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的室內, 女孩正緊緊裹着厚實的毛毯喝着男人熬好的薑湯,她的身子縮成小小的一團,眉眼低垂, 就像是正在等待主人批評的小寵物。
蕭銘宇已經生了一個多小時的氣了, 雖然不否認有一部分情緒是糾結小黎對自己有所隱瞞, 更重要的是因爲她馬虎忘帶鑰匙的事。幸虧他趕着回家, 不然還真讓小黎在冷風裡站半天嗎。想到她這麼粗心嘴硬, 蕭銘宇就有一種“老媽子”上身的憂慮感。
“以後你還是不要一個人出門了,省的再走丟。”也省得他胡思亂想,看來他就不應該放任小黎調節個人空間, 健康和安全比所謂的自由重要多了,他也不希望自己時刻處於緊張狀態。
“別啊, 明明是你讓我出去買菜的……”
隨着某人投來的目光越來越尖銳, 沈黎的聲音也越來越小。雖然蕭銘宇有時候幼稚又荒唐, 但只要涉及到她個人,尤其是她的安危, 畫風一下子就嚴肅了。他剛剛教訓自己的樣子,竟然會讓她覺得心臟撲撲地跳。
蕭銘宇像是想到了什麼,翻動食材的動作停了下來:“還有,要是以後有人來找你,你立馬就要想到我。由我來出面, 也不至於讓你一個人面對尷尬。”
沈黎有些驚訝:“你知道了?”她男人的本事能通天啊, 好像什麼都知道。
“咳……我猜的。”猜個毛線, 不過是他把前前後後的對話都聽了一遍, 才發現今天還有“貴客”來拜訪。
“你那麼厲害要不去做神棍吧, 說不定隨便說說話就能年入百萬。”沈黎只是想換個話題調節下氣氛,卻不想招來某人嫌棄的眼神。
怎麼辦, 他這個樣子竟然莫名有點蘇……沈黎花癡的時候又想到了設定君的那番說辭,忽然覺得就算蕭銘宇真的不要自己了,她也要死乞白賴地霸着他。所以啊,她爲什麼不答應他的求婚呢,還能把這個禍害老老實實地綁在身邊。
看着女孩的星星眼,蕭銘宇一時怔愣:“……別胡鬧了,過來給我洗菜。”
“嗯嗯。”沈黎乖乖地應着,隨即從沙發上下來一蹦一跳地跑到蕭銘宇跟前眨巴自己的大眼睛賣乖。
蕭銘宇迷惑地看着女孩乖巧的模樣,之前的陰霾就這樣被她滑稽的模樣一掃而空,或許他計較的不應該是小黎瞞着他什麼而是自己要用什麼樣的方式求婚成功率會高一點。
簡簡單單的廚房裡,兩個人正一高一矮地並排站在廚房水池邊,雖然沈黎是被叫來洗菜當下手的,但事實上她整個過程完全都沒有插手。她安安靜靜地看着自己的男人有條不紊地忙活,時不時乖巧地遞上工具。
想起之前他父親說過的話,沈黎試探着開口:“蕭銘宇,你,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着我。”但願她的好奇心能在這麼和諧的氛圍下得到滿足。
瞞着的恐怕不止他一個吧。男人的身子一頓,又立刻拿起一旁的菜刀利落地切起菜來作掩飾。難道她發現自己還在監視她的事實了?不對,怎麼能說還,他最近也就這麼一回,難道偶爾的一次竟然被抓包了?
“怎麼會這麼說?”蕭銘宇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沈黎眼睜睜地看着男人把才洗過一遍的土豆就撈出來“凌遲”切片,那動作簡直一氣呵成,讓她不禁訝異:“你,你皮都沒削呢!”
等蕭銘宇反應過來時,左手的食指就這樣硬生生地撞上了鋒利的刀刃,再加上他動作急促,手指瞬間就出了血。
一個大男人切菜流血也算不上什麼大事,但配上他此刻望着傷口失神的呆滯模樣,一下子戳中了沈黎的“慈母”心。
“你是不是傻啊,有必要什麼都藏在自己非要瞞着我嗎?”在她看來蕭銘宇肯定是因爲有煩心事纔會誤傷自己。
“嗯?”看着女孩着急忙慌地拉着他的手伸到水池沖洗,又貼心地找來創可貼細心處理一個小小的傷口,蕭銘宇這纔敢斷定自己是心虛過頭了:“我怎麼瞞着你了?”其實他最想問的是她瞞着自己什麼了。
沈黎順勢交代自己的目的:“我的意思是,你不是想讓我嫁給你嗎,那家庭情況什麼的總要交代清楚吧。”
蕭銘宇的動作停頓下來:“原來你一直在意的是這個嗎?”
