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擅長什麼?”老嶽問道,並未在意陸令不會密文之事,不會是很正常的。
“心理學專家,”燕雨道,“您可以任意用面部表情表達信息,他都能看懂。”
這說起來,並不是很難。以陸令的理解能力,只需要嶽師傅給他一個特別的眼神,陸令就知道這是隊友,畢竟,能知道陸令身份的,目前來說一定是隊友。而且,陸令也一定能看出來,老嶽身上的那股老刑警的勁!
一個縣局,刑警隊那麼多人,上歲數的人也不少,但是真正能被縣局局長認可的老刑警,可能就兩三個!甚至可能就沒有!
知道是隊友之後,剩下的東西就不那麼困難了。
“這不錯,好,先不說他,說說你們的工作計劃。”老嶽拿出本子,準備做記錄。
高隊走了,他放鬆了許多。
他不想聽二人聊的案件過程,只是臨走之前告訴老嶽,老嶽這幾天不用從事任何勤務,一切時間自由安排,如果需要調取什麼東西,一切都直接聯繫他。
有了老嶽,他終於解脫了。
這案子,真不是人乾的啊.
“你們來監獄,是要查這個組織嗎?”老嶽若有所思,拿筆記着東西,“如此說來,這些人,跑到監獄裡發展信衆?這倒是真的有些膽量。”
辦案這麼多年,老嶽無論什麼時候,都拿筆記筆記,一點也不嫌煩。他沒那麼好的記性,不寫下來,就總覺得不踏實。
“這就說明,監獄一定有什麼好的、能讓他們利用的特點。只是,我們現在還沒掌握這個特點。”燕雨道。
也許,知道了這個特點,案子就很好查了。
“你對囚犯,理解有多深?”老嶽問道。
“洗耳恭聽。”燕雨怎麼也不可能比老嶽懂得多。
“嗯,”老嶽道,“犯人們,都是一羣人渣罷了。經過訓練,以及各種嚴格的制度約束,他們像是訓練有素的新兵,但他們的心裡,一直和我們天生對立。以前,監獄獄警那就是天,說打人就打人,說重罰就重罰,現在不行了,和普通警察差不多。十年前,攝像頭是保護犯人的,那時候,獄警想打人,把犯人拖到監控死角揍就是了,甚至都不用親自動手;現在,攝像頭是保護獄警的,獄警絕對不能把犯人單獨帶到監控死角,否則,犯人直接就開始撞牆自殘,喊着獄警打人,獄警有苦說不出。獄警,一旦被犯人拿住把柄,可就身不由己了。”
“那確實和普通派出所警察差不多,執法記錄儀,是保護派出所民警的。”燕雨表示理解。
“嗯,所以,這羣犯人,我們和他們永遠不可能是朋友。只要是認爲犯人可以當朋友的獄警,都離扒衣服不遠了。所以,我不懂你們說的這些,來監獄搞這些事.監獄裡這羣混蛋,可是不好騙。”
“要是藉助藥物呢?比如說LSD?”燕雨問道。
“麥角乙二胺這玩意,我接觸的少。你們有遇到過這種案子嗎?拿這個來控制人?”老嶽問道。
“有,”燕雨想到了陸令辦理的案子。LSD,可真是老對手了。
之前,焦護國在蒙省發展信衆,他就曾經用LSD控制過魏華。
“這個怎麼控制?癮大嗎?”老嶽眉頭緊皺。
“並不是,LSD是致幻藥,沒有白麪那樣強烈的戒斷症狀。當然,如果有那種症狀,在監獄裡早就被發現了。我不知道嶽師傅您對鷹醬的歷史是否瞭解,他們當年的嬉皮士文化,就曾經濫用這個東西。”燕雨解釋道。
老嶽緊皺的眉頭還沒打開,他嘗試着說道:“就是說,這東西能讓人迷幻?這倒是有一定的可能”
監獄這種地方,最大的問題,就是無聊。
有人說監獄裡蹬縫紉機苦,如果有一天,取消一切勞作,那隻會更苦,太無聊了!
如果監獄裡允許飲酒,那幾乎所有犯人都會喝酒。
在這個大前提下,如果能偶爾迷幻一下,進入夢幻的世界,對很多囚犯來說,可能是至尊享受。
這就跟煙一樣,雖然煙不屬於狹義上的毐品,但是在監獄,絕對可以拿來控制人。
“嗯,”燕雨再次詳細介紹了一下LSD的相關情況。
老嶽聽完,拿出一根菸,熟練地點上:“有這玻璃挺好,我抽菸不用怕薰着你們。”
老嶽也沒有多說話,連着抽了幾口煙,又拿筆記錄些什麼,然後往前翻了翻筆記本,說道:“你前面說,石青山被下藥了以後就跑出來了,你還說,他們宿舍的老三一定有後手,你提到的後手,可能是什麼?”
