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小姐,這是不是有些不妥。”
甘道人臉上硬擠出來一個笑,那雙眼的血跡在一個低頭之後消失不見。
“你都把他帶過來了,那不就是要給我的嗎?”
葉魚韻臉上笑的坦然,與那甘道人的笑成了明顯的對比,無逝看的也是心中大喜,把那青光眼的道人裡裡外外都在心裡罵了一遍。
“那能否人給葉小姐送過來,但不要取他的雙目。”
黃極想了個折中的法子,只是要不要這麼做還是全看葉魚韻的意思,不過他暗懷的鬼心思誰都不知道。
“照你說的來吧。”
說完也許是覺得沒什麼好再聊的了,葉魚韻轉身回了船裡。
“記得快點,我可沒有耐心。”
留下無逝一個人在外面看着那三人,這時候無逝反應過來自己應該幫着送客,然而看着那三個人無逝就覺得不能讓他們好過。
“請回吧,上面風大,還有那個山羊老頭記得把人送過來。”
狐假虎威的感覺真不錯,就算自己實力不如他們但還是可以在他們面前飛揚跋扈,見那山羊鬍老頭看自己滿臉不服,無逝毫不猶豫的就給人看了回去,學着那人的樣子,該瞪眼的瞪眼,該吹鬍子的吹鬍子,雖然他還沒有鬍子。
所以他想了個辦法,摸着自己下巴假裝有鬍子,然後再一把拔掉,捏在手裡甩了甩。
那道人沒再多說,一個閃身之後不見。剩下的兩人也是如此,那黃極走之前還朝着無逝笑了笑,兩頰上的肉跟着一抖一抖的。
“你真想要那個藏雪眼的人?”
無逝進船的時候正聽着舟蜇跟葉魚韻聊這個事情。
“看那人有點在意他徒弟,就想着抓過來試試,沒想到那人還真狠得下心。”
也許葉魚韻對此也沒有想過,所以跟舟蜇說的話難得比平日裡多了些。
“那眼睛叫藏雪眼?”
無逝感覺自己好像在那裡見到過,不過當時打架的時候沒有想起來。
“你師傅沒讓你看書嗎?”
葉魚韻看着無逝,眉頭皺了起來,擡起放在嘴邊的茶也遲遲沒有下一步的動作。
“那個,就是隨口說說,我當然知道,打那人的時候就知道了。”
無逝面不改色的接過葉魚韻的話,手裡抓着晶石開始靈刻,想讓自己趕緊從這個緊張的話題中給跳出去,免得葉魚韻看出什麼馬腳。
無逝的計劃成功了, 葉魚韻沒有再繼續想這個事情,同時一旁的舟蜇也跟上問了一個問題。
“那我成了你徒弟你是不是也會把我給賣了?”
“你不可能成我徒弟,而且你會不會死自己心裡沒數嗎?”
“人總是會死的。”
“可你不是人。”
一聊到關於收徒的事情葉魚韻就立馬擁有了結束話題的能力,舟蜇聽到葉魚韻的話手裡把晶石捏得咔嚓咔嚓響,半大的孩子也不知道是在賭什麼氣。
無逝則假裝什麼都沒有聽到,他這個時候絲毫不想引起葉魚韻的注意,所以繼續對着自己手裡的晶石努力。
“關行者不必與我同去,有事叫那兩位護法便是。”
黃極接着就離開那議事堂,進了無逝所看見的那養骸骨鳥的地方,也是處理屍體的地方。但這地方最重要的功效就是幫黃極提升實力。
當黃極站到中間的時候,原本躺在地上的屍體已經只留下了一灘血跡,吃完的骸骨鳥正拿鳥喙梳理着羽毛。骸骨鳥再在見到黃極來了之後盤旋而起,在半空中等着什麼指令。
既然葉魚韻說要一筆勾銷,他倒是想試試是不是真的,不管結果如何,反正他是沒有任何壞處。
“一個一個來。”
黃極擡起胳膊,一隻骸骨鳥就小心的落到了他的手臂上,張嘴努力朝外吐着什麼,只見一個圓滾滾的東西從它的胃裡往上滾到咽喉,最後吐到了黃極面前。
黃極看着面前光彩四溢的靈球比一人頭差不了多少,於是滿意的點點頭,胳膊上一擡讓鳥飛走。緊接着他嘴巴張到了一個誇張的大小,把那靈球一口吞了下去。
五顏六色的光開始在他的身上出現,皮膚之下像是有新皮萌芽,外面的舊皮伴隨着那光暈的變換跟着抖動不停。
再擡手,又是一隻,黃極如法制炮把那靈球也給吞了下去。
這裡一共有四隻,等到了最後一隻的時候那骸骨鳥在空中多繞了幾圈才飛了下來,吐的時候看起來很賣力,但那靈球在喉管中上升的時候肉眼可見比上三隻的都要小。
“只有這點嗎?”
黃極拿手抓住眼前的靈球,再小些就能將這顆完全掌在手中。黃極笑着看了看胳膊上的骸骨鳥,這鳥扇了扇翅膀示意自己真的沒有了。
他不急,這個吸收的事情他也能很快完成,但是那白船上的人還沒有動,他乾脆也就繼續慢些。
“那真可惜呢,我拿人養你,你卻只能給我這些。”
此時骸骨鳥尾翎猛的豎起,緊接着兩腳在黃極胳膊上用力踩了下去,留下六道血痕,朝着前方飛快的扇動翅膀。
背後沒有響動,骸骨鳥暗暗竊喜自己能逃離昇天,體內留下的靈力足夠它突破一個小境界。
“跑什麼?黃某都還沒有說話呢?”
