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過來之後,段玉衡朝着罐子的底部看去,發現在底部寫着四個字——永全勝福。
“底款是永全勝福?這是什麼意思?”
段玉衡看到這四個字,很是不解地問道。
坐在段玉衡身邊的夢璇璣聽到段玉衡的話,不禁笑得前仰後合,絲毫不給段玉衡面子。
“你笑什麼啊?”
段玉衡看到平時溫婉內斂的夢璇璣,在聽到自己讀出底款之後,竟笑得如此肆無忌憚,便很不爽地問道。
“主人,這不是永全勝福,是全福永勝,按照過去人們的閱讀習慣,底款是從右往左,從上往下讀的。”
夢璇璣聽出了段玉衡口氣中的不爽,便止住了笑,向段玉衡解釋道。
聽到夢璇璣的解釋,段玉衡感覺自己的臉急速開始升溫,變得無比的燙,敢情原來是自己按照現代人的閱讀習慣,從左往右橫着去讀了,不知不覺之下,就鬧了個大笑話,這讓一心想要在收藏領域獲得成功的段玉衡,感到無比打擊。
“那這全福永勝又是什麼意思啊?”段玉衡厚着臉皮,繼續向夢璇璣問道。
“回主人的話,這全福永勝是一句祝福的話,或者更準確的説,這四個字是固定代表趙子玉做的一種樣式的蛐蛐養鉢。”
夢璇璣看着坐在自己面前強作鎮定,但臉卻已經紅的像個番茄一樣的段玉衡,差點又笑出聲來。
“哦,也就是說,這個底款是趙子玉做的蛐蛐罐子專用的字樣嘍?”
段玉衡並沒有留意坐在自己身邊,望着自己偷笑的夢璇璣,注意力繼續集中在自己腿上的蛐蛐罐子上,問道。
“可以這麼說吧。”夢璇璣點了點頭道。
“那這個趙子玉又是什麼人呢?”段玉衡不解地問道。
坐在段玉衡身邊的夢璇璣聽到段玉衡的提問,說道:“看來我要給主人整體講述一下這個趙子玉了。”
“趙子玉是清代初期的人,之所以說他是清代初期,而並不說是哪個朝,是因爲這個趙子玉在清代歷經了康雍兩朝,而他所製造的大部分蛐蛐養鉢也都是供應給了當時的皇室,當時的皇室乃至皇帝本人圈養玩耍蛐蛐所用的養鉢,基本上都是出自這個趙子玉之手。
這個趙子玉說起來,其實就是一個專門製作蛐蛐養鉢的工匠,但經他手所製造出來的蛐蛐養鉢無不是蛐蛐養鉢中的精品,而他所擅長製造的蛐蛐養鉢中,又以澄泥制的爲最好。”
“我擦,這個趙子玉這麼牛啊!那我手裡這個,是澄泥制的嗎?”段玉衡打斷了夢璇璣的話,晃了晃手中的蛐蛐罐子,問道。
“是的,主人您手中的這個蛐蛐養鉢,不僅是趙子玉所製作的澄泥制蛐蛐養鉢,更是衆多趙子玉製蛐蛐養鉢中的精品!”夢璇璣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語言,然後說道,“趙子玉所製作的蛐蛐養鉢大致上分成兩個系列,一個被後人稱之爲子玉十三種,還有一個則被稱作特製八種。
這兩個系列中,‘子玉十三種’這個系列一般常用的款識都是‘古燕趙子玉造’;因爲這個系列無論從做工的細緻、用料的好壞來說,都不如第二個系列,因此,款識都常用一種,很少採用特定款識,當然了,這一個系列的蛐蛐養鉢,大多也都是給王侯貴族之類所用,甚至是當時一些家財萬貫的有錢人也有機會用到。
而第二個系列‘特製八種’,卻根據八種不同樣式,每一種都有一個特定的款識,這八個款識分別是,‘淡園主人’、‘永戰三秋’、‘閒齋清玩’、‘恭信主人’、‘靜齋主人’、‘樂在其中’、‘韻亭主人’以及主人您手中的這一款‘全福永勝’。
這第二個系列‘特製八種’中的蛐蛐養鉢,無論從造型、做工、用料等等各方面,都要比‘子玉十三種’高出很多,因此,這個系列的蛐蛐養鉢,基本全部都是供應給當時的皇室玩蛐蛐和養蛐蛐所用,一般的貴族和富豪,是沒有資格擁有的,除非是當時的皇帝賞賜給他。”
段玉衡脖子裡夾着手機,手裡捧着蛐蛐罐子,認真地聽着夢璇璣滔滔不絕地講述。
伴隨着夢璇璣的講解,段玉衡對這個蛐蛐罐子,有了越來越全面的認識,以及瞭解。
“對了,璇璣,你說了這麼多,這個蛐蛐罐子究竟能值多少錢啊?”
