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學志拿着火機打了兩次才點燃香菸,他惡狠狠地說道:“都怪那個賤貨,若不是她勾引我,我也不會落到這般田地。”
杜龍道:“你是個成年人了,還是個大學士、下鄉幹部,說出這種話來不惹人笑話麼?自己犯了錯就要勇於承擔,誰讓你心志不堅被她迷住了?說吧,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萌生殺機的?”
豐學志吸了口香菸,在煙霧嫋嫋中他反問道:“我可以先問幾個問題嗎?我自認爲天衣無縫,曾青侖也已經被你們抓走了,你們怎麼會突然又殺了個回馬槍?”
杜龍道:“你真是太天真了,在我眼裡這個案子簡直到處都是破綻,當我看到你大喊着霍杜思死了並跑到我面前的時候,我就開始懷疑你了,你的表情太不自然了,那種假裝出來的驚悚與詫異是模仿那些村民裝出來的吧?你其實早就知道霍杜思死了,不裝還好,越裝越假。”
豐學志說道:“好吧,就算我的神情不對,但你也不可能就此判斷我是兇手吧?”
杜龍點點頭,說道:“我確實一直沒法確定你是兇手,但是你太熱情了,這不是什麼能長政績的事,連村長都隨便看了眼就走了,你卻丟下正事不管,陪着我們走來走去,說得越多問題越多,你明顯流露出對霍杜思的不滿與不屑,對張家卻維護得很,這些你自己都沒發現嗎?”
豐學志苦笑道:“我只是想把你們的注意力轉移到曾家……沒想到反而弄巧成拙……還有嗎?還有什麼證據能證明我有問題嗎?”
杜龍道:“多了,鋤頭把上很乾淨,一個指紋都沒有,你戴了手套並且緊張得不停摩挲,把原來鋤頭上的指紋都擦掉了,若是曾青侖乾的,他根本無需戴手套,也不會緊張,你事先偷了曾青侖的衣服鞋子想要陷害他,卻沒想到這樣也錯了,你比曾青侖年輕、身高體重都不一樣,你硬是把他的鞋子撐大了一碼,留下的足跡大有區別,你穿着他的衣服,因爲身高的原因,鮮血噴濺在身上的位置還有血滴形狀也是截然不同的……總的來說,沒有人能真的製造出所謂天衣無縫的現場,有句老話說得好,莫伸手,伸手必被抓!你本來是有大號前程的,可惜一念之差……”
杜龍搖搖頭,說道:“現在,你可以回答我的問題了吧?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產生殺人的念頭的?”
豐學志聽杜龍說出那麼多破綻,他不禁啞口無言,杜龍問了兩次之後他終於開始講述自己產生害人心裡的由來。
事情也挺簡單,豐學志來到村裡當村官之後不久就遇到了張若萱,年幼的張若萱讓豐學志驚若天人,他藉着幫助困難戶爲由,漸漸接近了張若萱,張若萱有意無意的一些行爲讓豐學志對她更加迷戀,爲了得到她,豐學志漸漸地失去了理智。
豐學志對洪秋菊起殺機的原因在於洪秋菊發現了他和張若萱的秘密,作爲一個有前途的領導幹部,跟一個未成年的女高中生在一起,這顯然是不妥當的,所以在她還沒傳出去之前,必須解決這個問題。
至於霍杜思則是搶了王家的補償名額,並且在大鬧鄉政府的時候還說了些不該說的話,讓豐學志如芒刺在背,他對曾青侖的仇恨來源於曾青侖自視甚高,不太給他這個村支書助理面子,就這樣,豐學志的心理越來越扭曲,終於策劃了這麼一起連環殺人且栽贓陷害的案子。
豐學志前晚用有新的扶貧名額爲藉口把洪秋菊約出來殺死丟到水塘裡,然後他又去曾家拿了鋤頭,穿上早已偷來的衣服鞋子,摸到霍杜思家外面等着,他知道霍杜思家裡沒有裝抽水馬桶,他晚上要起來上一到兩次茅房的,當霍杜思尿完正要往回走的時候,豐學志衝上去一鋤頭背把他砸倒。
豐學志本想直接把霍杜思扔到茅坑裡的,最後擔心被人太早發現,便把他藏到了屋子後面的草垛裡……
豐學志被帶走了,一直在記筆錄的沈冰清放下筆,扭頭向杜龍望去,說道:“你真的從見到他的那一刻開始就懷疑他了?”
杜龍道:“差不多吧……把張若萱帶過來,該跟她聊聊了。”
沈冰清說道:“對張若萱你打算怎麼處理?”
杜龍道:“她既沒有參與殺人,也沒有參與策劃,我能把她怎麼樣?一切都是豐學志自作多情,我看對一下口供就差不多了。”
張若萱被帶了進來,她臉上淚痕未乾,梨花帶雨的樣子惹人愛憐,這丫頭確實是個美人胚子,難怪豐學志被她迷得神魂顛倒呢。
等張若萱坐定之後,杜龍說道:“張若萱,豐學志已經全招了,現在就看你了。”
張若萱含淚說道:“警官,我是無辜的,我沒有殺人,豐學志做的事情都跟我沒關係。”
杜龍道:“你是沒有直接參與殺人,但是你敢說你沒指使他做這做那?若不是在你的暗示與教唆之下,豐學志也不會萌生殺人的念頭吧?”
張若萱擡起頭,望着杜龍她可憐兮兮地說道:“警官,我才十六歲,豐學志比我大了七八歲啊……”
杜龍冷笑道:“你不要在我面前裝可憐,你年齡雖然小,但是心眼比很多成年人還要多,豐學志正是小瞧了你,纔回被你玩得團團轉。”
張若萱輕輕一甩頭,整個人的神態都變了,她依然含着淚,但是臉上的神情卻變得輕鬆和無謂了,她看着杜龍,無辜地說道:“警官,你說什麼我聽不懂,我十六歲還沒滿呢,就算殺了人也不用坐牢,若是沒有什麼要問的,我是不是可以回家了?”
張若萱的變化讓旁邊的沈冰清也大跌眼鏡,這女孩真的只有十六歲嗎?她的演技也太好了吧?這臉色說變就變,演哭戲都不用清涼油。
看到張若萱那副痞子樣,杜龍說道:“你不要得意,這種小伎倆只能騙得一時,遲早你會被人看穿,今天若不是我們及時出來救你,你以爲豐學志會讓你矇混過去?他若是發現你在騙他,你以爲他會對你手下留情?只怕明天一早你就是一具冰冷的屍體,被毀了容,渾身赤裸地飄在河面上……”
聽着杜龍那陰森森的話,張若萱的臉色微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