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話聽音,張航、周文龍、李國志當然聽出了黎叔兒的不悅,可是,這畢竟是在辦案,而且還是兩起命案,張航、周文龍、李國志絕不敢拿自己的烏紗帽開玩笑,要是輕信林小舟不靠譜的供述而亂判葫蘆案,到時候上面來個錯案追究,責任倒查,他們仨是一個也跑不了,一擼到底都是輕的,被檢察院以涉嫌瀆職立案調查亦未可知,因此,他們纔會旁敲側擊地提醒黎叔兒:您自己瘋不要緊,可千萬別害我們。 不過,在聽完林小舟的講述之後,我心裡卻是一驚,因爲,林小舟的講述,和我在飯店夢遊時看到的那一幕是何其相似,再加上林仙兒在夢裡對我說的“記住你看到的這一切,然後幫幫我女兒,幫幫我女兒……”那句話,難道,她真的是在夢中以現場重現的方式暗示我,是她的一縷冤魂殺死了劉耀宗,與林小舟和付景林無關? “叔兒,咱們接下來是不是該提審付景林了,這樣一來,雙方的口供不就可以相互印證、判斷真僞了嗎?”我急於想證實自己的判斷是否正確,便附耳向黎叔兒建議道。 “你小子是不是想到什麼了啊?”黎叔兒意味深長地看着我,“我早說過,你小子天生就是幹這一行的料。” “好了,我們爺們要審付景林了,三位領導要是有興趣,就繼續在玻璃後面旁聽,要是沒興趣,就回家洗洗睡吧,我不強求。”黎叔兒站起身,一臉不耐煩地看着張航、周文龍、李國志,下了逐客令。 張航看了看黎叔兒,張了張嘴,想說什麼,最後還是什麼也沒說,畢竟黎叔兒這麼多年經手破獲的大案奇案一樁樁一件件都在那擺着,並不是浪得虛名,儘管這次的行爲有些乖張,有些不可理喻,但是,以黎叔兒的脾氣秉性,絕不可能是率性胡爲,因此,張航權衡再三,還是決定繼續躲到幕後充當路人甲,看看黎叔兒的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狗皮膏藥。 一
見副局長都沒表態,周文龍、李國志樂得不吱聲,兩頭不得罪,跟着張航就又回到了審訊室後面的控制室裡,透過單向玻璃看黎叔兒夜審付景林。 付景林是被從看守所的被窩裡帶來的,只穿着件黃灰相間的號服,腳穿拖鞋,帶着械具坐在審訊椅裡,不住地打哈欠。 “抽支菸,提提神,你再這麼打哈欠,我都睜不開眼了。”黎叔兒呵呵一笑,讓胖子給付景林點上煙。 “謝謝啊。”付景林捧着胖子的手點上煙,吸了一口,“黎警官,您精神頭兒真足,怎麼老是喜歡晚上提審呢,呵呵” “嚯,進步挺快啊,一張嘴都是術語了,聽着就像是幾進宮的老號(經常被關押在看守所的職業罪犯)了,對了,我可聽說你進號裡沒挨削可不是因爲你是殺人犯,而是你一進去就說了一通**切口,還露了兩手(打架),將那些老犯兒都鎮住了,有這事兒吧?”黎叔兒眯着眼睛看向付景林,樂呵呵地說道。 “我以前是開車的,走南闖北的,三教九流都接觸得到,江湖上的事兒知道的多點兒,胡侃亂編的,那些老犯兒就信了,也是在號裡閒的沒事幹,聽我胡白話打發時光唄。”付景林淡淡一笑,有意迴避自己以前的經歷。 “好吧,咱們言歸正傳,說說劉耀宗跌落懸崖當晚的事兒吧,這個不爲難吧?”黎叔兒收起笑容,眼神瞬間射出一縷刺人的光芒。 “啊……”付景林徵了一下,他很敏銳地注意到了黎叔兒刻意加重的“跌落”的字眼,沒有急於回答,而是在大腦裡緊張地思考着,判斷黎叔兒到底掌握了什麼信息。 “你不用再琢磨了,該知道的我們都知道了,就是想再聽聽你的供述,看看你有沒有積極配合警方辦案的主動態度。”黎叔兒打了個官腔,是說給玻璃後面的張航他們聽的。 付景林使勁兒吸了一口煙,然後將青色的煙霧徐徐吐出:“我說的,你們能信嗎?
” “那你看看我,你能信嗎?”黎叔兒放下手中把玩的碳素筆,示意付景林看向他的腰部。 我和胖子也好奇地看向黎叔兒的腰部,幾秒鐘之後,令我們瞠目結舌、差點兒當場抓狂的駭人一幕發生了:從腳下開始,黎叔兒的小腿、大腿、髖部、腰際,竟然依次消失了,只剩下腰部以上的軀幹在不動聲色地看着我們。 由於黎叔兒身後有高背的審訊椅擋着,這一幕,處於審訊椅後面的張航、周文龍、李國志和監控攝像機都無法看到或捕捉到這不可思議的畫面。 見付景林一臉驚駭地跌落回審訊椅裡,黎叔兒信手一撣衣服,下半截又慢慢顯現了出來,旋即看向他:“你覺得我會不相信嗎?” 付景林的牙齒開始打顫:“我以前曾到過江西的龍虎山玩兒,那裡有一個道士也曾給我露過這一手,並想收我爲徒,說是這樣可以化解我日後的牢獄之劫,但我當時心裡雜念太多,沒有肯留下,難不成您也是道門中人?” “我和你一樣,都是不可說,呵呵”黎叔兒一笑,“好了,說點兒該說的吧,我聽着呢。” 付景林的供述與林小舟的供述完全一樣,包括林仙兒仙靈殺人的那一環節,即便是兩人事先串過供,也不會說的如此驚人的一致。唯一不同的是,在從案發地離開後,付景林將那份徐燕(林仙兒)刀刺劉耀宗的視頻又拷貝了一份至U盤,並放在了刑偵大隊的門口,也就是我們看到的那份視頻,其目的,就是想將我們的偵查視線引到劉耀宗身上,造成劉耀宗殺死徐燕(林仙兒)後潛逃的假象,這樣就可以爲他轉移劉耀宗的屍體創造時間了。 只是,一羣去到崖底採樹基子的老頭兒老太太打亂了他的計劃,功虧一簣。 “在下到崖底並看到劉耀宗已經死亡後,你爲什麼還要用棺材釘去補刀,是單純爲了泄憤,還是另有隱情?”黎叔兒直視付景林的眼睛,問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