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震真動起手來,那陣勢簡直如烈烈疾風。而且這一次葉飛馳已經有了準備,可不會像上一次一樣等着讓彭震打。葉飛馳這些年的軍旅生涯也不是擺着看的,跟彭震簡直就是棋逢對手,武力值都不低。這兩人你來我往打的拳拳到肉,可憐的就是跑過去拉架的金戈了,拉架這種事情呢,最是容易腹背受敵,受兩面夾擊的。
我看金戈被彭震還有葉飛馳誤傷了好幾下,甚至眼角都捱了那麼一下子,瞬間就皮開肉綻流出血來,心急的不得了。
霍芳菲完全就是個花架子,只知道在旁邊一驚一咋的喊,倒是真沒有半點上去幫忙的意思。
現在這個節氣,別說是這麼猛烈地打鬥,就是好好的走路摔了,都有可能骨折,更何況是他們這樣勇猛地對攻。
彭震跟葉飛馳對衝的氣場太強,金戈這兩個人合力給甩了出來。
我心裡着急,看金戈重重的倒地,急忙跑上去,“金戈!你怎麼樣?”
也因爲金戈被誤傷,彭震跟葉飛馳倒是停了下來,這兩個人不但沒有反省,倒是對金戈口出惡言,彭震的話是:“誰讓你來拉架的!能啊你!”
葉飛馳更是惡劣,“關你什麼事!瞎摻和什麼!”
我真是聽不下去,什麼叫無理取鬧,完全就是這樣。
隱忍不過,就只能暴發,對彭震我狠狠的罵:“三句話不說就上手,你還有臉說人家,葉飛馳說的沒錯,你自己沒做到的事情,憑什麼要求別人!”
對葉飛馳我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你說的很對,關他什麼事!你自己惹的風流債,讓我們這起子人給你擦屁股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特別能!讓你化療的媽媽日日夜夜的替你操心,我們都忙的腳不沾地的給你準備婚禮!你還有臉在這裡鬧騰,我都替你臉紅!葉家怎麼就生出你這樣的東西!”
雖然我恨葉家。
但是我也不得不承認,在過去的很多年,葉家的每個人都忍辱負重,無論遭遇什麼,都是以家族爲重的。我恨透了他們的家族爲重,可也知道這家族爲重背後付出了多少的代價,多少條人命在裡面,上一輩的不說,就是我們這一輩,葉高馳曾經的臥底生涯,九死一生都不能形容。而我,也付出自己能付出的一切。
好容易葉家走到今天,葉飛馳這又是在做什麼?
就是見不得這個家族有一點點的安寧是不是,就非要鬧的家宅不寧是不是。
葉飛馳看着我,想反駁卻又說不出,只滿臉通紅的嘀咕,“可我.....我不想娶她!”
看到這樣的葉飛馳,我更恨!罵的更帶勁,“不想娶,你去跟小貓說!滿世界的張揚,你讓她一個女孩子往後怎麼做人!丫的我怎麼早沒發現,你是這樣的混蛋!”
葉飛馳被我罵的低下了頭,偏偏這個時候霍芳菲跑出來找存在感,“林老師,你也不能這麼說......沒有愛情的婚姻.....”
這時候她倒是成了救世主了。
此時我火氣正旺,來一個罵一個來兩個罵一雙,“你閉嘴!有你說話的份?你當年怎麼跟的彭震,需要我提醒你?這兩年日子過的好了,就跑來跟我談愛情了?你配嗎!你有過愛情嗎?你現在跟我說說,你愛誰?彭震還是葉飛馳?我就見不得你這樣心裡惦記着一個,面上還要曖昧着一個的嘴臉!要不是你從中摻合!葉飛馳他能鬧到這一步!跟誰裝聖母瑪利亞呢!”葉飛馳既然能夠答應家裡結婚,至少在答應的時候,無論好壞,他都是認了的,現在又能跟彭震鬧起來,少不了霍芳菲的摻合。
噗嗤!
坐在地上的金戈,忍不住笑起來,他剛纔那一下摔的不輕,這麼一笑,有點止不住的咳嗽。
咳的還挺嚴重。
我被他笑的突然窘迫,沒想到自己會突然失控說出這麼一大套的話來。剛還熊熊的怒火一下子就熄滅了,蹲下身子給金戈拍背,隨着動作特別難爲情的說:“笑什麼笑,我說錯了麼!”
金戈又是笑又是咳嗽,簡直全身抖的都坐不住了,頻頻搖頭,“沒說錯,沒說錯。”
“那你還笑!”
