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令,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遊少華看着陸令走神,問道。
“在聽在聽。”陸令點頭。
“你那哪像在聽”遊少華嘆了口氣。新人啊,就是這樣。
“遊隊,您小看我了。我以前當過心理諮詢師,雖然不算醫生,但是也差不多,畢竟心理疾病已經不比生理疾病少了。有很多人在心理上是絕症,再好的心理諮詢師也無力迴天,哪怕採取催眠也不行。所以,我經歷的失敗其實還是不少的,”陸令也不是辯解,“當然,這個案子真的失敗了,也沒辦法。但失敗之前,總得有信心,您說對嗎?”
“嗯。”遊少華應了這句話,“這話倒是在理。對了,你還會催眠?沒聽你說過啊?”
“會一點吧。”陸令沒有詳談。催眠這種事,對於催眠師來說,沒那麼開心,因爲非常耗費心神。可以這麼說,如果催眠師沒有很好的社會思維,無法對被催眠者有比較深刻的瞭解,那麼即便成功催眠,也問不出來什麼。
“那你對着我催眠試試?我總在電視裡見,現實中從來沒見過催眠。”遊少華突然有些少年心性。
“哪有那麼簡單啊,很累的,”陸令連忙擺手:“而且您這樣的,很可能根本無法被催眠。”
遊少華的社會思維是第四境界,是這麼多年無數次辦案、無數次思考的成長總結。可以說,遇到再大的事情,遊少華都能安穩對待,這樣的心境,催眠幾乎不可能。
“行吧,這個案子你有什麼打算?”
“看四隊今晚的戰果吧,如果沒有突破,那我明天去訊問一下探探這個人的底。”
“看你也沒有太多信心。”
“嗯,今天看了訊問錄像,這個嫌疑人學識高、眼光有些高,而且有比較嚴重的心理疾病。”
“心理疾病?那你不正好?”遊少華問道。他當了這麼多年刑警,對陸令的這些訊問技巧很感興趣。
“怎麼可能。”陸令搖了搖頭,“心理醫生也好、心理諮詢師也罷,都得是患者主動來、敞開心扉才能治療。咱們東北有句話,上趕着不是買賣。”
“這倒是,你這東北話學了不少。”
“那可不?要說各地方言,東北話應該是最好學的,有時候不用學,自然而然的都能整兩句。”陸令日常都是標準普通話,而東北話又接近普通話。只要會說普通話,想學幾句東北話特別簡單。
“那你去訊問,圖什麼呢?你之前問下來一個,再去,大概率問不下來,人家就該說你上次是運氣好。”
“那不重要啊,”陸令笑道,“我本來也不需要這邊給我留下多麼完美的印象而且那也不現實,我只是覺得,焦懷正的事情不少,我想多瞭解一下他,更好地進行側寫和分析。”
“你這性格是我最欣賞的,還真是不在乎這些。”遊少華是知道陸令爲什麼當警察的。
有一些人從事這個工作,純粹爲了公務員身份和家庭地位、社會地位等。雖然一大堆人喪氣地說“哎呀現在有啥地位啊,被人罵被人投訴”,但你讓他辭職,他還是不會辭職的。他只是不如以前了。
這非常現實,現在警察工作不好乾,很多人在無限的雞毛蒜皮中磨平了自己的理想主義。
陸令笑了笑,沒有接着回答。
他怎麼可能不在乎功名利祿?他又不是七老八十,只不過他能看到自己的路。
“我發現你最近東北腔已經有了一些了。”遊少華突然想到了什麼。
“我日常還是普通話,但是要刻意想說東北話,還有一點味。這不是爲以後僞裝偵查做準備嘛。”
“僞裝偵查,一個人不行的,起碼需要一個人配合。青山現在出名了,已經不適合,你一個人去,難度太大了。”遊少華其實也想去配合陸令,但是作爲老刑警,認識他的、見過他的人太多,肯定是不行的。
“其實,今天的這個案子,就很適合僞裝偵查,可以去酒吧工作一段時間,”陸令想到了葉文興,“至於人選會有的。總之,您那邊那個事可以拖,可不要取消了。”
“再說再說。”遊少華也做不了主,“不過,等你們再過十天,這次考覈結束,如果你這個案子沒有眉目,可以繼續留在市區查案。咱們縣裡的案子在這邊有線索,也是有管轄權的。”
“我們?”陸令指了指遊少華。
“不用考慮我。”
也許是被遊少華說中了,案子確實沒有眉目。
四中隊晚上繼續加了班,但是可能是風聲很緊,一晚上的排查,沒有發現任何一個可疑線索。
第二天,陸令和李所說了一下,就帶着青山,早早排隊去做了核酸。
焦懷正已經進了看守所了,刑事拘留七天。陸令找四隊借了提票就跑過來了,四隊太累了,他實在是不想麻煩四隊的人,再加上他今天來,大概率也是得不到什麼線索,不帶外人也好。
焦懷正被管教從監室裡帶出來的時候,明顯是沒有什麼精神,看了一眼陸令和青山,又低下了頭。不是因爲羞愧,就只是不想搭理。
很對抗。
陸令從簡單的內容開始訊問,焦懷正和上次一樣,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倒也不是完全不說,問到簡單的問題也偶爾聊幾句。
很快地,一份筆錄就取完了,毫無價值。
焦懷正簽了字之後,陸令再次問道:“你在國外,曾經制造過這些東西嗎?比如說實驗室裡?”
“國外的你們沒有管轄權。”焦懷正沒擡頭,聲音裡還是有些瞧不起。
“我都說了是實驗室。”陸令的言外之意是壓根不在意是否違法。
焦懷正停頓了一下:“實驗室裡很簡單的。”
“我知道你在國外做啥,我們都管不到,那你在那邊賣過這些東西嗎?”陸令有些好奇,“純粹好奇,我沒出過國。”
焦懷正搖了搖頭:“那邊不敢隨便賣,會被打。”
“怪不得你回國,原來是這原因。”陸令點了點頭。
焦懷正擡起頭來:“其實都差不多。香菸和酒精都不管,你說,在這邊,每年被酒害死的人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