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江大力所料。
當他在人皇寶庫內糾纏住靈雲以及四大頂尖家族的高手時,寶庫外的聖朝中,攝政王也以犁庭掃穴之勢,強行徹查包括何家在內的五大頂尖家族。
這是一場沒有懸念的大清洗。
對於攝政王而言,這也是一場豪賭。
他賭江大力能夠鎮得住人皇寶庫內的局面,這是對江大力毫無保留的信任。
因爲達到他所處的這個位置,有一點點錯誤偏差,所釀成的後果便將是極其嚴重的惡劣影響。
若非毫無保留的信任,攝政王也不會如此去賭。
一旦江大力沒能在人皇寶庫內鎮住場面,甚至被困入扭曲時空長廊深處,那麼攝政王在外面進行的所有清算活動,最終都將迎來反噬。
從人皇寶庫中出來的各大頂尖家族高手,包括淵亭閣閣主靈雲,都將發動自身所有的能量與人脈,對他進行彈劾質疑,最終最好的結果,也就是雙方達成政治默契和解,頂尖家族所犯下的種種罪行不了了之,攝政王從此也不得再追究。
“這次多虧你了。你的表現,更出乎我的意料,沒想到你竟能見到他。”
攝政殿內,攝政王龍雷目光看向江大力,淡淡含笑道,眼神中滿是讚許之色。
江大力無所謂搖頭,“跟我這麼客氣作甚?這次若非你傳授的《陽光普照》,我肯定會有更多的麻煩,要說謝,也是我謝你。”
攝政王哈哈一笑。
如今江大力也已是破界境強者,在境界上與他相當,似乎他的態度與語氣也變得比曾經更親熱而平易了些。
當即頷首道,“我們就不必如此客氣了。現在各大頂尖家族的毒瘤已皆是拿下,我也算是無事一身輕,不過你既然能見到他,現在可是多了一些事情需要處理?”
攝政王深知,人皇並非無的放矢之人,既然選擇了見江大力,必然也是有其深意。
然而究竟是什麼,君心難測,連他也委實揣摩不到。
江大力雙手環胸,沉吟間神色複雜搖頭道,“其實我也不知道我和他見面後,到底交流了什麼。甚至若非一些原因,我都不能確定,是否見過他,你又是如何知曉我見過人皇陛下的?”
“感應正如很多人猜測的那樣,人皇塔對而言並不是秘密,甚至若有必要,我可以直接覲見閉關中的人皇。”
攝政王指了指腦袋,話語頓了頓,目光深深看向江大力眼裡,“我感應到,人皇塔第九層,曾打開過,而你似乎進去過一瞬。”
江大力,“一瞬?”
攝政王負手悠悠道,“陛下早已明悟時間奧秘,卻也由此付出了極大的代價,不過僅僅那一瞬,也許於你們當事人而言可能就是一刻鐘,甚至一天,誰說得準?你把當時發生的情況告訴我。”
江大力微微頷首,當即整理思路,將獨孤求敗曾看到的一幕以及自己的一些感受都說出。
攝政王面容肅穆,凝眉片晌後沉吟道,“看上去,陛下是讓當時的時間倒流了,你不記得發生了什麼,也很正常,也許在陛下看來,有些事情你太早知道,反是會受其害。”
江大力淡淡道,“那宿命又是怎麼回事?”
攝政王攤開手,似沒任何架子的含笑看向江大力,道,“不知道。自從陛下開始五百年之期的謀劃後就進入人皇塔內閉關,很多事情我也不清楚,顯然,陛下認爲連我也沒有必要知道太多。”
似看出江大力的不解。
攝政王平淡笑道,“你覺得我們兩個綁在一起,是不是陛下的對手?”
江大力果斷搖頭,“不可能。”
“那就是了。”
攝政王嘆口氣踱步道,“兩千年過去了,我是看着陛下愈發強大,逐漸向着我根本無法理解的境界發展,但他卻又依舊是破界境,然而他對這片天地的探索以及對時間空間的理解,已到了無法想象的境界,也許是實力越強,知道的秘密也就越多,連他都顧忌的事情,不想我們知道也很正常。”
“那戰神呢?我在寶庫內的陷落之地發現了中子武器,那處禁地,就是那件中子武器造成的吧?”