後腿被人握住,腿上傳來滋滋的聲音,像是烤焦了一樣,它卻不敢回頭,拼命地扇動翅膀,狂風在兩翼下吹出,但腿上的力道卻沒有消減。
終於,意識到逃跑無望的骸骨鳥轉過頭想去討饒,藉此想留下一條命,然後轉過的腦袋看到的卻是黑濛濛的一片。
‘天黑的有些早啊。’
生命的最後,那骸骨鳥是這樣想的,黃極落下的牙齒咬在喉管中間,頓時首尾分離,黃極接着便抱着那足有半個成人大小的屍體狂吸起來。
骸骨鳥的屍體每乾枯一分,那黃極身上就亮堂一分,最後黃極身上的舊皮碎裂落下,留下的人又是油光滿面的樣子,相較於之前又胖上一圈。
手裡只剩下了一張乾癟的皮羽,黃極將它甩出去的時候跟着風飄起,然後被落下來的骸骨鳥撕咬。
房檐上又停了有幾隻骸骨鳥,黃極在中間挑了一陣,把其中一隻抓了下來。
“你來續上吧。”
說完就從它嘴裡塞進什麼東西,然後便自顧自的走了。
至於那甘道人,下來的比所有人都早,不過他只帶着甘瀘烏到了一個黃極平日裡給他們兩準備的房間裡。
“甘瀘烏,你今年多少歲了?”
“回師傅,十歲。”
“十歲啊。”
甘道人手指甲裡還有着污垢的手摸上了甘瀘烏的臉,小孩子嫩白的臉和那黑髒的手重疊在了一起,像是知道之後要發生什麼一樣,甘瀘烏的身體忍不住顫抖起來。
“爲什麼又在抖呢?”
對啊,爲什麼呢?拼命的想要讓自己安靜下來,越是這麼想身體也是抖的跟篩糠一樣。
明明再這樣抖下去又要捱打了。
儘管蒙着眼睛,但甘瀘烏清楚的感知着周圍的一切,他意識到撫上他臉的那隻手手指微微曲起。這是前兆,甘瀘烏完全能想到他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可是這一次預料之中的事情卻沒有發生,前面的人緩緩收回了手,耳邊伴隨着甘道人劇烈的喘息聲,甘瀘烏這時候纔是真的一動都不敢動。
“好了,你要到那人船上去,別擔心,之後不久師父會去把你找回來的。”
甘瀘烏不敢不點頭,這樣的膽小甚微讓甘道人很滿意,只是他沒辦法透過那遮蓋住的雙眼中看見別的東西。
“現在,我送你上去。”
然而剛走出去甘瀘烏就自己飛了起來,而甘道人則被人用靈力按在地上頭都擡不起來。
“甘道友還是多把心放開些好,不然哪天可能自己把自己氣死了。”
在議事堂裡有一個聲音傳出來,甘道人面色不善的朝裡面看了看,最後還是坐回到了裡面。
“關行者那件浮金甲被人當垃圾也是咽的下去。”
被人這麼說,對面那人自然不肯服氣,只是朝着甘道人身後看了看,然後砸吧着嘴巴。
“甘道人,你後面怎麼少了個人啊?平時不把你那寶貝徒弟掛着嗎?”
“你再說一句!”
本不愛說話的甘道人在甘瀘烏走了以後性子烈上了不少,只是那眼睛不知是因爲傷還是什麼原因依然選擇閉着。
“可不是嗎?讓小孩給你暖牀的事也就只有你這人渣做的出來了吧?”
“關霖!你不會把自己當成好鳥了吧?”
空氣中破空聲不斷,關霖原本坐的那位置頓時轟成了渣渣,連帶出現大片的天空在視野中。
天空湛藍如洗,底下的廢墟髒亂不堪。
“敢做不敢當?真不是個男人。哦,你好像本來就不是。”
金光自平地亮起,這時候甘道人兩眼中迸射出兩道璀璨的光亮朝着那出現在空中的人而去,周遭的時空隱隱出現波動,但終究沒有被打破。
“有這種招式對付天上那人不好?拿來對付我可真是擡舉我了。
關霖雖然嘴上繼續說着,但動作也還不含糊,胸前生出一朵白蓮,三十六片花葉展開,那兩道金光被那蓮花擋住,緊接着再從中炸開。
最後還是有兩個光點刺到了關霖面前,手中掐訣再出一陣,蓮花璨金映在陣上,這才擋了下來。
“兩位倒是盡興,只可惜了黃某這房子。”
“那黃兄回頭要找甘道人要了。”
甘道人躺在椅子上不出一言,算是默認了。
“黃兄,那葉魚韻真會去找洛城空嗎?
“當然,她跟我們只是有些冤仇,但不至於不死不休,而洛城空則一定是她要殺的。”
“萬一她殺個回馬槍......。”
“無事,我已經把之前準備的東西給了洛城空,活是他的命,死了也跟我們無關。”
“那明蜇湖的消息你怎麼知道的。”
甘道人冷不丁的說到。
“千鹿不是有個人對千黎宗很在意嗎?”
甘道人眉頭皺了皺,沒有說話。
“我聽到這之後好奇就去找了找,加上暗物也有了動作,我就出去找了找,聽到了些消息。”
“明蜇湖就是其中之一?”
“沒錯,而且高手衆多,五位山府境的強者在那湊成一塊,我只敢遠遠的看了看。”
“黃兄現在也不過天階六十七,那裡就有五個山府境的人屬實離譜。”
“回來之後我怕那妮子尋仇,所以特意找了兩位。”
黃極坐在首座,一邊繼續消化着體內所剩不多的靈球,一邊繼續說着。
“不過接下來就與我們無關了,要是他們兩敗俱傷,讓我們撿個便宜最是不錯。”
說到這,在場的三人才都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