勁氣發出啵的一聲,其中大部分已經被雷霆手震散,不過還仍然有一部分殘餘了下來,儘管殘餘的這些只是原來的冰山一角,但轟擊在郝任的身上,令他無比的難受。
他身體發出一聲悶響,就像是戰鼓在錘擊,心跳嗵嗵地跳着,似乎要從自己的身體裡面跳出來。
他身子彎下來了,臉色蒼白如同薄紙。
他嘴角在苦笑,心道自己還是低估了大宗師的厲害。
大宗師從理論上合鬥破世界的鬥王在同一個層次上,但是等到大宗師真正出手了之後,他才發現自己錯的離譜。
一個艱難萬苦從磨練成的境界,一個只需要不停嗑藥就可以成就的境界,怎麼可能又在一個水平上。
這個世界就是一片淺池,能在這個淺池當中嶄露頭角定然有着潛龍的本質,遇到風雨便會騰空而起。
越是風吹雨打,越不能阻擋對方,所有的歷練只能成爲對方的踏腳石,令對方更加的強大。雖然鬥王和大宗師從基因鎖的層面來看,都處在解散三階基因鎖的層次,但若真是鬥起來,恐怕五個鬥王都不足一個大宗師看的。
想到這些,郝任心中更加發涼,他現在連鬥王都戰不過,又如何能夠打敗大宗師呢?
鬼修羅慢向着前方走來,每走一步,他身後的裂縫就會更加的寬闊,而且還有清泉從裂縫裡面噴涌出來。
地底百丈之下才會有深水流動,但是對方每走一步,身後就會有清泉噴出,那麼他腳下該有怎麼樣的力道。
鬼修羅跨步的很慢,但是走的很快,在乘奔御風當中,他來到了擁雪山莊的門口,眼光透過山莊的牌匾,冷然看着裡面。
風蕭瑟而過,吹拂起對方發黃的頭髮,衝散了頭上的簪子,使得怒髮衝冠。鬼修羅看到了郝任和雷霆手,他深吸一口氣,小腹微微收縮,彷彿鯨魚吞水一樣,將周圍所有的天地元氣全部吸入自己的小腹。
待到肚皮鼓起來之後,他衝着山莊裡面大喝一聲:“找死!”
聲音如同驚雷在天空當中炸響,地面上傳來微微的震盪,樹木之上的落葉全部被震散,隨着冷風飄落而下。
戰馬受驚了,韃子不得不加緊自己的雙腿,安撫胯下的戰馬,而後駭然看着面前這個老人,心中畏懼於大宗師的恐怖。
就像是狂風暴雨侵襲一樣,一道透明的波紋如同巨浪一樣翻了出去,帶着煙塵、雜草以及沙石如同風暴一樣鋪天蓋地而去,遮天蔽日,令驕陽都不敢與其爭鋒。
狂風涌來,原本站在高處的各位江湖人士紛紛被沙石雜草擊中,從高處墜落而下,摔傷了四肢。
雷霆手雙手合攏,左手拇指搭着右手拇指,一道金色的氣息從他身上流轉,化作一口大鐘將他籠罩在裡面,阻擋着前方襲殺的沙石。
沙石如同子彈一樣噼裡啪啦的打在了金剛罩之上,響起了如同鞭炮聲般的脆響。沙石本來是沒有如此大威力的,但是在大宗師的手中,一花一草皆可成兵器,更不要說漫天沙石了。
金剛罩的顏色越來越暗淡,已經快要承受不住攻擊。
雷霆手有金鐘護身,但郝任卻沒有這般東西。風暴如同刀子一樣打在了他的身上,就彷彿萬箭齊發一樣,將他身子刺的千瘡百孔。
他就像是斷了線的風箏飛了出去,在空中劃出一條弧線,而後狠狠地撞擊到了木樁之上,木樁被巨大力道轟擊之下剎那間便破碎了,他的身體飛到了地面上,有氣無力地躺在斷木之上,難以動彈萬分。
他動了動手指,卻連握緊拳頭的力氣都發布出來。
剛纔那風暴並不僅僅只是風暴,其中還夾雜着最狂暴的天地元氣,那些元氣進入他的身體,彷彿形成了一道囚籠,將他的靈元鎖死在裡面。
他躺在地面上,嘴角露出苦澀的笑容。
僅僅是一招,自己敗得如此悽慘,當初還心想着挑戰大宗師,可是等到對方真正出手,才發現兩個人其實就像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對方只是一聲聲波攻擊,還沒有真正出手,他就慘敗,他的自信心在一瞬間便被擊破。
鬼修羅身子微動,跨過山莊的門檻,進來了。他走的很慢,但是任何人都無法躲避他的攻擊,他伸出手掌,衝着雷霆手拍了一下,雷霆手當場飛了出去,身子撞擊在露臺上的石牆之上。
即便雷霆手已經達到了小逍遙境的頂峰,只差那麼一絲就可以邁入大宗師境界,可是此時依舊還是不敵對方。
沒有跨出那一步,他始終無法和大宗師正面交戰,差之毫釐失之千里,看似一縷的差距,其實相差十萬八千里。
