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個孩子呢?小小年紀,伶牙俐齒,也是自個兒長得?沒人教?”杜岷英還記得自己被那小破孩嫌棄手藝差呢!
紀淳冬失笑:“還真是,是自己長的,那孩子特別聰明,我義父一直說,他是個神童,天才。”
杜岷英冷笑:“呵!”紀淳冬勾住杜岷英的肩膀,把他攬着:“你有什麼要問的,我都告訴你,但這個案子,也這樣了,要我說,孟那人死有餘辜,孟泰又牽連萬立,這孟家反正都完了,你又何必再跟他們扯個沒完?回頭一查鬍子濯,再把兵部得罪了。你們楊尚書不讓你查,是爲了你好,你官職不高,查深了,誰給你撐腰?但是巡按府不一樣,人家爲皇
辦事,他們查是公事公辦,別人查,是自找麻煩。”
“我懶得跟你說!”杜岷英一把推開紀淳冬,又氣又怒的離開。
紀淳冬知道這事兒杜岷英還得膈應一陣,他也不打算留下來,心事解決後,輕輕鬆鬆的出門去找柳蔚。
柳蔚在刑部衙門前,剛剛送走國舅府與汝降王府的人,還有宮裡的珊兒姑娘。
紀淳冬一出來,看到一個眼圈紅紅的小少年,站在柳蔚身邊,正被她按着腦袋說話。
見了紀淳冬,柳蔚順口吩咐雲承稚:“叫叔公。”
紀淳冬腳步一頓,臉的表情,出現龜裂。
柳蔚對紀淳冬介紹:“是那邊的親戚,是次說的那邊,是你族親,叫我姑姑,叫你叔公,稱呼我向來分不清,總之輩分也差不多。”
剛剛承受巨大真相沖擊,還沒回過神的小少年,抽抽噎噎的對柳蔚頷首,乖乖叫:“姑姑”,又對紀淳冬叫:“叔公。”最後想到身邊還有個人,又老老實實的喊:“姑父。”
柳蔚和容棱均是滿意的點點頭。
紀淳冬卻有些僵硬,掙扎道:“叫伯伯吧。”
柳蔚拍了下雲承稚的肩膀:“叫舅爺。”
紀淳冬一滯:“算,算了,叔公吧。”
……
小黎進了大牢再出來這事兒,紀南崢壓根不知道。
老人家被全家矇在鼓裡,身邊還有個魏儔一直插科打諢。
柳蔚帶着小黎回去時,看到外祖父抱着醜醜想出門,但硬是讓魏儔堵在院子口。
“我是去書鋪看看有什麼新書,你總攔着我做什麼?”
魏儔嬉皮笑臉的打哈哈:“買書是小事,派個人去書鋪抄張書單不得了,何必您親自過去?”
“我想自己去看,你讓開!”
“哎呀,我看這天烏雲密佈,是不是快下雨了。”
“這晴天白日的,哪裡會下雨,再說,我乘馬車去,下雨也淋不着人。”
“那吹風呢?夾雨的風,最凍骨頭的!”
柳蔚聽在耳裡,也知他盡力了,便拍了拍小黎的後腦,道:“去吧。”
小黎也知道大家是怕太爺爺發現他出事擔心,才攔着老人家,便不好意思的過了拐角迎去,一下抱住太爺爺的腰。
看到小黎回來,紀南崢頓時笑了起來:“這幾日在雲家,可玩夠了?”
小黎揚着小臉,愧疚的點了下頭,嘟噥道:“一直沒回家,小黎想太爺爺了。”紀南崢更樂了:“幾步路,還想什麼,想太爺爺回來不是了,盡會撒嬌。”說着又牽起曾外孫的手,往回走:“昨個兒宮裡送來了進貢荔枝,本還想叫人送去雲府給你吃
,既然你回來了,咱們在家吃,哎,也不知這兩日怎麼的,皇老送東西來,太爺爺房裡都快擺不下了,你看看你喜歡什麼,不喜歡的給你娘。”
兩祖孫邊說邊走,越走越遠,魏儔見狀鬆了口氣,回頭跟柳蔚抱怨:“這老人家,可太有精神了。”
柳蔚看他一眼:“這事兒麻煩你們了。”
魏儔啥時候見柳蔚這麼客氣過,怪不好意思的,撓撓耳朵道:“舉手之勞,又不是什麼大事,不過你兒子放出來了,這是沒事了?”