段玉衡本身並不是什麼蛐蛐愛好者,更談不上對這麼個養蛐蛐的罐子會有什麼喜愛之心,對於段玉衡來說,最關心的依然還是這個蛐蛐罐子的價值。
“回主人的話,我並不瞭解現在這個東西能值多少錢,不過在我跟隨您的太外公周大同的時候,曾經在市面上見到過趙子玉的一個蛐蛐養鉢,當時那個趙子玉的蛐蛐養鉢應該是‘子玉十三種’系列當中的一個。
而當時那個蛐蛐養鉢的主人,用那一個蛐蛐養鉢便換了一個光緒時期的官窯粉彩福壽碗。
您手中這個蛐蛐養鉢,無論從樣式、做工還是用料等各個方面,都要比我跟隨你太外公時見到的那個精美很多,因此我覺得,應該會很值錢。”
夢璇璣聽到段玉衡的提問,猶豫了一下,然後做出了自己能力範圍內所能給出的最好答案。
“哦,這麼個養蛐蛐的罐子能換官窯的碗,看來的確很了不起啊,一會到了夫子廟,咱們找機會把它賣了去!”
段玉衡聽到夢璇璣的話之後,興奮地說道。
其實無論是段玉衡還是夢璇璣,都低估了這個趙子玉蛐蛐罐現在的價值。因爲夢璇璣不知道,這個“全福永勝”樣式的趙子玉蛐蛐罐在今天,已經被認定爲是失傳了的樣式,在段玉衡手中的這一個,可能是流傳下來被發現的唯一一個“全福永勝”樣式的趙子玉製蛐蛐罐,在收藏圈子裡,可被稱之爲孤品。
所謂孤品,就是說市面上被發現的只有這麼一個,熟悉收藏圈子的人都知道,一旦一樣東西成爲了孤品,那麼它的價值將會在本身價值上翻出好幾個跟頭來。
在現今的收藏圈子日趨功利化的今天,曾就出現過爲了製造孤品而刻意損毀另一件的事情。
這個事兒發生在京城的一個藝術品拍賣會上,當時拍賣會上出拍了一個康熙官窯青花喜字印盒,因爲這個印盒非常的小,而且當時已經傳出這個康熙官窯青花喜字印盒並不是什麼孤品,因此拍賣一開始並沒有很多人去關注,最後被一個藏家以60萬元的價格給拍了下來。
當這個藏家在拍下這個印盒,支付了拍買的費用之後,拿着拍到的藏品來到媒體的面前,忽然當着所有來參加這次拍賣會的藏家以及媒體的面,將剛剛拍來的康熙官窯青花印盒摔在了地上,直接摔了個粉碎。
就當所有人都無比驚訝,這個人是不是瘋了,把花了六十萬買來的寶貝給摔碎的時候,這個拍下印盒的藏家不緊不慢地從自己帶來的手提箱中拿出了一隻和剛纔他摔碎的印盒一模一樣的青花印盒,然後在媒體和所有在場的藏家面前宣佈,自己手中的這個印盒成爲了孤品。
後來,這個藏家便將自己手中的印盒以孤品的身份委託給這家拍賣行上拍,最終以一百三十萬的價格拍了出去。
從這個故事,我們就可以看出孤品在藝術品收藏,尤其是古玩收藏這個領域裡,有着多麼重大的意義,以及市場的價值。
而恰巧此時段玉衡手中捧着的趙子玉製“全福永勝”蛐蛐罐,正是這樣一個有着傳承歷史的文玩孤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