見到連雷霆手也無法撐過對方一招,郝任面色更加的暗淡。
今日就是我的死期嗎?他在心中自嘲。
自從進入無限空間一來,他就知道自己總會有一天會死。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溼鞋,出來混總是要還的。這無限空間,就像着江湖,不是今天你殺我,就是明天我殺你。
只是他有些不甘心,夕夜還沒有甦醒,簡水柔也沒有復活,他不甘心自己就這麼死在了這裡,死在這個沒有任何人知道的世界,哪怕天釵隊的隊友想要給他收屍都沒有可能。
他看着鬼修羅向着自己走來,對方站在他的對面,擋住了陽光,只留下一片陰影將他覆蓋。
對方招手,他忽然不受控制的懸浮起來,向着對方飛去。
鬼修羅的手指掐住他的脖子,就像是捏着一直螞蟻,手指微微動彈,他的身體便會被捏碎。
他平靜看着對方,雖然到了生死關頭,他依舊是鎮定。
“你不怕死?”鬼修羅看着他,嘴角忽然翹起,似笑非笑問道。
郝任眼眸看着對方,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鬼修羅盯着他的瞳孔看了片刻,而後語氣十分冰冷,道:“那麼你去死!”
他沒有說任何理由,他不需要任何的理由,他殺人沒有人敢問他理由。他手指動了,郝任彷彿聽到了自己骨骼在抖動的聲音,他知道那是咽喉即將破碎的徵兆。
他彷彿已經看到了自己咽喉破碎,血花噴涌的那一刻,可是忽然之間,他沒有等來死亡,反而身子被重重的摔落在了地上,有些疼痛。
雖然身體是在墜落,但他卻感覺自己彷彿在上升,從地獄上升到天堂。
他有些不解,到底是誰救了自己。
鬼修羅既然要殺自己,自然不可能花費那麼多的功夫來拐彎抹角。
他腰扭了,所以不能回頭,所以無法看清剛纔發生了什麼。
……
兩個時辰之前,擁雪山莊,露臺。
琉璃聖女看着被自己招過來的本門弟子,那兩個女孩的名字很簡單,一個叫紅一個叫綠,所以她經常叫她們小紅和小綠。
兩個女孩見到她的那一刻,臉上都是有着興奮的神色,可是當看到她小腿的傷勢時候,興奮旋即消失,被擔憂取代。
那兩個女孩雖然只是琉璃宮的普通弟子,放在其他門派,身份差不多和雜役差不多。她認得那兩人,不是因爲她記憶力有多麼的好,而是因爲琉璃宮的人其實很少,加上她以及她師父,總共不到五個人。
她在兩位女孩兒的耳邊說了幾句之後,兩個女孩看了一眼她的小腿,神情有些關切。
她搖頭,示意自己沒有什麼大事情。
對方轉身,片刻之後又回來,找來了一副擔架,將她放了上去。
她躺了上去,被那兩個少女擡着,離開了擁雪山莊,進入了茫茫大山當中。
她沒有通知郝任,她認爲自己不應該通知對方,既然自己已經決定要離開,就不需要讓任何人知道。
擡着擔架的兩個女孩雖然是普通弟子,但也會琉璃宮的輕功,帶着她御風而行,在叢林當中快速的前進。
叢林當中地形十分複雜,各種林木縱橫交錯,哪怕是最老練的獵人,也是不敢深入太多,但是這兩個人少女卻對這裡無比熟悉,彷彿大海當中的魚兒,在快速的遊動着。
行進了大約一個時辰之後,叢林漸漸稀少,一座孤零零的神廟忽然很突兀出現在了深山當中。
這個神廟看起來很詭異,要知道這裡可是大山深處,根本就荒無人煙,又有誰會將神廟修建在這裡。
神廟使用巨大的石塊砌成的,雖然做工幾位精良,看上去就像是從整個石塊當中雕刻出來,但牆壁紙上卻有着風霜存在痕跡,似乎已經存在數千年之久。
神廟後面矗立着比神廟稍小的石屋,分佈的很零星,使得神廟看起來更加的荒涼。
在神廟前面不遠處,樹立着一塊很大的石壁,石壁光滑潔白,彷彿美玉,算的上這裡最好看的建築。
在石壁的上面,用草書龍飛鳳舞地寫着“琉璃宮”三個大字。
沒錯,如此一片荒涼之地,就是江湖當中最神秘的琉璃宮。
沒有世人心中想象的美奐絕倫,也沒有它名字裡面的琉璃光彩,它就是這麼的平凡,平凡到了哪怕有人看到了都不會相信這裡就是琉璃宮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