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姑奶奶怎麼醒了?
紀槿大驚,下意識的扭頭,往屋裡喊了句:“收好了,馬拿進來。≦看 最 新≧≦章 節≧≦百 度≧ ≦搜 索≧ ≦ 品 ≧≦ 書 ≧≦ 網 ≧”
表姑奶奶經常想一出是一出,相處久了,紀槿早練不問前因,不問後果,什麼話題都能迅速接嘴的本事了。
可屋裡的老人家此刻卻剛纔清醒了,她迷濛的問道:“小槿回來了?”
紀槿愣了下,這當口,屋的老人竟然走了出來。
紀槿連忙迎去,用身體擋住滿身鮮血的芳鵲,怕嚇着老人家,問道:“您怎麼出來了,不是說了天黑後不準出屋子嗎?”
老人家委屈的道:“小秋去收衣服了,你看到她了嗎?”
“看到了。”紀槿隨口敷衍:“她把衣服拿進去了,您進去看,她在屋裡了。”
“在屋裡啊。”老人家相信了,緩慢的挪動着,要回房。
可走了兩步,她又停下,扭頭,看了眼紀槿,然後移開身子,去看她的背後。
紀槿沒防備老人家突然這麼機靈,沒攔住,便讓老人看到了躺在地的芳鵲,與正給芳鵲把脈的小男孩。
“表姑奶奶……”紀槿喚了聲。
老人家卻繞開她,自己走過去,她費力的蹲下身,在芳鵲旁邊看着她。
小黎此時正在解芳鵲的衣襟,那紅色蠍子爬進芳鵲嘴裡,芳鵲臉的紅點雖有消減,但她現在渾身發燙,跟快被煮熟似的,再不給她降溫,她會被自己的內火的活活燒死。
小黎手忙腳亂,旁邊的老人卻突然按住他的手,佈滿溝壑的掌心有些粗糙,她認真的對小男孩道:“男孩子不能解女孩子衣服。”
小黎皺起眉,扭頭看向紀槿,示意她將老人家拉走,別搗亂。
紀槿前,要扶老人家,老人家卻在挪開小黎的手後,自己伸手,在芳鵲的人出點了幾下。
這幾下似是召喚,幾乎是立刻的,一隻紅色的蠍子,便從芳鵲的鼻子裡鑽出來,這蠍子之前鑽進去時小了一圈,卻也紅了一個度,蠍子跑出來後,老老實實的鑽回了地的黑色繭殼裡,然後吐出黑紅色的絲,把破掉的繭殼縫補起來,把自己困在裡頭,沒一會兒,破舊的繭殼又變成了黑色的“石頭”。
老人家自然無的拿起“石頭”起身,佝僂着往屋裡一步一步的走。
而芳鵲這邊,在蠍子離開體內後,她身的熱度也在逐漸消散,沒多久,體溫變得正常,呼吸也順暢起來。
小黎目瞪口呆的看着這一切,紀槿在怔忪片刻後,急忙跟着老人家回房,她眼睜睜看着老人家走到櫃子前,將裝着紅蠍的繭殼放進櫃子裡,等老人家安然的回到牀去躺好後,紀槿打開櫃子,翻找了一會兒,便在角落一個木盒子裡,看到一盒的黑石頭。
紀槿把那盒子拿出來,看看牀的老人,又看看盒子,心情久久不能平靜。
當紀槿走出房間時,小黎已經將重傷的芳鵲扶進內室,看到紀槿出來,他直接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姓紀對不對,我認得你。”
紀槿將木盒子放到桌,看着小黎,也皺起眉:“你是柳蔚表姐的兒子,你沒那條船嗎?”
“什麼船?”
“三年前的那條船。”
三年前?海龍捲?
小黎反應了一會兒,才明白過來,這又是一個誤會他們葬身大海的人,他搖頭道:“我在船,但船的人沒有死,我沒死,我娘,容叔叔,我妹妹,都沒有死。”
紀槿很驚訝,瞪大眼睛問:“你是說,都還活着?”
小黎點頭,又問:“屋裡那位老人家是誰?”
紀槿沉默片刻,盯着小黎的眼睛道:“按照輩分,你該叫她,曾外祖母。”
小黎儘管已經有些猜到了,但猛然聽到答案,還是控制不住的失了神。
這是太奶奶,這竟然真的是太奶奶。
從老人家帶走裝着紅蠍的繭殼時,他有所猜測了,太爺爺不止一次提到,太奶奶是苗族人。
苗人安置成蠱的方式,是用繭殼將他們包裹,待用的時候再取出。
不同的蠱有不同的功效,苗人本族裡,通常是用蠱解毒治病,而苗族分支巫族裡,多用於蠱害人,奪人性命。
小黎曾經與孃親一起,接觸過巫族的人,也知道巫族的手段,但苗族人,他也是隻有耳聞,從未見過。
努力平靜下自己的心情,小黎又指着角落的頭顱問:“那是你殺的?”
紀槿看了眼,發現放頭顱的包袱已經被打開了,便也不隱瞞,直接道:“是。”
小黎板起了臉:“爲什麼殺人?”
“他是通緝犯。”紀槿知道這孩子自幼隨母親長大,柳蔚表姐對人的性命,便有些過度苛刻,容易綱線,她的兒子,果然也有相同的毛病。紀槿道:“同州,陽州,定州,三州官府聯合發佈懸賞通緝,這人人頭九百兩,生擒兩千兩。”
“賞金獵人?”
紀槿沒聽過這個詞,只道:“是追捕擊殺各地州府發佈過的通緝逃犯名單,不同等級的罪犯,有不同的價格,有些不是死刑犯,不能殺,有些能殺的,缺錢的時候,可以用他們的人頭跟衙門換錢。”
小黎明白了,鬆州曾經也發佈過這樣的賞金通緝令,當地衙門抓不到的跨境重犯、逃犯,便會用這樣的方式,向江湖人士求助,若有人揭了單,帶回犯人的人頭,便可獲得相應的報酬。
既然這顆人頭是衙門頒佈通緝,並且准予擊殺的重刑犯,那小黎便不在這個問題糾結了,他又問:“芳鵲怎麼了?”
說到這個,紀槿便有些疲憊,她坐下來,將今夜的前因後果,都跟小黎說了一遍,說完又問:“你娘也在安州嗎?我想見見她。”
“她不在。”小黎說着,又問紀槿:“所以你們沒有殺掉下毒的那個人,並且讓他跑掉了?”
“他叫九公子。”紀槿顯然也很火大,今晚差點她和芳鵲都搭進去了:“他和程東是一夥的,不知爲何內訌了,玉染和紀茶是追着他去的,他的人頭程東還值錢,他是個慣犯,手的人命不計其數,玉染和紀茶前幾日追他到了嶺州,但他不知爲何,突然出現在了安州,現在我反而更擔心玉染和紀茶的安危,不知她們是什麼情況。”
小黎抿了抿脣,片刻後,又問:“那你們做這麼危險的事,怎麼還帶着我太奶奶?”
紀槿被他這個問題問笑了:“不然呢,老人家離不得人,沒人伺候不行,之前她失蹤過,要是再把她留在看不見的地方,出了事怎麼辦?”
小黎擰眉道:“我帶她走吧,跟我們在一起,肯定安全。”
紀槿一楞,沒反應過來:“什麼?”
小黎重複一遍:“我說,我今晚要帶我太奶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