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言高高興興蹭了頓免費早餐,又殷勤地給長公主端茶水,公主雖說也沒吃多少,但被她拉着這樣嘗一口那樣試一箸,不免比平時要多了一些。
錦言詢問建議取了烏龍茶來飲,“公主婆婆,秋天燥氣大,喝青茶不寒不熱,溫熱適中,有潤膚、潤喉、生津、清除體內積熱的作用。這是極品巖水仙,您看是否合意?”
“唔,還不錯。”
公主輕啜一口,香氣濃郁,頰齒留香:“看不出你年紀不大,倒還是個細心的,素常本宮只喜歡喝碧螺春,這個巖水仙什麼的,味道還不壞。”
錦言抿嘴笑:“錦言哪裡懂這些,只是身邊的師父師叔們多是愛茶之人,平日裡跟着看多了就知道了一點點,公主婆婆喜歡就好。”
“恩,倒是個有心的!不過,眼下你已爲人妻,這份心思用到自個夫君身上纔是正理,”
公主話峰一轉:“昆哥兒這會兒子早就該練完了功,你快些回去服侍吧,以後你服侍他上了朝後再過來,噢,昆哥兒昨夜歇息的可好?”
那個,錦言對眼前這位的裝傻行爲甚是無語,您說,您怎麼會不知道自己兒子的行蹤?怕是前腳剛邁出,後腳就知曉去向了吧?
貴昆哥兒昨晚歇得好不好,我哪兒知道呀~~
“回公主婆婆,侯爺昨晚上沒有歇在榴園。”錦言實話實說,這種事兒也不是能瞞的。
“不在榴園?!”公主蓋茶盞的聲音有點響:“這才成親幾日!他不歇在新房你不會留啊?!”
這臉變得,比六月天還快!轉瞬間就是晴轉陰,再往下就該電閃雷鳴了!
錦言腹誹着,滿臉爲難之色,囁嚅道:“錦言……不敢……”
“不敢?有什麼不敢的!他是你夫君!”
“公主婆婆,錦言好怕的……侯爺把……美人姐姐都踢到院子裡了……”
錦言睜大無辜的眼睛,面帶懼意,唉,其實姐不太擅長扮豬吃老虎的啦,
“侯爺……侯爺說要我離他遠點,老實安份,府裡就當多養個閒人,要是不聽話,前車之鑑就在眼前!”
好吧,雖然永安侯的原話不是這樣的,但基本意思總沒錯,她無非是稍微做了下詞藻修飾而已。
這個混帳小子!公主氣得發抖,他居然跑去威脅!眼前這個傻憨的,居然真被嚇住了。
“你!”
公主窒了窒,頓感打到棉花上,這股火發也不是,硬生生嚥下去又不甘心,昆哥兒那脾氣發起來不管不顧,若錦言真不怕倒讓她刮目相看了,不過,既然做了侯爺夫人,攏不住男人那就是你的不是!
遂訓斥道:“什麼美人姐姐!那是你院裡的下人!不過是些玩意兒,惹了侯爺不高興,打殺一頓有什麼好怕的!你和她們能一樣嗎?你是侯夫人!是隨便什麼人都能比的嗎?往日裡你看低自己本宮管不了,你是從長公主府正門進來的,可別忘了自個兒的身份!”
這,哪跟哪呀,看不出長公主還是個轉移話題的高手,瞧瞧吧,怎麼又扯到她不注意自己的身份問題上了,她什麼時候不注意了,怎麼往日裡看低自己了?她哪裡看出自己有自卑表現了?
錦言心下微微輕嘆,公主嘛,果然是任性的公主脾氣啊!
話說,隨意、遷怒、無理取鬧的客戶什麼的最難搞也最不討喜了,前一秒鐘還誇你來着,後一秒直接一巴掌拍到泥土裡,恁般的喜怒無常,在這樣的*oss手底下討要幸福生活,貌似不會太順當呢?
長公主該不是到了更年期了吧?
恩,有可能,任昆今年二十多了,古人結婚早,長公主肯定到更年期了!……與駙馬感情不太好,那個,估計很少yy的,什麼意思你懂的……得不到滋潤的更年期女人,喔!好頭痛啊,肯定焦燥不安喜怒無常……
難搞啊!
“你院子裡原先也沒個主母,那些個通房丫頭個頂個的沒規矩,先把規矩立起來,亂七八糟地不成樣兒!好好地把侯爺侍候好了,爺們還能嫌煩往外跑?!”
得,*oss安排工作了,錦言忙面帶誠懇,表示自己回去後馬上給美女下屬們開會,傳達領導的精神指示,然後又狠表了下決心,保證將公主的指示傳達到人,根據領導指定的工作目標,要求每個人都明白團隊任務以及各自職責,爭取完成任務,只是,這個目標的達成是有巨大困難滴,有困難是一定要讓大老闆明白滴。
“公主婆婆……侯爺文韜略武……歷來都說能者多勞,朝裡府外的差事多,鮮少有空閒時間……”
嗯!這話愛聽,公主臉色稍霽,昆哥兒就是能幹,上馬武能安邦,下馬文能治國,放眼大周,又有誰能相之並論?哼,兆和兒子多,兒子多有什麼用,全是些廢物!爛杏一筐頂不得鮮桃一個!
