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衍仲被滴滴的鬧鈴吵醒的時候,窗外已經很明亮了。朦朧的光線透過窗簾的樣子,給整個房間裡都鋪上了一層柔光。時間不算晚,才七點半,但是相比他以往習慣六點半起來,這個時間已經夠晚了。
被鬧鐘吵醒對他來說,是件難得的事,而睡的這麼熟這麼沉連一個夢都沒做,也是件難得的事。
他經常做了噩夢,半夜裡一兩點醒來,然後也睡不着了,就那麼安安靜靜悄無聲息的躺着等到差不多改起來的時間,他習慣了在五六點鐘的時候起身。一晚上真正睡着的就五六個小時,還總做些光怪陸離的噩夢。
現在這情況還算是好的,早些年他整夜整夜的睡不着,情況嚴重的時候就坐在牀邊坐一個晚上,只能藉助藥物強行睡着。
現在的大部分年輕人總愛半夜十二點還不睡,但是二十九歲的屈衍仲生活無趣,晚上九點差不多就上了牀睡覺。他睡着就和屍體一樣,很多時候無聲無息動也不動,睡前怎麼樣,睡醒了還是怎麼樣,手腳規規矩矩的。
這天的早上,對他來說註定不是一個和以往許許多多的日子一樣平凡的早晨,因爲難得的一覺醒來之後,他感覺自己胸前沉甸甸的壓着什麼。緩緩掀起被子一看,他看見了兩隻白皙的腳丫,一隻踹在他的心口,一隻蹭在他肚子上。
兩隻腳丫子不大不小,指甲瑩潤透着些粉色,連着細瘦的腳腕,昨晚上他還抓着着兩隻腳丫架着……及時剎住了思緒,屈衍仲將被子徹底掀開,將兩隻腳丫拿下來。再一看,腳丫子的主人還在睡的正香。
宋笙的睡姿很是不羈,至少屈衍仲沒見過比她還能折騰的,入睡前她累的迷迷糊糊什麼都不知道了,就是趴在他肩上抽泣,可憐兮兮的。他抱着她給她全身刷了一遍還檢查了下下面有沒有受傷,最後把她好好的塞在被子裡,她什麼都不知道,一到了牀上就睡得更熟了。可現在她整個人都是橫着睡的,兩隻腳在他身上,頭睡在牀沿都是半懸着的,雙手擺了個大大的一字。
被子被她拉開大半,露出肩頭和半個渾圓,此時正隨着她淺淺的呼吸起伏,上面還有他昨晚弄上的痕跡,很多。
看着,似乎要上點藥。這麼想着的同時,面無表情的屈衍仲發現了自己身體的變化。大概是嚐了這事的味道,往常就算有這種感覺靜心等等也就解決了,但現在卻沒辦法消退,反倒是盯着睡得人事不知恣意自然的宋笙,那種感覺就像是在火堆裡澆了油。
索性也不去管,輕手輕腳的把宋笙抱着移了個位置,讓她好好的睡在枕頭上。被這麼抱着轉了個位置,宋笙也沒醒,迷迷糊糊的咂了兩下嘴,腦袋就往旁邊的屈衍仲身上鑽,一會兒就蜷成了個進油鍋的蝦子狀,頭抵着屈衍仲的腰,人就已經全鑽被子裡去了。
屈衍仲下了牀把被子往下拉,又給掉了個個,好歹把她大半身子給蓋住了,又站在牀邊看了好一會兒,他轉身去跑步。可是等他跑完了步做了早餐八點多了宋笙還是一點沒有想要醒來的意思,猶豫了下喊了幾聲,宋笙就縮了縮再次把自己蒙進了被子裡。
屈衍仲不喊她了,自己坐在窗子旁邊看書,只是換了幾本都看不下去。以往的週末時間他除了在家看書就是去孤兒院看看,或者開車隨便去個什麼地方發呆。但是宋笙在這裡,他也不想去外面,可待在家裡他也看不下書,時不時就站起來去看看她醒沒醒,豎着耳朵聽動靜,手裡的書老半天沒翻一頁。
宋笙睡的天昏地暗,要讓她這麼睡下去起碼能睡到中午去,畢竟昨晚上折騰的那麼晚,又不是人人都是屈衍仲能不睡覺的。她也確實一覺睡到了十一點多,睜開眼睛還迷迷糊糊的不知道身在何方,打了個呵欠想要翻身然後就僵住了。
腰疼,大腿肌肉疼,手臂疼,昨晚用力用多了,緊張過頭繃着勁,今天就和昨天跑了幾千米馬拉松扔了幾十個鉛球鐵餅似得。痛是痛,就是心裡喜滋滋的和灌了十幾斤蜂蜜一樣。
她這邊一有動靜屈衍仲就聽見了,乾脆的放下書走了過來。
“醒了?”