“畢竟婚姻是個挺嚴肅的話題……”所以你要不要嚴肅認真地來一次求婚,沈黎暗暗期待,說不定他們成了以後自己就更不用回去了,畢竟那時候她就是蕭小二妻子的身份了。
“如果他們不同意,你是不是就永遠不會答應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這麼開口了,或許只是想要試探小黎究竟把他放在什麼位置,又或許是怕她會因爲某些未知的考驗輕易放棄自己。
“不是……”沈黎覺得蕭銘宇的話很有歧義,要不是知道他有的時候思維超凡脫俗,她可能會覺得自己的價值觀正在接受質疑。
“總之,你不必在意我爸說的話,他不是故意針對你,都是我的問題。”說這些話時,蕭銘宇還特意轉過沈黎的身子,搭住她的肩膀直視着她,語氣嚴肅而認真。
“嗯。”只要彼此心意相通,有些話不用直接說出口就能得到對方的理解。
蕭銘宇瞭然地摸了摸沈黎溫熱的臉頰囑咐道:“好了,你去客廳等着吧,接下來的交給我就行。”本來只是希望她能安安心心地待在身邊用心感受最真實的他,證明他值得信任和託付。但現在話題又轉向了他不想糾結的過去,他很怕自己會忍不住去質問她。
“真的不用我幫忙嗎?我還什麼都沒幹呢。”
“不用了。廚房就這麼點地方,你乖乖地待在外面吧。”
“你確定?”蕭銘宇前後矛盾的溫柔讓沈黎覺得怪彆扭的,只得再三開口確認。
見沈黎還遲疑,蕭銘宇只好摟住對方的腰露出明媚的笑顏,出言調戲:“你這麼喜歡待在這裡,難道還想幹點別的?”蕭銘宇曾經爲了對症下藥,對沈黎的喜好觀察了好久,大概知道自己做出怎樣的情態時最能讓她害羞卻步。
本身她就受不住蕭銘宇不經意的勾引,更何況某人還是故意的呢,沈黎知道自己是真的被隔絕到廚房以外了,認輸道:“別別別,我等你。”
廚房的水池裡還漾着淡淡的紅色,沈黎離開後,蕭銘宇就一直安靜地盯着自己的手指發愣,任由水龍頭裡細小的水流慢慢將血色沖走。直到客廳的電視機裡傳來嘈雜的對話聲,他才又重新拿起食材開始忙碌起來。
只要她還在自己的地盤裡,自己又有什麼好怕的呢。她的心在自己身上,那她就不會自由。
熟悉的幾個主演和臺詞,沈黎才發現自己好像之前就看過這部劇,想要換臺卻覺得沒意思,乾脆放下遙控器,蹲坐在沙發上開始胡思亂想:她要留下來,不管她能否決定自己的人生,都要和蕭銘宇有個結果。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搞定他爹就勢在必行了,說起來她還是覺得蕭銘宇和他爹肯定不是一對沒有故事的父子……某人一瞬間就腦補了好大一出父子恩怨的戲碼,還體貼地補上了了大圓滿的結局orz
這邊沈黎正在腦子裡天人交戰,蕭銘宇已經解下圍裙出了廚房。他狐疑地看着對着電視上播得正起勁的某廣告還笑得花枝亂顫的沈黎。
“這有這麼好看?”蕭銘宇指着屏幕上某個猛秀肌肉的模特疑問。
“嗯嗯。”這是大部分開小差的小同學們被問話時的統一答覆。
走近了,蕭銘宇才發現沈黎的眼神完全就是迷離的狀態,原本熱火的和諧廣告也早就換上了苦情電視劇的片頭,他這才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小黎?”
“啊?”沈黎被近在咫尺的喊聲喚回了過神,尷尬地端正了下坐姿,“我剛剛做夢呢,別介意。”
“你竟然睜着眼睛睡覺,我以前怎麼沒發現。”小黎一定還不知道她每次糊弄人的時候眼睛都會亂瞟總之就是不會看向說話的人。
“你別瞎說了,明明每晚都是你先睡的,你怎麼知道我就不是睜眼睡覺的呢。”沈黎強詞奪理。
“哦……”蕭銘宇故意轉了個音,繼續道:“如果我先睡的話,你每晚踢掉的被子又是誰蓋的呢?”自從那次坦白以後,小黎雖然面上沒有表現出異樣,但每晚到睡覺的時候他去抱她,她總會以各種說辭掙脫開,他只能退一步“先睡”,等到小黎睡着再做些小動作。
“所以,你是不是還幹了別的什麼?”
“可能吧,我覺得我的牀有點硬所以……”剩下的不用他招供小黎也應該懂了。
“……難怪我每次都覺得那麼熱,還動不了……”害得她一度以爲鬼壓牀了,閉着眼愣是不敢動,害得第二天眼圈黑得遮都遮不住。
“咳……”蕭銘宇倒是沒想到沈黎好像根本不在意被自己騙了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