“我也不知道,”燕雨搖了搖頭,“我着重地看了看這個老三近期做的一些事,也沒什麼特別的。他應該就是個普通人,不可能掌握催眠技能。而且,在此之前,他這一天,也沒有和青山說過一句話。如果,晚上青山休息之後,他不斷地和青山說話,宿舍裡應該不少人都能聽到,畢竟隔着上下鋪,他又不敢起身溝通。”
“催眠?”老嶽接着記下筆記,“老三沒有這個本事,是不是有可能.我們監獄裡,有個人有這本事?”
“這當然是可能的,”燕雨又開始回想焦護國那個案子。
焦護國在遼省發展了那個“仙人上身”的老婦,在蒙省發展了魏華等人,如果不是陸令等人介入,可能真能讓他成些氣候。只不過,那個案子,從頭到尾的細節,只有陸令知道,燕雨也只是看過案卷。
現在,陸令一定也能想到這些吧?也不知道陸令有沒有看到自己給的情報小紙條,也不知道陸令方不方便看.
燕雨有些走神,不知道爲啥,她總是想讓陸令在這裡,讓陸令親自來解決這個案子,畢竟這種類型的案子,她並不擅長。
老嶽看着燕雨走神,也沒出聲提醒什麼,一支菸抽完,他把筆記本合上:“這類型的案子,我沒接觸過。”
“啊?”燕雨思緒被打斷,她不由自主地問了句,“所以您的意思是?”
“也沒事,跟其他案子也差不多,現在的根源就是得知道這些人的作案動機,”老嶽道,“從你們的分析來看,他們的動機就是發展一些十分忠誠的手下。對於團伙來說,有忠誠的手下,啥都能幹成。”
“嗯,所以這應該是比較持久的工作。”燕雨點了點頭,這個切入點沒有問題。
“那就不對了,”老嶽指了指本子,“你們的石青山,這個人的來歷等,顯然是沒有公開的。誰也不知道他到底判了多少年,所以,怎麼可能有人想發展他呢?要發展,肯定是發展那些再有幾個月或者一兩年出獄的啊。”
“您的意思是,他雖然看着很能打,但是並不應該有能讓幕後黑手拉攏的價值?”燕雨一下子明白了老嶽的思路。
“是啊,他再能打有啥用?這世道,早就不是拳頭大就好使了,啥也沒有權力好用,你說是不是?”老嶽似乎意有所指,似乎在講述自己曾經的故事。
“是,我承認。對於灰社會來說,能搞定一個領導,比搞定一個打手要有用一百倍。”
“所以,石青山實際上就很沒用,不值得被拉攏,拉攏過去,反而很容易在監獄裡惹事,畢竟他的樣子,看着就是肌大無腦的配置。”老嶽說話也比較直。
“我”燕雨其實是認可老嶽這句話的。
她和陸令一樣,都很喜歡青山,都覺得青山很厲害。從身體素質上來說,青山目前是近乎無解的存在。因此,她和陸令,會下意識地認爲:青山的價值很高。
任何一個公安的領導,都會喜歡青山這種兵,這話一點錯沒有。
但這種思想,束縛了他們。老嶽一下子指出了這個問題。
來歷不明、性格捉摸不透、身體很強壯的青山,不可能是幕後黑手這麼快就開始拉攏的對象,青山其實並不珍貴。
那目的何在?
“這就很有問題了”燕雨思索着,“您看,青山這個人,他最大的價值,也就是能打。既然沒看上他這一點,他何德何能被針對?難不成,咱們的獄警問題這麼大,這麼快就有人把青山的身份泄露了?”
“你怎麼又繞回去了,”老嶽打開本子,“這裡不是分析的很到位嗎?如果知道青山是警察,反而不可能針對他,只會敬而遠之,只會造謠,只會遠離青山。”
“額,是我的問題。”燕雨承認自己想岔了。她看了看老嶽那自己裝訂的本子,突然覺得,搞案子拿筆記一記,也是真有好處。
“問題不是這個,”老嶽說道,“從你目前給我提供的信息來看,青山除了本身有價值,最大的價值,就是他的這批小弟們。”
“監獄裡,人頭那麼多,爲啥非得盯上青山的這些小弟?”燕雨第一個同意。
“那不一樣,小弟和小弟不一樣,這也是你們之前的分析。”老嶽又往前翻了翻,“你這裡提到過,青山的這些小弟,大部分都不是壞人,都是一些被欺負不願意同流合污的人,他們追隨青山,是不想被欺負,也不想被青山要求什麼。這批人,有些耿直,其實最好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