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邊花車閣樓內,幾人兵荒馬亂的,一團糟,妙舞坊老闆娘急得猶如熱鍋上的螞蟻,周遭婢子也是臉色灰暗,原因無他,只因代表妙舞坊鬥彩的娉婷娘子剛剛不小心扭傷了腳,一時半會好不了,就算以最快的速度醫治,也得鬥彩之後了。
“這天殺的事兒,怎麼就落到我妙舞坊頭上了,這不是天要亡我嗎?”
“娉婷啊!你說你也是,怎麼就在這個節骨眼扭到了呢,連累了我們整個舞坊,真晦氣!”
舞坊老闆娘酈娘是個年過半百的婦人,雖年紀大了,不過卻是風韻猶存。她上身着雲青色上襦,下身一條玫瑰綴花紅裙,富貴妖嬈,光豔照人。
只是此時罵罵咧咧,頗有損形象。
“酈媽媽消氣些,不行的話娉婷可以上去,我這也就是小傷,不礙事!”
繡塌上的秀麗小娘子似有些羞愧,輕聲說道,小娘子一身輕靈飄逸的白色衣裙,本打算今晚鬥彩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領水袖驚鴻,不料折在此處,她內心也是難以開心。
“上什麼臺,你那腳是不想要了嗎,還是安靜待着吧!媽媽我另想法子。”
酈娘典型的刀子嘴,心裡也不忍舞坊女孩受罪,只能自己處理這爛攤子。
正在衆人毫無良策時,只聽一道清澈肆意的聲音傳來……
“怎麼,這樣你們就放棄了嗎?真沒勁,要不要小爺幫你們一把呢?”
衆人一驚,循聲望去,只見閣樓門口不知何時斜倚着一個仙姿玉貌的小郎君,如灼灼桃花,皎皎明月,令人神往。
僅僅愣了片刻,酈娘立即回過神來,大聲叱道“哪來的登徒子,以爲自己長的俊就可以私闖民宅了嗎?速速滾開!”
酈娘潑辣開口,想要趕退這個奇怪的少年,但是少年此時也不惱,聽了她的叱罵,居然大步向前,走近了衆人。
慢悠悠開口道:“你們可真是不知好歹,小爺我今天可是來幫忙的,居然遭你們如此對待,可真是傷心……”
塗九晏說的傷心,臉上卻一派雲淡風輕,言笑晏晏。
這下,酈娘按耐住了火氣,雙手抱胸,擡起下巴反問道:“幫忙,你怎麼幫忙,你能替我們舞坊去鬥彩嗎?你會……”
“當然”塗九晏斬釘截鐵道。
少年的果決令酈娘一愣,接着又驚異的說:“難道你會跳我們娉婷的水袖驚鴻嗎?你一個公子,如何能……”
塗九晏太陽穴開始跳動,他真是有些無語,自己看起來像跳什麼驚鴻的嗎!
“老闆娘多慮了,小爺不跳女人的舞,至於跳什麼你且看着吧!只要你將衣服準備好,小爺包你的花車奪魁!”
聽到塗九晏的保證,酈娘覺得半信半疑,如果不讓他上,娉婷這個樣子無法行走,舞坊沒有帶其它可以與程小蝶一爭的舞姬,到時候怕是冷場,還不如這個俊俏的小郎君去,興許就奪魁了。
想到這裡,酈娘頓時想開了,一口答應了塗九晏,興沖沖爲他去拿舞服。
留下娉婷姑娘和她的婢女芸兒,娉婷姑娘文靜嫺雅,不敢於外男言語,但是婢女芸兒大膽活潑,看着短短時間發生的一切,她迫不及待的問出了自己心中疑惑……
“對面的小郎君,是否是心悅我們娉婷娘子,才爲我們解圍的呀?”
話一出就,旁邊的白衣娘子就羞的不行,白淨的臉蛋蹭的變爲粉紅,立即讓芸兒住嘴,但是眼神還是不由自主的飄向那個容顏絕世的小郎君。
“心悅?你家娘子扭傷了腳,你難道扭傷了腦子嗎!”
塗九晏冷哼一聲,頗爲不屑的扭過了頭,不再看她,彷彿芸兒是個腦殘。
“你……”
“芸兒閉嘴,還嫌不夠丟臉嗎!”
婢女一聽這個小郎君的刻薄話,立即燃起怒火,想要斥責,但是被後方白着小臉的娉婷給制止了,白衣娘子臉色尷尬,不言不語。
鏡頭轉換到花車斗彩,左邊仙樂居在一片歡呼中表演結束,終於輪到妙舞坊……
因爲程小蝶的一舞傾城,臺下久久不能平息,仍然嘈雜,這讓酈娘很是氣憤。
“有什麼好得意的,呵!”
正當人羣激奮時,右邊花車上響起一陣陣激昂的鼓聲,抑揚頓挫,節奏明快,頓時讓激奮的人潮安靜了下來,皆伸着脖子看,想知道今年妙舞坊出了什麼新花樣。
鼓聲陣陣,少頃,伴有橫笛、琵琶,三者交匯,宛如仙音,只見鬥彩花臺斗然跳出一身姿挺拔的少年,身着胡服,紅白相伴,走動間腰間環佩叮噹作響 ,愈發襯的少年驚爲天人,出塵絕世;同時,隨着少年騰跳舞動間,腰間一片清脆悅,頓時吸引了一大波注意……
胡服少年繞圈急行,舞步變化多端,時而剛毅奔放,時而柔軟瀟灑;騰、踏、跳、躍,動作粗獷,節奏急促,既有陽剛之美感,又有少年郎之靈巧俊逸,實屬絕妙。
臺下郎君皆被胡服少年所舞驚歎,而娘子們則更爲直接,此時,不管是出閣的還是未出閣的娘子皆目眩神迷,把剛剛的蘇世子皆拋在腦後。
反之,仙樂居的人皆面色複雜,萬萬沒有想到妙舞坊竟有如此人才;妙舞坊這邊酈娘笑的合不攏嘴,時而激動的雙目通紅,時而撫掌大笑,覺得奪魁在望。
終於,一舞畢,胡服少年單膝跪地,緩緩擡眸,透過面具注視着人羣前排的青衣少女。
猛然站起身,一把扯掉臉上稻荷面具,朝人羣的某一處綻開明晃晃的笑顏,彷彿用盡了畢生的風華。
這下,臺下圍觀娘子們再也忍不住了,舞跳的那樣絕妙,臉又生的如此絕色,她們真的控制不住自己,皆不再顧及身邊男人的臉色,開始大肆的向花車上扔荷包手帕,表達她們的愛慕之情。
胡服少年略過那些癡狂的娘子們,徑直跳下花車,彷彿踏着滿天的星光,走到青衣少女面前,雙眸含笑,看起來勝券在握的自信模樣,實際上,他心跳如鼓,眼眸深處藏着一絲緊張與羞澀……
采采適才被胡服少年舞姿所驚豔,雙眸異彩連連;如今少年摘下面具,彷彿世上所有的讚美之詞都不能相配,面如冠玉,眼似桃花,紅脣豔豔,風姿絕然,帶着漫天的星光,踏着滿城的煙火,慢慢走來……
此時此景,不知爲何,她心中有些奇異的感覺,彷彿前世相識,有着恆古長情,看着胡服少年踏光而來,她好似陷入了一種朦朧的光暈中,眼中此刻全然是這個只有一面之緣的少年,再也看不見其他,時光彷彿定格在這一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