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李衛東之前的關於歐陽烈火斷掌盟誓那一番話算是小心之心度君子之腹,那麼這一次的推斷,卻是有理有據,擲地有聲,讓人啞口無言。歐陽烈火臉色鐵青,顆顆冷汗不住從額頭滾下,也不知是傷口疼的還是被李衛東的話給逼的,目露兇光,惡狠狠的說:“無知小輩,信口雌黃,你有什麼資格在這裡說三道四?若說嫌疑,你家大小姐嫌疑難道比我少麼?”
“哈哈,二爺你不是說你處處維護大小姐的麼,怎麼這會又想拉夏家墊背了?”
歐陽烈火情知又上了他的當,卻又無從辯解,牙齒咬的格格直響。如果不是他兩條手臂如今都廢了,估計十有八九會忍不住抓住李衛東一把掐死。
李成安這些人雖然心思不像李衛東智力加二那樣縝密,卻也都是出來混的老油條,誰心裡能沒個算計,此時對歐陽烈火自然也都起了懷疑。如果說唯一一個還沒有懷疑的人,大概要屬大小姐夏若芸了,這丫頭視線由始至終都落在李衛東的臉上,這麼半天就沒挪開過,眼睛裡全是崇拜的小星星。基本上一個女孩子用這種眼神去看一隻牲口的時候,已經嚴重處於花癡狀態,哪裡還有心思去懷疑誰。
連輕侯眯縫着眼睛看了李衛東一會,忽然說:“嫌疑並不代表證據,你自己不是也曾說過,這座地下室裡的所有人都有嫌疑。李衛東我問你,關於老爺子腦出血的消息,你認爲是誰泄露出去的?老大公佈的那份遺囑既然是僞造,爲什麼列出的繼承人是歐陽烈火和陸養浩,你都能看出老二的嫌疑,難道老大他就看不出來麼?”
李衛東心說靠,你考我啊,那個消息明明就是我捅出去的好不好!嘴上卻說:“這我怎麼知道,我又不是神仙,什麼事情掐指一算就能算得出來。不過就算消息沒有泄露,我猜陳老大他也早就僞造好了那份遺囑,這是他預先留好的後招。比較有意思的是遺囑上的兩個人,一個是二爺一個是七爺,如果我沒有說錯的話,這應該是陳老大自認爲嫌疑最大的兩個人!”
連輕侯目光閃動,說:“哦?”
李衛東略一沉吟,說:“陸老七是老爺子的遠房族侄,他的人品如何,我不說大家也都是心知肚明,事實上如果陳老大沒死,我想他第一個要懷疑的內鬼肯定就是這位陸七爺!至於歐陽二爺麼,且不說你們陸家內部究竟有沒有什麼矛盾,我一個外人也無從得知,單是我剛纔所說的那些理由,以陳老大權力場上多年曆練,怎麼可能猜不到?呵呵,別忘了這座地下室中還有一個看似無關緊要的人,便是那位何守正何警司,他隸屬於刑事情報科,而這一科所涉及的工作,也正是有組織犯罪調查!”
“所以我纔敢斷定,陳老大早已對歐陽烈火和他的忠義堂起了疑心。他把最有嫌疑的兩個人列在了假遺囑之上,原因很簡單,就像楚四爺說的一樣,陳老大的遺囑高明之處就在於同時列出了兩位繼承人,表面上讓他們互相扶助,實際上卻讓所有人都沒有辦法拿到全部的遺產!於是就只有一個結果,不管二爺跟七爺誰是真正的內鬼,都必定想方設法的幹掉對方,而活下來的那個,自然就是內鬼無疑!”
連輕侯微微頜首。趙巖在一旁忍不住說:“如果陳老大兩個都猜錯了,內鬼另有其人呢?”
李衛東笑笑說:“那又如何?另有內鬼也必然要除掉遺囑上的這兩個人,像陸老七這種跳樑小醜,死了也就死了,沒什麼值得同情的;而歐陽烈火作爲忠義堂堂主,自然也是陳烽最大的一塊心病,正好可以借內鬼之手將其除去。這是個一箭三雕的計劃,可見陳老大其人也是心狠手辣。只可惜他太過自負,沒有算到對手比他更加狡猾,竟想到要利用這一紙假遺囑去對付大小姐,這一步疏忽竟讓他斷送了自己的性命!而陳老大之所以會低估這個內鬼,也正好可以說明他根本沒有懷疑到連三爺的頭上,否則以連三爺的智謀,陳烽又怎麼敢保證不被識破?”
衆人恍然大悟,歐陽烈火咬牙切齒的說:“老大死了,你當然怎麼說都行!但是你也不要忘了,口說無憑,我倒要看看你能拿出什麼證據?!”
李衛東一聲冷笑,說:“歐陽二爺,我也想提醒你一句話,還記得昨天早上陳老大宣佈遺囑之時曾經說過一句話嗎?這裡不是法庭,不需要任何法律程序,只要我的推理能夠讓在場這些人相信,就一樣可以定你的罪!”
“你……!”
