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冰正提着一桶水路過大廳,她要提水去廚房,看到楚老爺摟着孃親的這一幕,她有些吃驚?這是怎麼回事,楚老爺不是從來都不正眼看雁兒孃親的嗎?怎麼突然這樣?
她再悄悄地掃了他們一眼,看到楚老爺的眼睛裡寫滿了無奈,孃親的眼裡更是淚眼模糊,她搖了搖頭,唉,這一家子,真是個個有病。她沒有說什麼,假裝沒有看到他們,提着水徑直向廚房走去。
她知道楚家有個藏書閣,她一直想去看看裡面都有些什麼書?是不是都是古籍?是不是字都是豎着寫的?她甚至想像是不是刻在竹箋上?想到這裡,她不禁一陣發笑,忍不住地笑出聲來,古人,真是太好笑了。
“你怎麼了?發什麼神經?”正往竈裡添柴火的丫環看到她這樣的表情,就覺得不可思議,忍不住地擡起頭來問她。
白芷冰突然發現自己正在切着蘿蔔,聽到有人問,趕緊回過神來,可還是忍不住笑地答着丫環的話:“沒什麼呀,就是想起了一些事情,覺得好笑?”
“你這個樣子,感覺像是發花癡!”燒火的丫環潮兒故意瞪了她一眼。
“你才發花癡!”白芷冰同樣回瞪她一眼,依然忍不住笑。是啊,怎麼不好笑,把字刻到竹箋上,多費時費力呀。不過細想想,古人不是沒辦法麼?不應該呀,這個國家是有毛筆的,想到這裡,白芷冰又搖了搖頭,笑了笑,繼續切蘿蔔。
“楚雁兒,你去‘蘇家鋪子’幫我取一下糕點!”未見其人,先見其聲,肥婆三娘粗大的聲音傳到了廚房裡,緊接着,廚房的門便被肥婆推得吱呀吱呀地晃動着。
所有的丫環們全都畢恭畢敬地站起來給肥婆三娘行禮:“三太太好!”
白芷冰愣了一下,隨即笑笑,冷靜地對肥婆三娘說道:“三娘,蘇家鋪子在哪裡呢?”
“什麼?你問我?你真的摔傻了?少給我裝傻!不想去就不想去。”肥婆三娘狠狠地瞪着白芷冰,又繼續扯着嗓子說着,“楚雁兒,你給我聽清楚了,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說完以後,十分生氣地扭着她的肥臀離開廚房。
白芷冰淡定地微笑着看着肥婆的離開,那麼生氣做什麼?真搞不懂她與楚雁兒之間到底有着怎樣的深仇大恨?這些天,也聽丫環們說了一些,自己的兒子死了就死了,爲什麼非要賴給楚雁兒呢?非要說是楚雁兒剋死的?
白芷冰似乎想起了什麼,放下手裡的菜刀,把手伸到自己的眼皮下,端詳起來,雖然自己不會算命,但也有一點點的常識,什麼斷掌、生命線、健康線、婚姻線之類的,自己還是分得清楚的,並未見斷掌,又怎麼會剋死肥婆的兒子呢?難道古人算命的方式與現代人不一樣?
白芷冰覺得這又是一個笑話,她無視肥婆三孃的憤怒,這一刻,她真有些想出去走走。
丫環潮兒依然認真地往竈裡添着柴火,時不時地站起身來揭開鍋蓋往鍋里加入一大瓢水,重複着這樣的動作。其它幾個丫環也在各忙各的,有的切菜,有的提水,有的蹲在地上撿着蔬菜。
楚家的丫環家丁們很多,除了侍候
太太小姐外,還有果安街上的鋪子,另外鋪子裡的長工們也會輪着回來吃飯。
白芷冰在楚家呆了兩三天以後,就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楚家吃飯的下人們像趕集般來來往往。
她也慢慢地知道,在果安街,有着楚家十幾個鋪子,金銀首飾的,布匹的,樂器的,藥鋪的,應有盡有,各行各業,他家佔了不少,果安街上一些大型的鋪子,基本上都姓楚。
她在心裡迅速地盤算着,是不是應該去鋪子裡工作,而不是讓雁兒孃親每日面對該死的肥婆三娘?這個主意,隨即被她否定,是啊,現在是在烏拉國,不是西安,女人工作,哪有那麼容易?
好吧,走一步看一步吧,先去蘇家鋪子吧,順便看看果安街到底是什麼樣子?她隨手扯過一塊抹布,把手擦乾,然後從廚房裡向楚家大門走去。
這一刻,孃親應該還在房間裡呆着的吧,唉,想想這個雁兒的孃親,白芷冰便有些替她難過,一天到黑的,都窩在房間裡,沒有什麼事情,幾乎不敢出門,白芷冰當然知道,她是因爲怕了那肥婆三娘。
白芷冰走出楚家,轉過頭來,看到楚家的大門是如此的宏傳,上面碩大的“楚宅”二字是那樣的醒目,誰能想到,身爲楚家女主人的雁兒孃親又是遭受着怎樣的命運呢?
