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扔的……”
肖力不假思索的回了一句，但明顯底氣不足，聲音裡透露出一種隱隱的不安，從他畏懼的眼光中也可以得到證實，因爲他不敢正視林靈。
林靈發現肖力不對頭，知道他在說謊，但這小子擺出一副打死都不承認的樣子，看來不上點真手段，用點真狠，他是不會說真話的。
“肖力我跟你小子說，少跟你大姐貧，這裡除了你，沒有第二個外人。死不承認，好呀！只要你能找出第二個懷疑對象，我就說這件事與你無關！”
“還有，你站在桔子林中的位置，剛好是擊攻我們的最佳位置，我們不怕你抵賴，因爲我們有人證物證。”說完，林靈從草叢中撿起剛纔打人的那塊石頭，作爲證據，亮給肖力看。
“我勸你還是老實承認了吧！不然我們會報警，告訴村長，還有你爸媽。”
肖力年少，聽林靈這麼一說，周圍又確實找不到第二個外人，於是緊張起來，憋紅了臉，杵在一旁默不作聲。
林靈知道他快扛不住了，準備再給他燒一把火:“如果你把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地全說出來，我們會看在你年齡小、不懂事的實情上，不追究了。”
“好的，我全說……”
肖力一則年紀小，二則沒經驗，剛纔和楊智頂撞因爲是熟人，膽子大些，現在牽涉到報警，心裡自然害怕，就答應了。
“我和幾個夥伴來下面小溪玩，他們玩了一會都走了，只留下我一個人。後來路過這裡時，看見上面有一片黃橙橙的桔子，走上來就看見了你們……”
“上來偷桔子？”
“不是，我家很多。我只是覺得好玩，上來看看……”
“爲什麼拿石頭打我們？”
“這個……”肖力似乎不願說。
楊智好像知道什麼，他也不想肖力當場把他和麗娟的事扯出來，免得大家尷尬。既然事情都已經發生了，多說也沒有意義。
“林靈，算了。他還小，不懂事，是鬧着玩的，而且我現在也沒事，不是好好的嗎？”
“表哥，你說什麼？你都被石頭砸暈了，還說沒事？”
林靈知道楊智看肖力小，又是鄰居熟人，想放他一馬。於是她也來個借坡下驢:
“既然傷者不追究你的責任了，那我也沒什麼話說？但是你要答應我們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簡單！就是你不可以把今天的事說出去，也不可以讓你姐知道……否則，我們不會放過你……”
“好，你們也不許告訴我爹，我爹脾氣壞，會打我的……”
“可以，一言爲定！”
“一言爲定！”
肖力很快消失了。
其實林靈心裡有一架算盤，她這是正話反說，巴不得全院子裡的人都知道。因爲她相信小孩是守不住秘密的。所以，她故意提到肖力的姐姐肖麗娟，目的是希望肖力把今天所看到的全部說給他姐姐聽。
其時，正是早晨八九點鐘的樣子。對面的山坡上，一隊耕牛粘在“之”字形的小徑上，被幾個放牛娃推着走。
他們藝高人膽大，對牛羣隨便打罵，不怕惹牛生氣亂走，因粘不牢而滾下山去。
在這羣放牛的人中，有一個叫肖麗娟的女孩，年紀跟林靈相仿。女孩長得眉清目秀，皮膚白皙，也是個美人胚子。
林靈和麗娟既是閨蜜，又是同學，兩人讀到初中後，便雙雙輟學了。那時村子裡的女孩都一樣，基本上讀到初中，就不讀了。
這個時候，村子裡外出打工的人逐漸多起來了，但女孩子還沒有。
因爲女孩子受封建殘餘思想的影響，但凡到遠方去做事，害怕受到欺騙和傷害，這讓家人極不放心。所以，大人們都會把她們捆綁在自己的身邊，這樣安全些，名聲也好聽些。
楊智坐下去，又和林靈坐在同一根短凳上，突然，林靈喊了一聲：
“表哥，快看！你的心上人在對面山坡上！快點走開！讓她看到不好，會誤會我的。”
林靈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
她的話有一種酸酸的味道。這意思，似乎只有麗娟和楊智纔是一對，自己只不過是一個替補的，也就是第三者……
最要命的是，有人給楊智和麗娟牽線搭橋——這是農村給兩個搞對象的年輕人的一種認可和支持。
院子裡的女孩大都喜歡楊智。在這她們的心目中，楊智高大英俊，又是一名準大學生。雖然第一年沒考上大學，但班主任老師認爲，第二年必定十拿九穩。
而且楊智的家庭條件非常不錯，父親是十里八鄉有名的包工頭，每幹完一樁活，都能賺個盆滿鉢滿。
這不，楊智家成爲村子裡第一個買單車、第一個買電視機、第一個買大哥大，第一個買小轎車的家庭。在那個年代，多麼令人羨慕啊！
楊智不但家庭條件優越，而且長相帥氣，這樣的男生誰家姑娘不愛？自然，林靈也不例外，她非常喜歡這個風度翩翩且家境殷實的表哥。
雖然有點沾親帶故，但在九十年代，表兄妹之間結婚的也是有的。
楊智聽了林靈說的那些帶有鄙視的話，心裡很不是滋味，但仍然沒有動。
“別亂說，我和她一點關係都沒有！”楊智只是急着想和麗娟劃清界線。
林靈哪裡肯信，格格地又笑了幾聲，誰知這一笑，把楊智氣得牙癢癢的，真想把林靈打一頓，但又忍住了。
“真的沒有一點關係，她是她，我是我……”
楊智越是解釋，越解釋不清。最後只能抓住一句毫無說服力的口水話應付。
爲了讓林靈相信自己的話，楊智突然靈機一動，他猛地向林靈擠了過去……
林靈也不避讓，只是擡頭看了看對面的麗娟。此時，麗娟也正看着他們，而且一直看着他們。
林靈的臉上浮起了一絲微笑，那是一種戰勝對手之後的微笑，以及散發出來的一種自豪感和滿足感。
一種令林靈歡快不已的感覺自心中緩緩升起。通常，女人在自己喜歡的男人面前，都需要這種足以昇華人生的面子。
林靈當然不知道，這正是重生後的楊智所需要的！
麗娟走後，林靈立馬調侃起楊智來了。
“你完了……今天被麗娟看見了。你跟別的女孩坐在一起，而且距離這麼近。她再也不會理你了！”
她看見楊智沉默不語，以爲害怕了，又說:
“……告訴你吧！過兩天跟她解釋解釋，女孩子嘛，哄哄，就沒事了。”
楊智真的無語了，他看見林靈沒完沒了的，本來自己跟麗娟八字還沒一撇，被她這麼一攪和，彷彿變成真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