笑容,一板臉,故作嚴厲的指着凌霄喝道“說!你小子幹什麼了,把你母親氣成這個樣子,今天看老子今天不打死你這小兔崽子,看你小子以後還敢不敢了。”說完也不等凌霄說話,就真的擡起手來作勢欲打。不過就在擡起手的一瞬間,凌海卻是給凌霄使了個小小的眼色。
凌霄一聽父親的話,頓時心就提到了嗓子眼,以爲凌海真的動怒了。不過,當看到凌海那微不可查的眼神示意後,卻立即會意了,父親這是在暗示自己呢。
看明白後,凌霄很配合的“驚恐”的抱住了頭,往後躲去。“險之又險”的躲過這“來勢洶洶”的一巴掌。藉着往後退出的空當,一轉身,順勢一溜煙就往屋子裡“狼狽”的跑去了。
本來張秀蘭看到凌海擡手向凌霄打去的時候,心裡還一緊,沒想到凌海說打就打。剛想開
口阻攔,便看見凌宵居然躲避開來,然後一溜小跑,衝進了房間。張秀蘭一愣。疑惑了起來,凌霄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靈活了?突然,張秀蘭眼神閃爍了一下,彷彿看出了些什麼。
“嘿,算你小子跑的快,要不老子今天非要打死你個小兔崽子不可”凌海心裡鬆了口氣,臉上卻依然做憤怒狀。說完這句話的同時還不動聲色的用眼角餘光瞄了眼旁邊的張秀蘭。
“咳,阿蘭,你看這小子,跑的可真快,你別生氣,看我一會抓住他非要好好修理他一頓。走,咱們先進去吃飯吧”凌海咳嗽了一聲掩飾心裡的尷尬,轉過身來衝着張秀蘭說道。
“哼!”然而回答他的卻是一聲冷哼。張秀蘭白了凌海一眼:“好一個父子連心!這戲演的真好哇?”
凌海一聽,剛剛還一臉的憤怒轉瞬就變成了一片尷尬之色,搓了搓手:“嘿嘿,阿蘭,你....你看出來了?”
“哼,這點小把戲我還看出來真拿我當成三歲孩子了?你看你!就知道寵孩子,孩子都被你寵壞了,不嚴厲管教,這麼下去,將來怎麼出息的了?還演戲騙我”張秀蘭又白了凌海一眼,嗔怪道。
凌海一聽,頓時苦笑起來,也不反駁,心裡暗道:“好你個小子,犯了錯卻要老子來給你頂罪。”心裡這麼想着,臉上卻賠笑道:“嘿嘿,好了,是我不對,我保證以後一定嚴厲管教阿宵,你也消消氣,快進屋吧,飯菜都要涼了。”說完還拉起了張秀蘭的胳膊。
“你每次都這說,每次都不算數,都說慈母多敗兒,看來這句話也要改成慈父多敗兒了。”張秀蘭也不在多做糾纏,和凌海夫妻二人一前一後的徑直往屋裡走去....
飯間,凌霄低着頭吃着碗裡的飯菜,不敢擡頭去看張秀蘭。張秀蘭也沒在多說什麼,一家三口就這麼靜靜地吃着飯。
“阿蘭啊,我想和你商量點事情。”飯吃到一半,凌海放下碗筷,突然對着張秀蘭說道。
“恩?什麼事?”張秀蘭看向凌海。
“我想過了今年冬天送阿宵去縣裡的私塾讀書。”凌海看向張秀蘭。
“恩?決定了?”張秀蘭也放下了碗筷。
“恩,多學點學問,將來才能出息的了,我不希望阿宵像我們一樣,就這麼平凡的在這小村子裡過完一輩子。咱們這些年也攢下了不少錢,應該夠交學費了。”凌海道。
“恩,我也覺得應該送阿宵去讀書,將來成爲個有學問的人,如果以後再能中個舉人什麼的也算光宗耀祖了。只是...送到縣裡去讀書豈不是一年也見不到幾面了。阿宵這麼小,留他獨自在外面生活,我...不放心”張秀蘭看了眼凌霄說道。話裡透露出一股濃濃的不捨之意。不管之前張秀蘭對凌霄多麼嚴厲,但她終究是一個母親,一個平凡的母親。
“我知道,我也不放心阿宵,只是男兒志在四方,不出去磨練一下怎麼成大器。
”凌海這時才真正露出一副父親應有的嚴肅。
“可......好吧...”張秀蘭還想說什麼,只是一咬牙,卻是沒有說出口來。
“那就這麼決定了,等今年秋天到了,收了莊稼,換了錢,我就進縣城給阿宵去報名。”
“恩....”
張秀蘭跟凌海三言兩語便把事情定了下來。
凌霄在旁邊聽着父母商量送自己去讀書的事,心裡卻並不感冒。相反的,想對於讀書的事,他更期待的是今天趙姓老者那個故事的結局和要講的新故事。小孩子心性在此時顯露無疑。
飯後,凌霄又想跑出去玩耍,這次罕見的張秀蘭並沒有阻攔,只是叮囑凌霄不要跑出去太遠,晚飯前必須回家等等。
炎熱的一天就在孩子們歡聲笑語和大人們的辛勤勞作下過去了。火熱的太陽緩緩得落到了山的那一頭,取而代之的是寧靜的夜。
吃過晚飯,凌霄早早的便躺在牀上,眼睛透過窗子靜靜看向天空。
今天天很晴,星星看起來比平常時候又多又亮,一閃一閃的。
“真美啊!”凌霄心裡感嘆着。這時,張秀蘭走了進來,對着凌霄說道“阿宵啊,晚了,快睡吧。”說着,便把桌上點的蠟燭一口氣吹滅。“恩”凌霄答應一聲,收回望向天空的目光。張秀蘭摸了摸凌霄的頭,然後走出屋子,回自己的房間了。從兩年前開始,凌霄便開始自己一個人有了自己單獨的房間。
夜顯得更加安靜,凌霄躺在牀上卻沒有一點睡意,因爲他還在想着白天趙姓老者的那個故事。回憶起白天那個故事,心裡還不由自主的顫了顫,點點寒意從背後升起。但更多了還是對結局的好奇。“明天一定要去聽完故事,恩,還要聽新的故事”凌霄心裡暗暗對自己說着。
想着想着,一股睏意襲來。白天許是玩的太瘋了,這個時候開始覺得有些疲憊了,凌霄雙眼漸漸朦朧起來,未久,均勻的呼吸聲便響了起來。
夜開始深了,經過一天的喧囂,溪源村終於變得安靜了,隨着家家戶戶熄滅了燈火,村子又重新融入黑暗中。
只是沒有人知道
就在此時
百里外的一片樹林間
正有一道鬼魅的身影倉皇逃竄而來。
而其逃竄的方向,赫然就是溪源村!
隨着這道鬼魅身影而來的,將是是一場空前的鉅變....
那個睡前還不斷念叨着要聽故事的孩子同樣沒有想到
這一生
他都再也沒有聽到那個故事的結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