我這麼一別扭,金戈笑的更歡了。
簡直都能稱得上是哈哈大笑了,他笑着問我,“你這幾年在米國都幹什麼呢?怎麼我聽着這一嘴的京片子,比從前還溜啊!”
這不是笑話是什麼!
我瞪眼。
彭震看着我跟金戈倒在一起笑鬧,腳步一轉就往外走了,腳下帶着冬日的疾風,似乎能打兩個風捲。霍芳菲也同樣看了我跟金戈一眼,踩着高跟鞋噠噠噠的追着彭震去。
彭震直接走到外面接過助理已經推出來的重型機車,長腿一邁就跨坐了上去。
霍芳菲追出來,站在車頭抓着車把,看着彭震往頭上帶純黑色的安全帽,帶着心疼的口吻說:“你說你到底是中了什麼邪,大冬天的騎摩托,不冷啊!”
彭震一句話都沒說,只是將安全帽固定好。
對於彭震這樣的視若無睹,霍芳菲已經習慣,她下一句話就說:“過幾天是安阿姨的生日,你總得回家去給她慶生吧,她念叨你很久了,說你都不回家。”
這話說的親暱又家常,似乎兩人是彼此相依的老夫老妻一樣。
彭震嗤笑了聲,說不清的諷刺與嘲笑。
霍芳菲臉一下子紅透了,看着彭震將安全帽上的擋風鏡拉下來,黑漆漆的一片,不知怎麼就鼓起勇氣說:“你也看見了,林老師她現在過的很好,我還從沒見過金戈那麼細心的照顧過人,她都放下了,你也.....”
彭震車頭一轉,霍芳菲瞬間就被甩了出去。
她尖叫了一聲才站穩,然後看着彭震飛速出去的摩托,心都跳上了嗓子眼。
崎嶇的山路,彭震愣是能把摩托騎到最高的速度,過彎道的時候,整個車子都像是貼着地面的。如穿梭在山間最孤獨的影,根本抓不住,追不上。
我聽到了巨大的引擎聲。
臉上的表情僵了僵,彭震上一次跟我在便利店相見,也是騎摩托的,那個聲音,我記得。
金戈笑過一陣,就從地上爬起來了,另一邊是同樣坐在地上的葉飛馳,他倒是坐在地上不動了。金戈走過去踢了他一腳,“走吧,跟我回去,小貓鬧到國賓館了,說見不到你就要告狀說枷枷欺負了她。”
葉飛馳看了我一眼,訕訕的爬起來,像個垂頭喪氣的大狗,對着我說:“抱歉嘉嘉,我不知道她鬧到你那裡去了。”
葉飛馳看着我的眼睛裡有很多的抱歉。
我知道他已經恢復了許多,男人跟女人還是有很大的差別的,剛纔瘋了一場,葉飛馳心裡的那股火大概是散了。
這會兒像是已經恢復了理智。
面對這樣的葉飛馳,我那些罵人的話反而說不出了,他的眼神,讓人覺得傷感。
金戈拍拍葉飛馳,沒多說什麼。
我們三個一起去了車庫,開車出來,看到站在俱樂部正門口的霍芳菲,她在打電話,樣子看起來有些急躁。
彭震倒是已經不見蹤影。
看到她,葉飛馳難免側目注視,金戈嘆口氣,並沒有減速反而加速從霍芳菲的身邊看過,對着後視鏡跟葉飛馳說:“飛馳,有些人過去了就是過去了,你這樣執着,多丟份。”
金戈眼角的傷做了簡單的處理,貼了個ok繃,看起來有些滑稽可笑。
葉飛馳挺頹廢的坐在後座,長手長腳的都攤開,收回視線然後腦袋往後仰着,半是嘆氣半是玩笑的說:“爲了她丟次份也成了,婚前把該混的都混了。”
金戈搖搖頭,“小貓再怎麼不好,總歸是心裡始終都只有一個你。”
“得咧,別勸我了。我知道,我這樣的算是命好的,前兒個羅彌那孫子還找我哭了一場,說他那媳婦,連碰都不讓他碰,生生說他髒的跟臭水溝裡出來的一樣。”說完葉飛馳還癱笑了兩聲,“誰也別說誰了,誰特麼的乾淨!”
他這話裡帶着太多的自嘲。
我聽着都有些心酸。
其實我也明白,葉飛馳跟小貓的這場婚姻,愛情的成份大概真的是不多的,更多的還是家族的利益,是聯姻的產物。
葉飛馳心裡不痛快,想要發泄,有情可原。
一路開會國賓館,小貓看到葉飛馳
來,眼睛裡煥發出絕色的光彩。葉飛馳對小貓冷冷的,“聽說你鬧嘉嘉了?”
