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三的功夫很好,李衛東一向都知道。夏繼嶺留給大女兒最得力的兩個保鏢,楊軒長於槍械,裴三則精通搏擊。雖說李衛東並沒有跟裴三交過手,但是上一次在上海青草菴遇襲,這個女人毒蛇般的出手讓人毫不懷疑她貌似平凡的外表下面掩藏着的殺人天分!
但是此刻眼前這女人仍然讓李衛東有些吃驚。敏捷加二再加上邪惡光環的速度加成,李衛東的拳頭很少有人能躲得過,即便是上一次在中海的地下拳場面對泰國的黑拳王乃拆,那廝也只能憑着超強的抗擊打能力去硬抗,想不到裴三居然能有這樣的反應速度,以及如此詭異的身法!
一拳落空,李衛東提肩錯步,划拳爲肘,順勢一個肘錘狠狠砸下。裴三身體後仰無從着力,急回手在李衛東手臂輕輕一撥,借勢向旁滑開尺許,險險避開。李衛東再進一步,左拳自下而上炮打沖天,右手化拳爲爪,悄無聲息自肋下探出,閃電般扼向裴三咽喉!
接連三式變化一氣呵成,一招快似一招,說來話長,其實只不過是電光火石的一瞬。在如此近的距離,李衛東絕不相信裴三還能夠避得開,就算她反應超快身法超強,也絕對不可能跟網遊裝備的逆天屬性加成相抗衡!
可是就在他手掌幾乎觸碰到裴三衣領的剎那,李衛東卻突然生生頓住了手臂。裴三這次根本就沒有躲,她的背後卻有一道寒光激射而出,筆直刺向李衛東的眼睛!
攻敵之必救!這娘們居然還留了一把刀!
李衛東本能的向後一仰,泛着寒光的小刀劃破空氣發出咻聲輕響,幾乎是擦着鼻尖飛了過去,激得李衛東汗毛都根根豎起。而裴三也趁機以手撐地,接連幾個後翻,遠遠退到了通道另一側,跟刀鋒同樣銳利的目光死死盯着李衛東,嘴角浮起一絲挑釁的冷笑。
“一夜之間屠人滿門的殺人魔王,原來身手也不過如此。姓李的,再來!”
“好!”
李衛東深深的吸了口氣。自從擁有了這一身逆天的裝備,他還從沒有在任何人手上栽過跟頭,更何況今天只不過是單打獨鬥,接連三招走空不說,還險些被這娘們給陰了!
李衛東,你連一個女人都擺不平麼?!
就像是隱藏在骨子裡的某種因子突然燃燒起來,幽靈繫帶,幽冥之靴子,幽冥徽章,身上的裝備也彷彿通了靈性一樣傳來陣陣熾熱,李衛東雙拳握緊,骨節爆出一串輕響,略一伏腰,像一頭敏捷的獵豹般再一次蹂身衝上!
呼!呼呼呼!拳腳曳出的風聲在通道里傳來陣陣迴響,這一次兩個人都已拼盡了全力,斗的你來我往難解難分。李衛東的特點是力氣大速度快,裴三則勝在豐富的經驗以及古怪的身法,閃轉騰挪纏鬥遊走,兩人都是以快打快,狹窄的通道里一時只見人影翻飛拳腳交錯,根本看不清路數。
砰!又是人影乍合即分,裴三連退數步,捂着肩頭臉色發白,胸脯劇烈起伏。李衛東肋下插着一把精鋼小刀,儘管有逆天的護甲加成卻畢竟不是金剛不壞,刀鋒入肉寸許有餘,鮮血滲出,很快便在白色襯衫上泅溼了一大片殷紅。
這一刀並非要害,如果是對普通人來說大概也只是疼痛而已,但對於感官超級敏銳的李衛東來說,些小的刺痛都是一種難以忍受的折磨,傷口的神經突突的跳動,那滋味就像不斷有刀子在反覆的切割,然後再撒上一把鹽!但是他的嘴角卻浮起一絲笑意,緩緩說:“同樣的當我只會上一次。裴三姐,你剛纔就留了一把刀,沒有理由不再留一把,我故意捱了你一刀,換你一條胳膊,這買賣做的如何?”
