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瑤擡起頭來,硬將委屈的淚水擠了回去,額前卻還是往外滲着細小的汗珠,也許是太緊張了,也許是太氣憤了,總之,她心緒難平。
“孫瑤,吃點蝦,你臉色不太好!”宋墨罕關切地給她夾了一隻蝦子,看她的眼神十分有深意。他當然看到了她那氣憤嫉妒的表情,當然看到了她攥在身側的拳頭,當然看到了她的手心在滲着血,所幸,她的力氣並不大,內力不足,傷不了多深。
“謝謝哥!”孫瑤用力地擠出一抹蒼白而無奈的笑容,然後埋下了頭。
今日,她努力地把自己打扮得漂亮一點,來的時候,心裡是抱着一絲希望的,希望皇上今日看到貌美如花的她,會讓她獻舞,卻不曾想,皇上的眼珠子就沒有離開楚雁兒一眼,她當真就有那麼大的魅力嗎?
“墨罕,南定國國王可好?”歐陽明蕭客套地看向宋墨罕。
“回皇上,南定國國王很好!這一次南定國王派我前來,是想與烏拉國交好!”宋墨罕這些年在南定國擔任要職,早已經歷練得能擔大任,“這是南定國國王送給皇上的禮物!”宋墨罕彬彬有禮地起身,恭敬地捧着一份禮單遞過去。
歐陽明蕭一個眼神,侍衛立即過去接過了禮單,雙手呈上去。
歐陽明蕭接過禮單,便將禮單遞給了楚雁兒:“雁兒,你看看,有沒有喜歡的?”
有一雙妒火中燒的眸子,充血一般地通紅。
宋墨罕回去落座之時,順勢拉了拉孫瑤的衣角。
孫瑤瞪着眼珠子,側臉看他,示意他不要多管閒事。隨即,調整好自己,能如何?論武功,自己只是現在才覺得有需要,練了三招兩式,楚雁兒只要伸伸指頭,便能將她捏死。論才氣,聽說楚雁兒能歌善舞。論謀略,事實勝於雄辯,縱觀烏拉國,有幾人能置洛塞於死地?
只好忍氣吐聲,一言不發,埋頭吃着桌上的美食,卻食之無味。鬆開手,腑頭一看,才發現自己的手心
在滴血。楚雁兒,這些,我都要一一討回來。再看一眼宋墨罕,他正溫文儒雅地用膳。孫瑤的肚子裡,壞水滾動,宋墨罕與宋墨旗比起來,要有城府得多,不像宋墨旗,頭腦簡單,四肢發達,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表哥,我吃好了,你一會兒有什麼安排?”孫瑤看向宋墨罕,眸子裡是一片期待。
“我倒是沒什麼安排,只是不知道皇上能不能讓我留在你的殿裡?這似乎不太符合烏拉國的規矩吧?”宋墨罕面露爲難之色。見到孫瑤安好,他放心了許多,跟哥哥也好交代了。至於其他的,他回天乏術,舅舅去世了,他也無奈,果安的百姓以舅舅也並沒有好評。羣衆的眼睛是雪亮的。
“皇上,不知道今晚表哥能不能留在我的殿裡?我與表哥多年不見,有好多的話想說!”孫瑤的聲音透着請求,姿態很低,低到塵埃裡,讓人不忍拒絕。
歐陽明蕭正想回絕,他太瞭解孫瑤,指不定出什麼餿主意,想起雁兒在宮外被洛書環與她的人馬夾擊,心有餘悸。
雁兒卻伸手一拽他的袖口,衝着他點頭,示意他同意。
無奈之下,歐陽明蕭開口:“好吧,既然如此,你便替朕好好款待南定國的使臣!”
“謝皇上!”孫瑤與宋墨罕同時道謝。
**
留香殿。
幾個月以來的首次張燈結綵,兩個丫環原本對孫瑤的態度十分冷淡,今日卻因爲南定國的來使是她的表哥而格外客氣與親熱起來,我們不得不感嘆,人性的醜陋與現實。
孫瑤將宋墨罕引進留香殿裡,問的第一句話是:“表哥,墨旗表哥他還好嗎?”
“沒有你,他怎麼能好?你不是不知道,小的時候,舅舅便爲你和哥哥定下了娃娃親,哥哥從小就保護你,爲了你,他什麼都肯去做,直到你入宮後,他的夢想破碎了,天天買醉。一段時間以後,他求舅舅讓他去了兵部,再後來的事情,我不是太清楚了,
我隨爹爹遊獵去了南定國,後來便安頓下來了。聽哥哥說,他一直爲你肅清後宮的勁敵,你該知道,讓一個男人幫助自己心愛的女人搶奪另一個男人的心,是一件多麼殘忍而沒有人性的事情?這個男人,對這個女人愛得是怎樣的入骨入髓,入心入肺?他才甘願沒有原則地去做這些事情?”語氣裡是遣責。宋墨罕說完這番話深深地盯着孫瑤,他多麼想聽到她親口說,好多事情她沒有做過。
剛纔,他見過楚雁兒了,兩個細節,他覺得皇上的眼光沒有錯,這個世界上,或許真的有女人值得一個男人爲她放棄整片森林。
表妹孫瑤曾經那樣傷害過她,可她對她並沒有怨氣,只有關心與善解人意,皇上尚不太情願將自己留在皇宮裡,楚雁兒卻百般搓和,需要多大的度量才能容下一個曾經想方設法致自己餘死地的人?
原來,女人有好多好多種吸引男人的方式,可以是美貌,可以是才華,可以是聲音,可以是笑容……然而,最終能讓男人永久駐足、交付心的卻只有一樣,便是擁有一顆善良而包容的心。
“表哥,你可知道,我在後宮裡,日子是多麼的難過?我身爲烏拉國的淑妃,必須賢良淑德,都說後宮不得攝政,可是你知道嗎?後宮女子裡,個個家世顯赫,如若不是爹爹身爲兵部尚書,只怕我早已經屍骨無存。後宮就是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你哪裡知道我的苦楚?誰不願意簡單快樂地過日子?誰不願意純真可愛地過日子?可是皇上卻只有一個,後宮里爾虞我詐,我不殺你,你便要殺我。你說墨旗爲了替我肅清勁敵做着一些沒有原則的事情,你看到的難道就不是表象嗎?你剛剛看到了,楚雁兒是多麼僞善的一個人,難道你真的認爲她是善類嗎?善類能在洛書環的追殺下活下來嗎?善類能致洛塞於死地嗎?”孫瑤一邊說着,一邊流淚,一邊痛苦地搖着頭。
這種真實的痛苦,讓宋墨罕皺了皺眉,他錯了嗎?難道孫瑤沒有害人而是被人所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