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眠,有很多方式,很多道具,在現代,大多數人借用的道具,都是懷錶,利用懷錶的搖曳原理,使人眼球疲憊,大腦進入真空階段,而這個階段,便是俗稱的暗示性空間,在這個空間裡,人的大腦會更順利的接受暗示性操作,從而達到回憶,與敘述等效果。
而催眠的道具,絕對不僅僅只有懷錶一個,對專業人士而言,生活中各種各樣的物品,甚至一些傢俱的擺放,更甚至單憑一張嘴,都能達到催眠效果。
柳蔚手指無意識的把玩着毛筆,確定小妞準備好了,纔將筆尖對到小妞的眼前,柔聲說道:“看着這根筆尖,一直盯着這根筆尖。”
小妞乖順的盯着那根筆尖,瞧着筆尖左右慢慢的搖晃,小妞的眼珠,自是也跟着轉動。
大妞在旁邊沒事做,也盯着那筆尖轉眼珠,可看着看着,大妞就覺得有點眼花。
等再過了一會兒,大妞就覺得困了,恰好這時,就聽輕柔的聲調,如一縷清風,吹進了耳朵:“現在困了嗎?”
大妞含糊的“唔”了一聲,卻在下一秒,感覺後脖子一疼。
小妞猛地醒神,轉過頭,就看到容公子正站在自己後頭,容公子的手,還放在自己脖子上,方纔,就是容公子按了自己脖後的穴位一下。
大妞剛想說話,卻見容公子朝自己搖頭。大妞忙點頭,再次小心翼翼的看向屋子中央的妹妹和柳公子。
這一看,大妞嚇了一跳,妹妹竟然睡着了。
自己的妹妹自己清楚,小妞是個淺眠之人,自己睡的昏天黑地的時候,外頭但凡一點動靜,妹妹都能醒,但此刻,小妞竟然就這麼靜靜的睡過去了,睡的……是不是太快了些。
在大妞還覺得驚訝時,讓大妞更驚訝的事,發生了。
只聽柳公子,聲色很柔的問小妞:“你睡着了嗎?”
原本已經睡過去的小妞,竟然回答:“嗯。”
大妞唬了一跳,在差點驚叫出聲時,又忙捂住自己的嘴,沒讓自己發出聲響。
柳蔚放下毛筆,湊得小妞很近,問道:“你看到了什麼?”
“花,草,田……”
“是哪裡的花?哪裡的草?哪裡的田?”
小妞閉着眼睛,渾渾噩噩的答道:“家門口的花,山坡上的草,我們自家的田。”
人在催眠的狀態下,會在自己認爲絕對最安全的地方駐留,當然這種駐留也有暗示性,若是催眠者強制的將她安排在另一個地方,她也會乖乖去,但柳蔚並未強制,柳蔚要的,就是讓小妞自己想。
而顯然,小妞覺得最安定的地方,是小妞以前生活的家。
柳蔚耐着性子問道:“花裡有什麼?”
小妞說:“蝴蝶。”
“那草裡呢?”
這次,小妞沉默了好會兒,才說:“蛇……”說出這個蛇字時,小妞還蹙了蹙眉。
柳蔚又問:“那田裡呢?誰在田裡?”
“大姐……”小妞緊蹙的眉頭,這下全鬆開了,嘴角還勾起了笑:“大姐在幹農活……大姐說,她要勤快一些,她要在她嫁人之前,給我和大妞,先存上嫁妝……”
旁邊的大妞聽着,鼻頭一陣發酸。
是啊,大姐以前就是說過這樣的話。
在重男輕女的家裡,大妞和小妞沒有父母的關愛,只有大姐。
她們,差不多都是大姐養大的。
“大姐走了……”突然,小妞聲音加大了,語氣中,露出一絲慌張。
柳蔚忙按住小妞的肩膀,輕聲安撫:“你的姐姐沒走遠,她只是回家了。”
“不是……”卻不想,小妞並沒接受柳蔚提供的暗示性劇情,小妞眼角流出淚,鼻尖紅的不行:“大姐不見了……大姐被爹孃賣掉了……”
柳蔚靜靜的看着小妞,什麼也沒說,只是摸着小妞的頭,一下一下的順着,儘量讓小妞平靜。
“大姐……不要走……”小妞的聲音裡透出絕望,她伸出手,憑空的往前想抓什麼,抓到的,卻只是一團空氣。
柳蔚握住小妞那隻手,將手心的溫度,儘量傳遞給這個孩子。
可小妞只是緊緊的拽着柳蔚的手指,似乎並沒有產生“這隻手,就是大姐的手”這種概念,小妞只是抓着一根救命稻草,彷彿抓着,就能讓自己安心。
柳蔚繼續安撫小妞,眼看着小妞哭的越來越哽咽,柳蔚纔再次開口:“你的大姐,被賣去哪兒了?”
大妞聽了這個問題,再看妹妹哭的近乎崩潰的臉,很不忍心,就想說,小妞根本不知道大姐被賣去哪兒了,甚至都不知道大姐的死訊。
小妞唯一知道的是,大姐是去了很遠的地方,不是本村,不是本縣,甚至不是本府……
可大妞還沒開口,就聽那坐在椅子上,哭得打嗝的妹妹,啞着聲音道:“大姐被賣到了古庸府……”
大妞猛然一震,大姐是被賣到古庸府的?就是現在住的這個地方?
柳蔚看了眼大妞,再看看小妞,問道;“你是如何知曉的?”
“我見到了大姐……”小妞攥緊柳蔚的手指,說:“我見到了大姐,那隻燈籠……”
柳蔚眯了眯眼,轉頭,看向容棱。
容棱也正看着柳蔚,柳蔚朝容棱示意一下,容棱便牽起大妞,將大妞帶出房間。
出了房間,大妞很不懂的說:“容公子,我不能進去聽嗎?”
“不能。”簡單粗暴的兩個字,回答大妞。
大妞語帶哀求的說:“公子,我不會發出一點聲音的,真的,我保證。”
容棱沒說話,只是轉身,進了房間,順帶將門闔上。
大妞站在外頭,期期艾艾的瞧着緊閉的房門,小臉皺成一團。
房間裡,柳蔚提起精神,謹慎的繼續問小妞:“那隻燈籠,怎麼了?”
小妞沒說話,只是憋着嘴,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柳蔚沒催小妞,只是繼續摸着小妞的頭,等到又過了一會兒,柳蔚再問了一次:“那隻燈籠,怎麼了?”
這次,小妞回答了:“那是大姐。”
柳蔚皺眉繼續:“如何確定?”
“大姐的胎記……”
小妞說的是那紅色印記。
柳蔚道:“單憑胎記,也無法作準,世上,容貌相似之人都大有人在,何況這區區胎記,或許,那只是個髒污的痕跡。”
“不是,就是大姐。”小妞執拗的說。
柳蔚停頓一下,問道:“可有其他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