錦言繼續察言觀色:“侯爺的辛苦,誰也比不過公主婆婆清楚……素日裡若在府裡也多是在前院書房聽回事,處理各種庶務,妾身有心探望,只是……前院來去外男多,內宅婦人過去恐是不太方便……”
……
殿下,您要體恤下情:不是內院的那些女人不願爲您兒子暖牀,是您兒子自己不願意,難道還能硬生生撲倒來個女主霸王硬上弓?怕是還沒近身就被您兒子給踹飛了……
難度太大,顯然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本宮叫你去前院了?”
長公主氣不打一處來,雖然知道錦言說得是實情(歷來是實話最刺耳),本宮若是有辦法還用得着指望你?
“這是你們院裡的事,本宮不好插手,這都是侯夫人的份內事!沒得叫人笑話本宮這當孃的連兒子內宅都要插手多管。”
涼涼一笑,球又被踢回來了。
神馬?
公主這意思是把永安侯生兒子的艱鉅任務轉嫁她一個人身上了?
她們都想當甩手掌櫃的?
份內事?你是他親孃又是公主,您老都解決不了地事,我能辦嘍?
前途堪憂啊……
“那?……”
錦言很糾結很爲難,皺着可愛的小眉頭:“公主婆婆,錦言剛歸家,摸不準侯爺的性子,若是有個不妥當,讓侯爺生惱厭惡就更不妙了……公主婆婆……錦言曾聽人說,成了夫妻就是一輩子的事情,一輩子好長好長呢,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擡頭羞羞地一笑,聲音甜美柔和,目光堅定滿是信任魔力:“往日師父常說水滴石穿,時間久了,就是堅冰也有融化的時候,公主婆婆,您覺得怎麼樣?”
水沁黑曜石般烏溜溜的大眼睛含着企盼,彷彿做了快樂事等待誇獎的孩子。
公主原本就是故意遷怒,並不像表現地那麼生氣,聽此話火氣就熄了下來,母愛有些氾濫——昆哥兒很小的時候常這樣討好地笑着纏在身邊……
好吧,聽起來也有些道理:
“暫且依你,不過,昆哥兒不小了,同他一樣大的兒子都快成親了!”還是丟過一筐鴨梨。
殿下,您兒子沒兒子是因爲他的心上人不能給他生子嗣,這事您找我沒用。
錦言默了默:“公主婆婆,要不,錦言先回院子,先與其他姐姐們見個面?”
三十六計,走爲上。
“什麼姐姐!這能按年紀論嗎?”
長公主又不樂意了:“那些個玩意兒,妾都不是!侯爺也沒收過房,你若覺得不聽話,回頭打發了再說。今天不是要回門嘛,趕緊走吧,早去早回。”
擺擺手趕蒼蠅似的揮走了錦言。+++++++++++++分隔線++++++++++
坐了軟轎一路回榴園,錦言搖頭:這第一天正式上班,感覺還真不太好,與大老闆的第一次單獨相處,短短不到一個時辰,風和日麗的時候少,惡劣天氣居多,恩,暫時還沒有摸準脈,公主婆婆的心事太難猜,太難猜……
算了,還是先回門吧。
問題是,回門貌似要兩個人的,她要自己回去麼?
正在撓頭之際,柳嬤嬤領了長公主的命過來,原來人家早就準備好了回門禮,車馬也安排好了。
“奴婢已經去請侯爺了,夫人若收拾妥貼,奴婢陪同夫人去二門乘車。”柳嬤嬤笑吟吟地,恣態放得很低。
錦言從善如流。
對於回門這事,她其實沒什麼太強反應,所謂回門回孃家,京裡這衛府的人,除了來送親的衛二爺和衛決明外,她幾乎都不認識,所謂的孃家,與到一個陌生府第拜訪一羣陌生的人沒什麼區別。
錦言上了馬車,任昆騎馬,一路無言到了衛府。
京裡的這處衛府,是衛家在京裡的主宅,常年有管事留守,原本是打算要錦言在此待嫁的,所以府裡院外收拾一新。
因衛家大小姐新喪,衛大夫人纏綿病榻不能持家,衛二太太要當家理事,李氏遠離權力中心,再說也沒有親孃送嫁的道理,衛四夫人隨夫在任上,所以衛家此次上京嫁女送親的至親女眷除二太太外竟找不出更合適的人選,而二太太若離了府,衛老夫人跟前就沒有得力的兒媳服侍……
長公主府體貼地到東陽迎親,即使沒有至親的女眷相陪也無關緊要。
但這樣一來回門時衛府也就沒有至親女眷招呼錦言。
衛二爺特意請了衛老太爺的庶弟衛二老太爺的大兒子之妻張氏出面,二老太爺的大兒子一直任着四品的京官,家中眷屬亦跟着居於京中。
錦言不知道回個門背後還那麼多安排,麻煩很多,只是再見到衛決明還是蠻開心的,這個帥帥的堂哥對她是真心的好,錦言不是不識好歹的人,見禮時對着衛決明擔憂的眼神甜甜的笑:“四哥哥,我很好。”
來不及多說,男女賓分開,衛二爺及數位爺們擁着嬌客侯爺任昆去前院,錦言隨着剛認識的孃家人進內院。
用了午餐二人就告辭了,衛二爺鬆了口氣,永安侯那張臉雖說長得好看,就是夠冷,那通身的威嚴壓得人處處不自在,他端着,大家都不自在,他開口,更是讓人不安,好在冷歸冷,禮數週全,不似傳言中的跋扈驕縱,而且對錦言雖不十分親近,卻也有尊重,傳說永安侯不允年輕女子近身似乎也不屬實……
莫非竟便宜了錦言,讓她撿了門好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