白芷冰搖了搖頭,努力地讓自己不要想這些不開心的事情,拋下一切煩惱,向果安街走去。
蘇家鋪子,蘇家鋪子,白芷冰一邊在心裡念着,怕自己一會忘了。一邊擡着頭瞄着果安街兩旁的鋪子,還好這個時代的字是隸書,如果不是,她真不敢保證自己能找到蘇家鋪子。
她一邊朝前走,一邊十分感興趣地看着各大鋪子,時不時地傳來賣家的吆喝聲,一聲高過一聲,似波濤般,暗潮涌動。
蘇家鋪子有這麼難找嗎?白芷冰的眉頭十分不自然地皺了起來,估計時間,她從楚家大宅出來至少也走了十幾分鍾了,仍然沒有看到蘇家鋪子的影子。這果安街到底有多長?
今日,一身丫環着裝的她,十分不起眼地走在果安街上。
她擔心自己是不是錯過了蘇家鋪子,便更加用心地注視着兩邊的招牌,招牌都掛得較高,她不得不像剛出來那樣,擡起頭來。
“唉喲”,感覺撞到了一堵肉牆的白芷冰,驚叫出聲,正想發作,卻見來人,竟然是自己一直牽掛的吳儀夫。柳林知陪在一旁。
白芷冰擡起頭來的那一瞬,吳儀夫纔看出是她,見她穿着丫環的衣服,覺得十分詫異,難道她本身是丫環,而是楚老爺刻意隱瞞她的丫環身份?
來不及多想,吳儀夫將白芷冰扶住,十分客氣地詢問:“楚小姐,怎麼是你?”其實他想說,你怎麼穿着丫環的衣服。
白芷冰這一刻覺得十分窘,她的嘴不自覺地嘟了起來,嘴裡唸唸有詞,早知道要遇上,無論如何都要穿得漂亮一點纔出門,現在好了,這個鬼樣子,誰看得上呀?
“楚小姐?你說什麼?”吳儀夫不解地問。
白芷冰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後,趕緊站好,輕輕地拍了拍袖子,客
套地說:“吳公子,真巧啊!”
兩個人都較尷尬地站在果安街上,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什麼。
柳林知立即打破這種局面:“楚小姐,你這是要去哪裡?”
“哦,我去蘇家鋪子!”白芷冰想也沒想,脫口而出,天哪,怎麼會這麼緊張,二十三年來,自己從來沒有這麼緊張過。
“這麼巧?我們正好也去蘇家鋪子,皇上突然想吃那裡的糕點,我便陪着大哥來取!”柳林知一邊說着,一邊朝着吳儀夫擠眉弄眼,吳儀夫對他的表現十分滿意。本來二人是要私下調查一樁貪污案的。
“啊?”白芷冰的心跳漏了半拍,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
“怎麼了,楚小姐?”吳儀夫故意扶着她,假裝關心地問,“楚小姐,是不是還有哪裡不舒服?”
“哦,沒有,沒有!”白芷冰簡直緊張得要死了,這什麼跟什麼呀?還是閉嘴不說話的好。
“這樣吧,我們既然去同一個地方,一塊去便是了!”柳林知充當着活躍氣氛的角色,天曉得他是多麼的不情願,可他,能跟皇帝搶女人嗎?借他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呀。
白芷冰似乎遇着了臺階般,當然要下去了,趕緊點頭,藏在袖子裡的手已經緊張得出汗了。
白芷冰不願意離吳儀夫太近,感覺離得太近了,他身上的那種氣息讓她窒息。
吳儀夫也調整好了情緒,十分自然地與白芷冰閒聊起來:“楚小姐,你是擔心太扎眼,才穿成這樣的?”一邊說着,一邊用詢問的眼神盯緊白芷冰。
白芷冰好不容易調整好的情緒,又緊張到了極點,根本不知道吳儀夫問了什麼,只一個勁地點頭,說着:“是啊,是啊!”
吳儀夫對她點了點頭,表示讚賞。
“楚小姐,那天你彈的曲子很好聽!”
“謝謝!”白芷冰越加地緊張起來,他誇她,是的,他在誇她,可爲什麼自己那麼緊張,那麼的不自然?
距離那天的選秀其實都過去快半個月了,這期間,吳儀夫也只是第二天的時候去楚家看了一眼,後來,她以爲,自己沒有什麼機會再見到他了,畢竟,他是皇上的拜把子兄弟,應該大多數的時間都是呆在宮裡。今天,在果安街遇上了,難道這就是緣份?
如果真是這樣,爲什麼偏偏要在自己這麼醜的時候遇上?難道老天不應該安排他見到自己最美麗的一面嗎?真是的。
白芷冰又陷入了沉思,一邊邁着較艱難的步子跟在吳儀夫與柳林知的後面。
吳儀夫似乎看出了她的緊張,沒有再和她聊什麼,而是與柳林知時不時地耳語幾句。
這個現象十分奇怪,前一次見面的時候,不是聊得挺好的嗎?不是已經像老朋友一樣了嗎?怎麼現在又開始緊張,白芷冰暗暗地怪自己,真是的,真沒出息。
正想着,柳林知轉過頭來,臉上掛着不易察覺的無奈,伴着淡淡的微笑:“楚小姐,蘇家鋪子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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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芷冰擡起頭來,是的,蘇家鋪子四個大字映入她的眼簾,她隨着他們的步子走了進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