“沒事了。”柳蔚說着,往內院走:“鍾自羽呢?”
今日堂審,魏儔和鍾自羽都沒去,魏儔還好說,畢竟要看着外祖父,鍾自羽原本說今日要一起去的。
“不知去哪兒了。”魏儔哼道:“說不準又去汝降王府了,癡男怨女,整天會往外跑,女大不留。”
柳蔚皺了皺眉:“這是什麼話?”又道:“他和嶽單笙這是無頭公案,一輩子說不清,不如離得遠遠的,對彼此都是解脫。”
“你不知道。”魏儔忍不住爲鍾自羽說好話:“他從小是孤兒,沒朋友,沒親戚,長大性子還差,這是真將嶽單笙當兄弟,才總是惦記着他。”
“但這個兄弟,可有人跟他搶。”柳蔚道。
魏儔:“什麼意思?”
“汝降王。”柳蔚道:“千孟堯挺依賴嶽單笙的,容棱不會日日去王府,千孟堯有事,第一個找嶽單笙。”
魏儔哼道:“天天跟着主人後面,讓他盼到了唄,當親信了唄。”
柳蔚無語:“又不是這個意思。”“是這個意思,你敢說那小王爺對鍾自羽沒惡意?我說句實在話,鍾自羽夠忍了,往數兩年,誰能想到他會變成現在這樣?真是落毛的鳳凰不如雞,誰看了都能踩一腳
。”
魏儔護着鍾自羽,因兩人多年交情。但柳蔚不這麼想,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鍾自羽做的一些事,是洗不乾淨的。
包括嶽重茗的死。
魏儔口口聲聲說岳單笙不管嶽重茗,將妹妹託付給一個外人,自己一年到頭不回家。
可嶽單笙做得不好,鍾自羽有權利給嶽重茗定親了?
何況那還不算定親,鍾自羽拒絕了嶽重茗,迫不及待的想將她嫁出去,怕她束縛自己,所以在沒有任何婚約的前提下,容忍嶽重茗婚前生子,難產而亡。
他真的認真查過男方的背景嗎?真的確定嶽重茗嫁過去會幸福嗎?他到底狠了怎樣的心,才能眼看着嶽重茗還沒嫁人,失了貞潔?
他曾經不也把嶽重茗當親妹妹?你撿了一隻流浪貓,找寄養家庭,都得做好全面考量,害怕領養人家養不好貓,虐待貓,怎麼找個人娶自己的妹妹,卻這麼馬虎?
難道親妹妹還不如一隻流浪貓?
只能說,那個時候,鍾自羽的心理已經扭曲了。
他已經變得自私至極。
所以一次失誤,足矣讓嶽單笙恨他一生。
這些都是他自找的。
現在他想彌補了,知錯了,想讓嶽單笙原諒。
嶽單笙那一個妹妹,他捨得嗎?不原諒也是人之常情。
反正還是那句,這事兒,說不清楚。
柳蔚是局外人,魏儔罵得起勁,柳蔚也懶得打斷他,回了院子,遠遠看到外祖父帶着小黎在院子裡吃荔枝,她問魏儔:“這幾日宮裡送了很多東西?”
魏儔點頭:“不是說你外祖父是前太傅嗎?估計你兒子的事,皇帝也知道,怕你外祖父怪他見死不救,可勁送東西哄。”
“宮裡來的人,沒亂說話?”
魏儔挺胸:“這不是有我嗎。”柳蔚看看天色,今日不早了,明日她得進宮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