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親之人奄奄一息,采采心下全是扶桑,現下已全然忘了來之前叮囑自己早點回來的阿九,眸中倒映着血伽果的模樣,再無其他,但是采采不知道的是,此舉給塗九晏造成什麼樣的苦痛……
第一日
臨仙閣三樓,塗九晏百無聊賴的趴在窗口,眼睛眨也不眨的瞅着下方洶涌的人潮,希望可以瞄到那個他放在心上的少女,除了用飯,他幾乎都在窗口等待,覺得其他事都無甚趣味!
想他塗九晏狐帝嫡子,塗山狐族的太子爺,居然也有一天會屈尊降貴的去祈盼一個花仙流轉的目光,苦苦盼她歸來,不管少女對他溫言細語還是狂風驟雨,他也覺得甚是可愛。
怪不得娘脾氣那麼火爆,每天跟炸丹爐似的,老頭子還那麼喜歡,沒有一點怨言,原來如此,這就是喜歡一個人嗎?
想到這,他傻氣十足的笑了起來,發出嘿嘿的聲音,上來送飯的夥計倒是被嚇了一跳,覺着這小郎君似乎有些毛病,莫名的嘟囔了一句,連忙下去了。
漸漸的,暖陽帶來的熱意逐漸退散,夜幕再次降臨,因着上元燈節的三日狂歡,黑夜並沒有讓這座古城寂滅,而是仍舊燈火通明,人潮洶涌,仿若不夜之城……
然而,目光所及之處仍舊沒有少女的蹤影,塗九晏趴在窗口的身子慢慢直了起來,臉色逐漸變得冷肅,眼神中透露着隱隱約約的焦慮……
但他沒有失去耐心,仍然端坐窗前,瞪着雙眸自習搜尋等待着……
涼風習習,偏又帶着幾分初春的暖意,襯着這熱鬧鼎沸的歡笑聲,時間滴滴答答的流逝着,端坐於窗前的小身影漸漸頹了下來,腦袋耷拉在窗沿,伴着人間習習涼風和煙火之氣,最終睡了過去,緊閉的雙眸上方,眉頭輕輕的擰着,夢裡都有些不大安生。
第二日
塗九晏沒有再趴在窗口,他走下了閣樓,在路人不解驚異的目光中坐在了門口的臺階上,雙手抱着身體,默默的坐着,臉色已經不能用冷肅來形容了,簡直就像冰殼子一般,偏偏神色中又流露出一絲蒼白,有種搖搖欲墜的即視感……
他始終不敢相信,那個小花仙竟然敢拋棄他!
莫不是被野男人絆住了腳?想到這裡,他眸色開始發緊,固執的否定了這個答案,他還是相信她只是有事耽擱了。
看着朱雀街熙熙攘攘的一派熱鬧之景,他心中不禁有些恐懼……
第三日
太陽東昇西落,絢爛的晨光再度照耀在他的臉上,讓他有些恍惚,不知年月幾何。
此時已是第三日,那個花仙依舊沒有回來,他不知道爲何,也沒有辦法找到她,只能頹然的在原地等待,彷彿冰雪下枯死的蓮……
“小郎君還是莫要坐在這裡了,你已經許久未進食了,快吃些東西吧!要不然你的身子會撐不住的?”
看着臺階上小娃娃孤寂單薄的背影,客舍掌櫃終於忍不住了,他注意到這個小娃娃已經許久了,也知道他可能是被家人遺棄了,他想不明白,如此可愛的孩子那位娘子怎麼說棄就棄了呢?看着怪慈和美麗的,沒想到會做出這等事,哎!
他拿着一剛買的個肉包和客舍裡現成的白粥,在男娃旁邊蹲下,開口勸說道。
塗九晏置若罔聞,好似什麼也沒有聽到,頭髮絲都沒有動一下,只是看着眼前來來往往的路人,彷彿在尋找,彷彿又在出神。
老者觀此頹廢落寞之狀,決定往好的方向寬慰他幾句,或猜或編的哄道:“別難過了孩子,可能你的阿姐遇到了危急的事,耽擱住了,纔沒能回來接你,這麼等不是辦法,要不來阿翁家吧,若是你姐姐找來了我就讓她接你走,要是遲遲不來就做阿翁的孫子吧!正好阿翁有個孫子和你差不多大,還可以……”
話還沒有說完,只見剛剛還默默垂首不言的男娃猛地彈起來腦袋,睜着泛紅的雙眸追問道:“你剛剛說什麼,遇見了危急的事,對啊,我怎麼沒有想到!!”
男娃由於激動,蒼白的臉蛋激起一團緋紅之色,有種病態之美,那雙招人的桃花眼也是因爲沒有休息好而充血泛紅,略顯癡狂。
他怎麼就沒有想到,那花仙可能是遇到了危險,深陷險境而不能如約回來,自己卻在這暗自傷神,怕是她會更加危險!
有了猜測,他不由得馬上站起,但是由於久坐,他雙腳發麻,一下子跌了回去,旁邊掌櫃啞然不語,驚詫於這小娃的變幻莫測,看他跌坐在地,連忙扶了他一把……
塗九晏想通後,心情豁然開朗,將剛剛他理也不理的老頭看的愈發順眼,他咧嘴笑了起來,迅速伸手接過掌櫃手中的包子白粥,呼啦呼啦的吃了下去,一改往日矜持優雅,抹了抹嘴,對有些呆愣的掌櫃作揖道:“謝謝阿翁,在下已經無恙了,我知道在哪找到阿姐了,阿翁大可放心,在下就此拜別,這粥飯之情來日再報!”
男娃速度之快,掌櫃來不及反應,只能連聲哎哎的喊着,目送着小豆丁跑走了,沒入大街深處,消失不見……
“這都什麼事兒,合着我白說了半天!算了算了,不管了!”
掌櫃不知如何解釋這小郎君這奇怪的反應,只能作罷,搖了搖頭復又進了臨仙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