江大力虎目綻放銳芒,凝望攝政王,“那中子武器的形態,與戰神殿中的羅盤星圖一般無二。”
攝政王皺了皺眉,旋即目光奇異看了眼江大力,“我並不清楚你所說的中子武器是什麼意思,但陷落之地內的那東西,曾經陛下說,那是上古戰神的力量核心,一顆神格,由命格以及戰神的畢生功力、氣運所匯聚而成。”
“戰神的,神格?一顆雞蛋大小的中子塑造的神格?”
江大力心頭狂震,粗獷面容間也涌現驚色。
攝政王不清楚中子是什麼意思,這也很正常,畢竟中子乃是至高聯那邊的說法,不過戰神居然能靠命格和畢生功力、氣運凝聚成中子神格,這可就太離譜了。
“你不用想着打這顆神格的注意。”
攝政王斜兜了眼江大力,道,“你所能看到的、感受到的這神格的力量,還是被陛下以空間拘束禁錮住後的,否則早已坍塌,甚至引起周邊地區的巨大崩潰。
一旦這顆神格真的釋放出來,哪怕無須刺激自然墜落,它的力量都能直接將整個大地捅穿,這就是昔日戰神的力量。
可惜強如戰神,竟也只留下神格,意識早已消散在萬年時間長河”
江大力暗道中子的力量當然恐怖,這些基本訊息無須對方科普,他也是懂的,但要說他不去打這顆神格的主意,也沒那麼簡單。
他感覺這顆神格簡直就是瞌睡來了送枕頭,正好在他想要創造中子戰體,卻苦於無法從原子核內提取出中子並將之聚態時,這顆神格就出現了,似乎是爲他量身定做的。
想到這裡,江大力湊近攝政王,道,“如果我非要試試打這顆神格的主意,你能否爲我再私下打開人皇寶庫。”
攝政王眼皮一跳,斜瞥了眼江大力,一時不知是該訓斥還是該勸阻,話語卡在咽喉說不出。
這種想他提要求公然徇私的做法,換作往常他早就直接嚴詞訓誡,但現在面前之人畢竟也是同爲破界的威武侯,且才幫他解決了一個大麻煩,論功行賞,對方也是有大功一件,更何況對方還見過了人皇。
“怎麼樣?”眼見攝政王沉吟思索沒有拒絕,江大力趁熱打鐵,高大魁梧的身影近乎將攝政王遮掩包裹在內。
“他已見了陛下,還得到了宿命這兩個字的提醒,既然如此,我就給他開開方便門,料想在陛下的眼皮子底下,他也鬧不出什麼事。”
攝政王心內閃過這個念頭,隨後看向江大力,頷首沉聲道,“戰神的神格威力非同凡響,你若是真有把握化爲己用,那也是一件幸事。我可以給你一次,進入人皇寶庫的機會,但機會只有一次,你什麼時候要進去了,再來找我。”
江大力,“就一次機會?”
攝政王眉頭一挑。
江大力哈哈一笑,拍了拍手掌,道,“好!一次機會也很好!”
左右暫時他也沒辦法控制那麼一大團雞蛋大小的中子,這種機會,留着日後有把握了再進去,那也是好事一樁。
二人繼續閒聊了一會兒,江大力旋即告辭離去。
在攝政殿外的側殿當中,獨孤求敗早已等候於此,眼見江大力走來,豁地睜開雙眼,冷然道,“和他聊那麼久,不如和他打一架,現在可以走了?”
江大力平淡一笑,粗聲道,“就攝政殿這點兒地方,可不夠我施展開拳腳的,不過秦始皇陵那地方倒是差不多,走吧?”
獨孤求敗緩緩起身,整理衣襟後抱劍在胸道,“走吧!”
江大力詫異,“你不怕禁令?”