聽到他聲音,宋笙就下意識的腰一軟,耳邊一片回放他昨晚上的各種沙啞喘息,頓時臉紅了一片。那什麼,昨晚上記憶猶新什麼的羞澀簡直不行了。那邊喘邊哭還緊緊抱着人家不放的是誰啊!那明明起了色心想主動結果被人睡的渾身痠痛的是誰啊!……是她。
宋笙不說話,就縮在被子裡露出雙眼睛盯着他看,那眼睛水乎乎的,像兩汪清澈的潭水,估計她這輩子小媳婦的一面就擱屈衍仲面前了。這位從幼兒園起就揍遍小男生,敢徒手和歹徒搶刀子,南樓送她個女英雄的稱號,現在就真和那遇見繞指柔的英雄一般,開始英雄氣短,瞧着屈衍仲就唰的軟了個乾淨。
見她看自己,屈衍仲也不知怎麼的,心裡軟的厲害,只是他臉上還是那樣沒個表情,看着有些寡淡。
他開口詢問一句:“下面痛嗎?”要是還痛的話他買了藥可以搽。
宋笙聞言似乎是不好意思的很,嗷嗷嗷嗷的喊着把被子一卷,乾脆把自己捲成個花捲,在牀上滾來滾去。
屈衍仲看她忽然在牀上激動起來,手往前伸了伸很是無法理解她爲什麼突然這樣。只見她左邊轉了一圈右邊又轉回來,好嘛,這一下沒注意,被子沒捲回去,她一個赤條條的人倒是直接給滾出了被子朝着牀邊滾去,然後被屈衍仲接了個正着。
“痛的話,可以搽藥。”屈衍仲恰好接住了她,就這麼平平淡淡的來了一句。
“……我在害羞。”
“嗯,痛的話要搽藥。”
“……這個時候,你應該做點別的。”
宋笙說完之後,屈衍仲若有所思,他把懷裡捂着某個部位的姑娘送回牀上然後說:“抱歉,等我一下。”然後就走了。
宋笙隱約看見他在電腦前面坐下,突然福至心靈猜測他應該是去搜索這個時候應該做什麼。天啦擼這個時候該做什麼不是很明顯嗎!難道不是看着她光溜溜的身子頓時興致大起撲上來再大戰三百回合嗎!
然後親着親着她淚眼朦朧的說痛,他就停下來強自忍耐,然後她就用手幫他,再然後兩個人的目光膠着,煽情的bgm響起來!宋笙抱着被子自顧自的安排情節,屈衍仲已經走回來了,他大概找到了答案,那就是這時候應該有一個早安吻。
於是,單膝跪在牀上,照着宋笙的臉就在她額頭上吻了一下,“早上好。”
宋笙立刻就忘記了自己蠢蠢欲動的內心,一下子退化成了一朵羞澀的嬌花,傻笑着也回了一句:“早上好~”
她聲音發飄,就這麼飄着穿衣洗漱,最後飄到了餐桌前,兩手扒在桌沿上等着屈衍仲給她盛粥。磨蹭着這都已經中午十二點了,沒聞着味還好,一聞到味道宋笙就感覺自己餓的不行,本來昨天晚上就激動的晚飯都沒吃,還運動了那麼久。
屈衍仲坐在她對面吃飯,但是給她盛的是紅棗紅豆糯米粥,粥煮得稀爛,不稠不淡剛剛好,一入口就滿是紅棗和紅豆的香甜,紅棗是切碎了的,幾乎要煮化在了粥裡,紅豆也煮成了豆花,宋笙還咬到了幾粒葡萄乾。
宋笙一剎那就被感動了,因爲她不擅長做飯所以夢想着能找一個會做飯的男票,這個夢想在今天實現了。不愧是什麼都知道,不知道也會虛心去查的屈教授,會做飯能居家這點必須點贊。所以她非常給面子的喝了三大碗,喝的屈衍仲一直不停的瞧她的肚子,最後實在忍不住開口說:“突然吃多了對胃不好。”
“哦,那我不吃了。”宋笙十分聽話的放下碗,嘴邊一圈紅,笑的陽光燦爛酒窩深深。穿着件簡單的t恤,看着真是非常的年輕,剛從大學校園出來沒多久的女孩子,渾身都是一股青春的氣息,相比屈衍仲身上那股冷淡沉鬱的氣息,招人喜歡的多。