小貓變臉跟翻書一樣,“沒有沒有,怎麼可能呢,我知道你最喜歡嘉嘉姐姐了。”
葉飛馳都懶的戳穿她,撇嘴說着威脅的話,“我警告你,她可是我們家的心肝寶貝,比你在你家還要公主!你要是敢惹了她,你可以試試看,看你能不能進葉家的門!”
小貓一下子就撲到了我旁邊,摟着我的手臂,特別討好的說:“何止是葉家的心肝寶貝,也是我的!”
說實話,我對這樣的熱情,不怎麼喜歡。
身體本能的往後退。
然後這小貓就跟去不掉的牛皮糖一樣,沾上我了。
正好葉高馳這會兒過來,我看着他,滿眼的救助,“哥!”
葉高馳眯起眼睛往小貓身上一掃,小貓自動放開我,不僅如此,她還有些怕怕的往金戈身後縮。
我看小貓既怕葉飛馳,更怕葉高馳的樣子,心說這姑娘在這些人面前都乖的跟小動物似的,算來算去,就會欺負我啊。
真是生氣。
葉高馳動作很流暢,來了先摸我腦門,然後才放心的跟其他人說話。
“聽說你今兒把人給我帶到西山靶場去了?那地方多大的風!”葉高馳說的力道並不重,但是責備的意味還是濃郁。
金戈對此倒是沒反駁,“往後我注意,今天欠考慮了。”
就見面的這會兒,根本沒人跟葉高馳說過我們今天去了哪裡,偏偏他就是知道。我曾經爲這樣的監視惱火,我的生活在葉高馳面前從來都是透明的。
他就是能知道關於我的一切。
葉高馳眼風一轉就往小貓身上看,“往後你要死要活都隨你,找不到路我可以送你一程,離我妹妹遠點!”
這話說的,金戈都忍不住要維護小貓了,“葉高,她還小不懂事。”
葉高馳卻不管金戈,只盯住了小貓。
小貓不知道是嚇的還是委屈的,眼淚又開始掉。
不過這一次可跟她對着我哭的聲淚俱下不同,她只敢默默的流眼淚,一絲聲音都沒有,安靜的不得了,掛着眼淚點頭,“我再也不敢了。”
葉飛馳正有些幸災樂禍,葉高馳的眼神就掃了過來,“當初是你跟我說要結婚,現如今這又是鬧什麼?不想結婚就滾!”
對葉飛馳,葉高馳的語氣明顯更重。
葉飛馳平時再怎麼混不吝,對上葉高馳還是怕,幾乎是擺出了立正站好的姿勢,保證說:“往後絕不會在胡鬧。”
我心裡嘆息,我們這鬧了一天,到葉高馳這裡,不過就是一個眼神一句話的事。
人跟人的差距,真是不看不知道啊。
葉高馳訓完人,臉色還是不好看,順帶着就拿命令的口吻對我說:“走!”
我小媳婦似的跟着。
葉高馳發脾氣的時候,那氣場真是無人能匹敵。
就算是我平時跟他多數時候都敢鬧性子,這個時候也是很乖巧的,不敢逆他的鱗。
身後,小貓哭着拉金戈的袖子,哭哭啼啼的說,“哥,怎麼辦?葉大哥不喜歡我了,我往後可怎麼辦。”
金戈盯着瘦瘦條條跟在葉高馳身邊的我。
輕聲說:“小貓,我跟你說過多少次,別動她。”
那是長在他們每個人心裡的刺,恨不能將全世界最好的東西都捧在她眼前的人。動了她,他心裡都覺得過不去,更何況是葉高這個親哥哥,甚至還有個見了她就要發瘋的.......。
小貓見葉高馳走遠了纔敢哭出聲,爲自己辯護說:“我沒動她,就是嚇唬嚇唬她,我真沒有動她啊!”
葉飛馳在旁邊已經神色陰暗下來,“嚇唬她?”他瞬間就有要暴跳如雷的衝動,“你要是把她嚇唬跑了,信不信三天之內,你丫就得進護城河!”
多少年了,家裡人都不敢多提一個字,巴巴地把人給盼回來。
要是被汪小貓給嚇唬走了,恐怕想殺人的,不止一個。
金戈垂眸,面對小貓越哭越慘烈,第一次沒有安慰也沒有反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