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時。
渾身被羽浸透的毛利元就帶着三千兵勢從嚴島東部的包之浦上岸。
“主公,熊谷大人(熊谷信直)的兵勢已經進入宮尾城內。中務少輔和乃美兵部率領的水軍先我們兩個時辰從草津出發,按照我們上岸的時間推算,還有一個時辰便能到達預定地點。”吉川元春抹了抹臉上的雨水,向着身前的毛利元就說道。
“站在那處山峰之上,是否可以俯瞰大元浦?”毛利元就突然指着西南方向的一個山頭說道。
吉川元春努力回想了一會兒,然後點頭說道“不錯,那裡是博奕尾,正好是位於大元浦南面的制高點。”
“那好!吾與你一千兵勢,你帶着平賀、天野、阿曾沼諸氏一同朝博奕尾進軍,天明之後伺機向大內家發起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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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
此時,大內家的兵勢正在安心熟睡。雖然天氣惡劣,但是這並不妨礙已經辛苦作戰一天的他們互相依靠着進入夢鄉。
而位於嚴島西面的一處海域,上百艘戰船正排成有序的隊列乘風破浪朝大元浦方向開來。
“乃美大人,我們便在此處分兵吧。你帶五十艘船繼續往北繞到大元浦北岸,在下則在南岸遊弋。待天一亮時我們倆軍同時向停靠在岸邊的大內家船隻發起攻擊。”
“此戰殺敵乃是次要,最重要的是摧毀大內家的戰船。沒了船,那嚴島上的倆萬大內家兵勢便是一羣待宰的豚犬!”
乃美宗勝點了點頭,然後越過船舷跳到了另外一艘戰船上。
隨即,這支船隊一分爲二。
由小早川隆景帶隊的船隊開始停船遊弋,而乃美宗勝率領的船隊這繼續向北。
來之前,爲了避免被大內家的巡邏船發現,小早川隆景和乃美宗勝二人帶着船隊沿着瀨戶內海北岸向南行駛了上百里,隨後才掉頭往大元浦方向行進。
所以直到小早川隆景等人已經帶着船隊逼近大元浦了,大內家方面還沒有一點準備。
......
卯時,天剛矇矇亮。
陶晴賢和大多數足輕一樣此時還沒有睡醒,而毛利家的各兵勢卻早已經做好了戰鬥準備。
當天邊開始泛起一抹白光時,所有參戰的毛利家足輕便紛紛拿起了手中的兵刃,他們知道,這便是戰鬥開始的信號。
率先對大內家兵勢發起攻擊的是位於博奕尾的吉川元春。
當上前毛利家足輕從博奕尾衝出攻入大內家軍陣的時候,正在熟睡中的大內家足輕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緊接着,毛利元就親率本隊從側翼殺出,宮尾城內的熊谷信直、己斐直之等人也打開城門衝了出來。
直到此時,大內家的兵勢才終於回過神來,自己被奇襲了!
“怎麼可能!毛利家的兵勢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陶晴賢簡直不敢相信,毛利家的大軍居然會悄無聲息的出現在自己的背後。
“尾張守殿,此必是毛利家的人趁夜進軍,是以本家不曾發現!”
“昨夜如此大的暴風雨,毛利元就難道不怕在海中傾覆嗎?”
昨夜的暴風雨讓陶晴賢根本沒有考慮過,毛利元就居然肯冒着如此大的暴風雨連夜渡海而來。
“都還站在這裡幹什麼,立刻組織兵勢反擊啊!”陶晴賢看着在本陣內發呆的衆人大怒道。
一羣大內家臣此時你看我我看你,最終總算有一個膽大的武士站了出來,“尾張守殿,本家前陣和次陣已經被擊潰。目前本家兵勢已經全線潰敗.......”
“合戰不是纔剛開始嗎,這就結束了?”陶晴賢號稱西國無雙侍大將,什麼場面沒有見過,但是如今己方倆萬大軍居然纔剛剛開戰就被擊潰,簡直不敢想象。
“爾等可有什麼辦法?”
“不如乘船先行撤離此地再做打算?”
“怕是走不了了!”正當本陣內的衆人打算坐船先走的時候,三浦房清突然從外面走了進來,“毛利家的水軍封鎖了大元浦海岸,對方突然從海面衝出,目標直奔本家停靠在大元浦的戰船。”
“開戰不到一刻鐘,本家的戰船便被焚燬過半。”
“五百艘戰船一艘不剩?”陶晴賢長大了嘴巴,滿臉的不相信。
三浦房清一臉苦澀的點了點頭,“本來還剩下一些戰船的,但是本家足輕都往戰船停靠的地方逃跑,大家紛紛爭擠上船,不少船隻直接被擠翻了....”
“即便有船隻僥倖出海,也受到了毛利家水軍的攻擊,同樣凶多吉少。”
聽到三浦房清的話,本陣內的衆人頓時癱坐在了地上。
“毛利家這是早有圖謀,宮尾城的一切都是陷阱,我們被騙了!”陶晴賢突然一臉猙獰的從地上站了起來,“一切都是毛利元就的計策,對方早已經在此地佈下了圈套,而我們卻傻傻的按照敵軍的計劃鑽了進來。”
“報!三陣、四陣已經潰敗,敵方兵勢正朝本陣襲來。”
“報!發現毛利元就本陣,離此地已經不足一里啦。”
聽到耳邊不斷響起的奏報,在座的大內家臣心都涼了半截。
“我們不能死在這裡!”三浦房清突然站了出來,“本家肱骨具在此地,而家主年幼,若我等死於此地,這置大內家與何地?”
“此戰之後毛利必會攻襲本家,望主公保重有用之軀逃離此地,回到領內主持大局!在下願爲殿軍,諸公保重!”
關鍵時刻三浦房清站了出來,從持槍小姓手中接過長槍大步走出了本陣。
所謂風蕭蕭兮易水寒,三浦房清此去必然是有去無回。
陶晴賢這時候也終於反應了過來,二話不說轉身就跑。
然而纔剛剛衝出本陣不遠,身後的毛利家兵勢便已經殺到,,爲首一員大將正是毛利元就之子吉川元春。
吉川元春遠遠的便發現了陶晴賢的旗印,心知陶晴賢這是要逃,所以立刻撇下普通農兵朝陶晴賢這邊追了過來。
陶晴賢一路向南,沿着崎嶇的山道飛奔了近一個時辰才終於來到嚴島南岸的大江浦。
此時天已大亮,然而廣闊的海面上卻沒有一艘船隻。而且大江浦附近海域仍然還處於風暴之中,海面泛起滔天巨浪,讓陶晴賢頓時失去了求生的慾望。
沒船,怎麼渡海?
“主公快看!那是什麼!”
突然,一名旗本指着南部海面突然出現的一排黑點發出了驚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