爲了不讓她覺得尷尬特意放慢了吃飯速度的屈衍仲也放下了碗,給她遞了張餐巾紙。宋笙順手接過,擦完嘴站起來要幫他收拾碗筷,被屈衍仲攔了一下。
“我來,你去休息。”
屈教授威武雄壯說一不二氣勢逼人~宋笙就笑着晃到了柔軟的沙發上,透過玻璃瞧着屈衍仲在廚房裡的背影。
這個據說很潔癖不好接近的男人,對她纔會這麼特殊,她幾乎忘記了他的潔癖,因爲和他相處的時候,他一點都沒有嫌棄或者排斥她的意思。而且在她看來,他的潔癖根本沒有那麼嚴重,至少在家裡他還會做家務打掃衛生呢。
只有她是不一樣的,是能被他容忍的,只要這麼一想,宋笙就覺得自己好像一下子得到了世界上最大的好處,心裡樂得不行恨不能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這一點,又覺得還是自己一個人知道最好。
她不想回自己那邊了,想要賴在這邊,即使這邊到處裝飾的冷冰冰的一點沒有溫暖的感覺,但是這裡有這個男人,她一點都不想離開了。盤算着哪天就把自己東西一點點搬過來的宋笙突然發現,自己好像是越來越不把自己當外人了。
很正常,屈教授給縱容成這樣的。她是個最會得寸進尺的傢伙了,發現了對方的退步就會立刻追過去,屈教授雖然看着冷淡但是實則好說話的不得了,她可不就毛病發作“欺軟怕硬”起來了。
更重要的是食髓知味啊,感覺太棒了,要是同居的話感覺夜夜*不是夢呢誒嘿嘿。腦子裡忽然溜過去幾串彈幕,什麼“從此君王不早朝~紅綃帳暖度*~”什麼“拂過你的口口的我的手~”還有什麼“口口姿勢七十八勢~”,一片的~不能再黃.暴。
“屈教授,我可以叫你衍仲嗎?”
“可以。”
“那叫親愛的?”
“可以。”
“那愛稱可以嗎,比如說小萌兔、小兔、萌萌什麼的,聽着多親密啊。”
這回,屈衍仲終於轉頭看了她一眼,她就把下巴擱在沙發靠椅上目光灼灼的看着他。屈衍仲轉過頭繼續做手上的事,聲音很穩,“可以。”
“那我叫了!萌萌!”
屈衍仲隔了很久才嗯了一聲,一聽見他真的應了,宋笙立馬哈哈哈的笑倒在沙發上,光着的腳丫架在靠椅上,腦袋倒着傻樂。她又伸着手大喊了兩聲,“萌萌~萌萌~”
那邊屈衍仲又沉穩的應了一聲,聽不出一點異樣。可是宋笙聽着他那個嗯字,覺得渾身都不對勁了,正所謂飽暖思淫慾也~
她眼睛賊亮的站起來,來到廚房蠢蠢欲動了好久,最後還是沒忍住上前一把抱住了屈衍仲的腰,隔着襯衫在他的腹部摸了一把,“嗯咳,萌萌,我們去‘深入’的交流一下感情吧~”
把最後一隻碗擺好,屈衍仲垂眸看到在自己腹部亂摸的手,“怎麼交流?”
“昨晚那樣就交流的挺好的。”什麼事都是第一次害羞的不行,反正這種事多了也就習慣了,宋笙乾脆一把跳起勒着他脖子,腳也盤到他身上,“來嘛來嘛壯士來嘛~”
屈衍仲慢慢擦了擦手,眼裡黑沉的厲害,深深的漩渦一樣。宋笙在背後沒能看見他的表情,只聽見他還是用那種不鹹不淡的語氣說了一個字。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