歐陽烈火給他噎的說不出話來,已經因失血過多而顯得發白的嘴脣不住哆嗦。李衛東隨即又嘆了口氣,說:“歐陽二爺,你還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不見黃河不死心啊。好,那我索性再告訴你一件事,我早就知道陸老七他跟滅門案無關,事實上他的的確確是內鬼,只不過不是策劃出滅門案的那一個,而是嶽天雄岳家,早就安插在陸軍的一個眼線!”
“什麼?!”
所有人都是大吃一驚,連輕侯也是神色一變,說:“李兄弟,這話是從何說起?”
李衛東微微一笑,說:“在來香港之前,嶽天雄就找到了我,他擔心這一次陸家新立家主,方家會趁機跟陸家聯手,威脅到他的利益,而我恰好又跟方林有過節,所以他希望利用我去阻止方、陸結盟。嶽天雄留給我一個電話號碼,9***7702,你們還記得在前天早上,陸老七在跟你們打麻將對不對?其中有一局牌,陸老七故意詐和,結果被李先生當場逮到了對不對?”
李成安下意識的點了下頭,說:“是啊,有這回事。”
李衛東說:“我想你們一定沒有留意當時陸老七手裡的那副牌,但是我卻看得清清楚楚。如果將風字看成是數字0,那麼他排在前面的八張爛牌,剛剛好是9***7702,正是這個電話號碼!”
那晚李衛東用隨機卷溜進警衛室去打電話,這個號碼撥打了幾遍卻始終無法接通,當時心裡還在納悶,以嶽天雄的精明謹慎怎麼可能交給他一個打不通的電話號碼,直到第二天早上看到這副牌時,才恍然大悟。原來陸老七果然吃裡扒外,暗中投靠了嶽天雄,可是陸家滅門案又絕對不可能是嶽天雄所爲,把陸家逼到了絕路上,對他並無好處!也正因爲如此,李衛東纔有把握斷定,陸養浩雖然卑鄙齷齪,卻絕對與陸家滅門案無關!
看所有人臉上掩飾不住的驚訝,李衛東又說:“以岳家跟方家那樣的背景,在陸家埋有眼線,這一點相信各位都不會懷疑,陸家作爲獨霸省港一方的勢力,想必也在其他幾大家中留有臥底,連三爺,不知我說的對不對?”
連輕侯輕咳一聲,拒絕回答。李衛東搖頭笑笑,說:“總而言之,陸養浩我可以斷定跟滅門案無關,那麼遺囑上剩下的那個人,自然也就是我第一個要針對的目標,那就是你歐陽二爺了!”
歐陽烈火惡狠狠的盯着李衛東,沉聲說:“可是老大死時,他房間裡的保險箱我根本就沒有辦法打開,我已經斷了一隻手,又怎麼可能一邊握住感應器,一邊去開密碼鎖?”
“你大概還想質問我,何警司的房間門明明是從裡面反鎖,你又是如何進入殺人的對不對?”李衛東眼神忽然變的銳利起來,一字一頓的說:“好,我就拆穿你的把戲,你看這是什麼!”
攤開手掌,卻是一張紙條,上面用鋼筆歪歪扭扭的寫着兩個字:瑜伽!
歐陽烈火臉色陡變,身子也搖晃了一下,似乎沒有站穩,卻藉着這一晃之機,猛的上半身向後折去,右腳從一個詭異的角度踢出,閃電般踹向李衛東下頜。但是他快,李衛東卻比他更快,微微側身讓過這一腳,順勢把頂着他額頭的手槍槍柄向下一砸。這種仿五~四手槍本就極大極重,一下狠狠砸在歐陽烈火胸膛,發出砰的一聲悶響。
歐陽烈火立足不住,撲通翻倒在地。這一幕實在是來的太快,那些警衛還來不及衝上前來,但是槍口都不約而同的轉到了歐陽烈火身上,這個時候就算是傻子也看出了問題。
李衛東緩緩蹲下身,舉着紙條對歐陽烈火說:“怎樣,這上面的字跡你應該有些眼熟吧?沒錯,正是陸養浩所寫。他雖然看上去像個跳樑小醜,其實可能比任何人都要精明的多,否則他一個遠房族侄,又怎麼能一步一步的爬上陸家主事人的高位?警衛,這張紙條不妨也請連三爺過過目,讓他確認一下是否是陸老七的筆跡?”
一個警衛上前接過紙條,送到連輕侯眼前。連輕侯只看了一眼便說:“沒錯,陸養浩書讀的不好,字也向來都是這麼歪歪扭扭。李兄弟,他是什麼時候交給你的這張紙條?”
李衛東說:“歐陽二爺看的很緊,那位女警衛我猜已經被他事先買通,用以暗中監視我們的一舉一動。陸老七顯然也很清楚這一點,雖然猜出了歐陽二爺的把戲,卻找不到機會通知我,所以在剛纔我和大小姐回到大廳的時候,他莫名其妙的衝上來踢了我一腳,趁機把紙條塞到我手。至於這瑜伽兩個字究竟代表着什麼意思,呵呵,二爺,是我說出來呢,還是你自己說?”
PS:第二更,汗,又拖到後半夜了。。。繼續碼字,如果不睡着的話應該還能寫出一章的吧^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