獨孤求敗冷電般的眸光斜瞥了眼江大力,“你都不怕,我怕什麼?”
“哈哈哈哈!”
江大力大笑一聲,一步踏出,足下一圈空間波紋盪漾,“走!”
秦國。
南依驪山,北臨渭水的秦始皇陵。
林木蔥鬱,谷峰相間,山體在陵南略作弧形展布,狀似盛開的蓮花,而帝陵則位於驪山峰巒環抱之中。
一股盎然生機伴隨徐徐播散的磅礴運勢,將整個皇陵以及山體籠罩,使得這裡白日地氣蒸蔚,傍晚晚霞斑斕,天地氣機尤其穩固。
秦人始終都不願相信偉大的秦始皇駕崩死去,哪怕秦始皇陵存在了兩千多年,哪怕秦國再無人看見那一統宇內,掃八荒六合的秦始皇身影,卻依舊不肯相信秦始皇真的隕落。
故此,無論是民間還是朝堂內,都始終流傳一種聲音‘秦國在,秦始皇就在。萬里長城不倒,秦始皇就不會倒’。
事實,似乎也的確如此。
秦始皇依靠詛咒與秦國的氣運力量,強行改命,以泥塑之身苟延存活至今,即便至此受限於詛咒,再也難以走出秦始皇陵,卻也因此真正求得長生不死。
但這種畫地爲牢,永不出墓的長生不死,便着實令秦始皇難以甘心。
“他真的突破了以其逆天命格,竟是逆天突破人皇”
肅穆莊重的秦始皇陵內,秦始皇的身影威武坐在一架青銅戰車之上,僵硬冰冷的泥塑面孔俯視一排排安靜佇立守護的將士兵卒,眼神中逐漸浮現出了一絲悲哀與狠意。
他已感應到了來自聖朝的方位,那磅礴如新生朝陽的恢宏氣息,儘管較如今的他還有一定差距,但的確已是與他處於同一層次,對他構成了強烈威脅。
而以對方的性格,現在勢必要來找他的麻煩,這是他不願見到的局面,可縱使他是秦始皇,世事也不會因爲他的意願改變,他也只是不願,從不是懼怕。
“陛下!”
李斯的身影從後方暗處走出,躬身行禮,泥塑的面龐雖是木然,眼神中卻透露不加掩飾的憂慮,硬着頭皮道。
“陛下!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依微臣之見,陛下不如還是啓動十二金人大陣,以百萬雄師爲基接結陣,請出殺神白起、蒙恬、王翦、章邯坐鎮陣心,封閉陵墓”
“遲了,他已經來了!且寡人,何懼一戰?”
秦始皇語調平靜說着,身影自青銅戰車晌緩緩起身,銳利眸光宛如能穿透墓穴般,直接看到皇陵外的景象。
但見此時秦始皇陵外的山巒之上,兩圈空間波紋漣漪緩緩擴散,驚擾得滿山歸林的鳥兒紛紛振翅離巢,好似無數把剪刀將晚霞錦繡的天幕切割成無數碎片。
山林間起風了。
先是微風,而後風聲漸大,一座座森林裡的樹木枝葉搖晃,葉子簌簌作響。
一種無比壓抑的氣息,開始瀰漫。
幾片樹葉打着旋被捲起之時。
半空中的空間漣漪內,陡然一前一後出現了兩道身影。
一人懷中抱劍,整個人就好似一把藏在鞘中的鋒銳寶劍,儘管不顯任何鋒芒,渾身散發出的威懾力便好似一拔劍就將會石破天驚。
另一人氣勢則要更爲外顯許多,渾身散發着明暗不定的金芒,一股股壓抑而兇猛的氣勢彷彿不太穩定,他渾身肌肉隆起,將宛如黃金軟甲般的衣物撐得鼓鼓囊囊,晦澀壓抑的威懾力,在空氣中瀰漫。
這二人出現的剎那,整個山林間颳起的風似乎也遽地停息了,唯餘壓抑的氛圍令人喘不過氣來,二人自然就是獨孤求敗以及江大力。
“在這個山清水秀的地方,把自己埋了,似乎還真的挺不錯,至少有山有水,吃喝不愁。”