裴三臉上仍然死死板板的沒有太多表情,眼神中卻閃過一陣怒火。她的整條手臂都軟軟的垂了下去,連動一動手指都成了奢侈。論經驗論身法她比起李衛東何止高上一星半點兒,但說到力氣,比李衛東明顯要查出一大截去。基本上各個派別的功夫都有着各自的主修方向,比如南派拳法的纏綿細緻,北派腿法的剛猛霸道,裴三的功夫重點在於身法和飛刀,其他方面比如力道跟抗擊打能力等等,難免顧此失彼。李衛東拼了捱上這一刀,將一記力量加二的重拳狠狠擊中她肩胛,直接將她打成了殘廢!
這個耍詐的無賴王八蛋!裴三心裡暗罵,咬着牙說:“李衛東,你也別太得意,殺得了我再說!”
李衛東點點頭,反手握住插在肋下的那把匕首,說:“不見棺材不掉淚,不到黃河不死心。既然裴三姐一心求死,好,我成全你!”
說到“好”字,匕首噌然拔出,揚起一串血珠;說到“全”字,李衛東匕首橫握,左手豎起一個奇怪的手勢;隨着最後一個字吐出,整個人頓時化作一道淡淡的影子,閃電般朝着裴三疾衝而至!
技能:衝鋒,等級7,瞬間提升百分之四十的攻擊速度和移動速度,持續時間五秒,魔法值消耗三十點,冷卻時間六十秒,開啓!
敏捷屬性再加上邪惡光環的加成,李衛東的速度已經堪稱跑不死的超級小強,而百分之四十的瞬間提速,更讓他化身如鬼魅般的存在!這已經不能用已知的科學去解釋,即使是以身法見長的裴三,又何曾見過如此恐怖的速度?
砰!
一聲悶響,裴三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已被李衛東攔腰抱住重重撞在了水泥牆上!這一撞幾乎讓裴三渾身骨骼都散了架,李衛東順勢抓住她手臂一拗,銳利的刀鋒抵在了她的背心。
“怎麼樣,現在我們可以談談了麼……啊!”
又是一道寒光閃過,卻是裴三突然扭過頭,嘴巴竟咬着一枚薄薄的刀片,嚓的一下划向李衛東咽喉。李衛東完全沒料到這娘們居然嘴巴里還藏着兇器,情急連忙向後一仰,膝蓋順勢頂出。裴三直接被撞的飛了出去,李衛東卻是疼的嘶聲抽了口涼氣,回手摸摸脖頸,還有並沒有多少血流出來,應該只是擦破了皮。
媽的,還好老子反應夠快,不然真的要被這娘們給抹了脖子,戒指裡的泉水都沒得救!李衛東一陣慶幸,再看裴三,剛剛被他一膝蓋頂在後腰,爬在地上努力掙扎着想站起來,最終還是無力的放棄了徒勞。
“裴三姐,下手夠狠的啊!”李衛東拈着小刀在她眼前晃來晃去,說:“想殺我的人多了去了,還從沒有人能讓我這麼狼狽。說實話,你的身手我很佩服。”
裴三既不咒罵也不求饒,平靜的閉上眼睛。地下室由於人手大都調到外面去了,只有少數幾個警衛,這時才被打鬥聲驚動大呼小叫的跑了過來,李衛東揮揮手直接打發了。
“裴三,儘管我早知道你是方震南埋在大小姐身邊的眼線,但是一直沒有揭穿你,咱們算是井水不犯河水,對麼?”李衛東點了根菸抽了兩口,說:“這樣吧,我給你兩條路,你可以自己選。”
裴三一聲冷笑,淡淡的說:“別費心思了。殺不了你是我技不如人,我認,可是想從我嘴裡問出半個字,呵呵,你儘管試。”
“怎麼,我有說過要問你什麼嗎?”李衛東笑了笑,說:“我只是讓你做個選擇而已,要麼,離開方家,跟着我李衛東混,之前所有事一筆勾銷;要麼,離開陸家,你去哪裡我不管,但如果還想繼續跟着方震南,我想下次見面我們會是敵人。”
“什麼?”裴三頓時愣住,睜大眼驚訝的看着李衛東,好半天才用一種古怪的語氣說:“你……不殺我?”