江大力俯瞰下方的秦始皇陵,好整以暇雙手環胸打趣笑道。
獨孤求敗嘴角勾勒一絲弧度,“你想埋在這裡陪秦始皇,我可不想。”
二人交流之間,氛圍也變得愈發壓抑,整個山林中無數的碎葉斷枝,突然齊齊震顫着飄舞而起,一株株大樹以及山中岩石的表面,竟是反射着淡淡光輝。
彷彿這一片皇陵地帶,都已由一個強橫恐怖的意志所籠罩。
獨孤求敗的面容驟然凝重嚴肅,渾身汗毛豎立,單從這種恐怖的意志威壓判斷,這意志的主人帶給他的威脅感就要堪比甚至超越攝政王。
江大力目光微凝,旋即平靜道,“秦始皇,本寨主此來,只爲你體內的火鳳精血以及青龍精血,你若是願意拿出火鳳精血以及青龍精血,本寨主掉頭就走,絕無二話。”
獨孤求敗聞言心內搖頭,這話一出,倒不像是和平商量的,而是火上澆油。
果不其然
“黑風寨主士別三日,寡人不得不對你刮目相看!”
一道浩浩蕩蕩的威嚴聲音,似從遙遠的天邊傳來,又好似近在咫尺,予人無窮壓力,“寡人沒想到,你竟以逆天命格,強行突破到了破界境,委實不易。但”
‘但’字一出,似雷霆震怒,鋪天蓋地般的壓力伴隨強橫的意志席捲天地,令天空中的雲霄都迅速匯聚而來,電閃雷鳴。
“但是你不應該才突破,就膽敢挑釁寡人!”
獨孤求敗咬牙,氣機感受着皇陵內那宛如一輪恢弘大日般冉冉升起的恐怖氣息,額頭不自禁的冒出細密冷汗,咬牙低聲道。
“他的實力,似乎比我在人皇塔內遇到時還要強,你是不是判斷失誤了?還有幾成把握?”
江大力面容同樣凝肅,氣機感應着秦始皇那突然騰昇而起,變得比之前感應中還要恐怖不少的氣息,虎目瞳孔微微收縮,聞言沉吟着冷道。
“放心吧!無論他是虛張聲勢,還是真的恢復到現在的實力,我們都可全身而退。你怕了?”
獨孤求敗眼神一厲,冷哼一聲直接以行動回覆,他豁地身體順着高空降落化作一道劍光,在飛臨秦始皇陵門戶的剎那,便驟然拔劍,凌空爆開一道道比太陽更刺眼千萬倍的劍光。
矗轟!!
秦始皇陵的門戶驟地崩潰爆炸。
但由始至終秦始皇的意志儘管愈發憤怒,卻並未出手,似在等待着,忍耐着。
獨孤求敗身影立在門戶廢墟中,回身冷冷看向半空的江大力,目光彷彿在傳達一個訊息。
“你看我,怕嗎?”
江大力緩緩咧嘴一笑,淡淡道,“門,是不會還手的!”
話罷,一股無法言喻的恐怖氣勢從他身上爆發,道道金、黑、白的紋絡顯現皮膚表面,恐怖的身體力量輻散,甚至令身周空氣變得扭曲,天地磁場變得一片紊亂。
絲絲的極光從他身上扭曲浮現的剎那,幻魂所化的衣物瞬間成爲雙翅,帶着他的身影如一道金色閃電‘轟’地一聲直接突破音速,剎那衝入下方的墓穴當中。
轟隆隆
兩道身影在秦始皇陵的廊道中如入無人之地,快速穿梭,引起皇陵震動不休。
“好,好好!”
秦始皇怒極反笑,一身龍氣也霎時張狂霸道無匹,驀地站在戰車上雙手揚起,爆發滔天的驚人氣勢。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
(求月票繼昨天說的感冒後,突然發燒了,真是好幾年都沒發燒了,所以寫得慢,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