李衛東搖搖頭,說:“我想我的意思已經夠清楚了。兩個選擇,你只需要告訴我答案。”
裴三猶然不敢相信,說:“可是……可是剛纔我明明……想殺你!”
“沒錯,不過這也讓我想通了一件事。”李衛東盯着裴三,一字一頓的說:“讓你來殺我的人絕不會是方震南,雖說那條老狐狸一直把我看成眼中釘,但是對他來說我現在還有利用的價值。或者說,你越是跟我拼命,就越說明根本就沒有人在背後指使,真正想殺我的人就是你,我猜的對麼裴三姐?”
裴三臉色一變,動了動嘴脣卻什麼也沒說出來。李衛東沉吟了一會,說:“裴三,我知道你爲什麼要殺我。你是方家埋在大小姐身邊的眼線,可惜上一次在中海方震南太過自信,過早的把你暴露出來,沒想到我運氣這麼好,居然當上了陸家掌門人。方震南向來是個很謹慎的人,一個已經暴露的棋子對於他來說也就徹底失去了利用價值,況且我一直把你留在大小姐身邊,在方震南看來只有一種可能,就是你已經反水投靠了我。如果我猜的沒錯,自從中海那次之後,方家的人一直都沒有聯絡過你,對麼?”
裴三嘴角緊抿,仍舊一言不發。李衛東笑笑說:“那就是了,我之所以一直沒有揭穿你,也就是這個原因。從鄒家滅門案,再到老爺子遇害,鄒家跟陸家火併,然後是連三爺遭人暗算。在你看來這一切你都有脫不了的嫌疑,留在陸家我早晚會除掉你,而回到方家,方震南又不可能相信你。當然,你也可以選擇逃跑隱姓埋名什麼的,只是那樣一來,你的黑鍋也就背實了,無論是我還是方震南都不會放過你,世界之大,恐怕能讓你立足的地方卻不多,所以你纔會跟我拼命一搏,輸了大不了是個死,若是贏了至少方震南還可以重新信任你,是這樣吧?”
裴三一排細碎的貝齒緊緊咬住嘴脣,一絲血跡從嘴角滲了出來。李衛東緩緩說:“但你還是算錯了一件事,就算你真的殺了我,回到方家你一樣是個死。方震南怎麼可能背這個殺害陸家家主的黑鍋,你再怎麼折騰,也終究只是個替罪羊。裴三姐,我不殺你,並不是因爲我寬宏大度,我只是可憐你,一隻過了河的卒子,只有拼命的往前拱,永遠不會有回頭的機會。”
裴三忽然垂下頭,兩大顆淚水倏然滾落。李衛東心裡一陣苦笑,裴三如此,我又何嘗不是別人掌中的棋子?方震南,嶽天雄,鄒長龍,陸伯涵,包括將軍還有那個無時無刻無所不知的電話神秘人,他們又有哪一個是不是把我李衛東當成是利用的對象?上一回陸家繼承人就鬧的驚心動魄你死我活,誰又知道這一次繼承鄒家,面對我的將是怎樣的命運……
嘆了口氣,李衛東說:“好吧,能跟你說的就這麼多。你的胳膊只是脫臼,應該不會落下什麼毛病,至於何去何從,你自己選擇。”
說完,回頭向電梯走去。裴三猛的擡起頭來,說:“等等!……暗算三爺的人,我知道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