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好避彈衣後,肖晃沒有從正門進銀行,這是處理類似銀行搶劫一類犯罪的技巧,目的是爲了防外鬼。所謂外鬼就是指搶匪分兩夥,一夥在裡面做案,一夥在外面觀風,觀風的人可以隨時將外面的情況通知裡面的人。
如果冒冒失失從正門闖進去,很可能剛打開門,就會挨個槍子。
肖晃在警察的掩護下,擠出圍觀人羣,鑽進一輛已經安排好的汽車裡。汽車駛離銀行,在城市裡轉了個圈又回到銀行附近,這樣可以有效地擺脫外鬼,汽車裡還有一名銀行裡的工作人員,告訴肖晃銀行的後門所在。
根據銀行的規定,任何銀行包括儲蓄網點在內,必須有兩道門,即正門和後門。後門又稱備用門,平常不會使用,儲戶與銀行員工來去都走正門,只有在發生特殊事件,如銀行遇搶或者起火等災難時,纔會啓用備用門。
汽車裡的銀行工作人員貌似一個小頭頭,他居然有銀行備用門的鑰匙,備用門在銀行的後面,一條小而窄的衚衕裡,那名銀行工作人員小心謹慎地打開純鋼鑄造的備用門,然後示意肖晃可以進去了。
肖晃脫掉皮鞋,只穿襪子通過備用門進入銀行,從這裡開始,每一步都將是鬼門關。
不過肖晃沒有想到,銀行裡比他想像的要安全得多,備用門裡面是條走廊,空蕩無人,只能隱約聽到有很多人竊竊私語的聲音。
肖晃走得很慢,目光隨時掃視着周圍的一切,以防有意外發生。穿過走廊後,肖晃頓時愣住了,原來走廊的盡頭就是銀行的工作區,也就是銀行裡封閉式防彈玻璃櫃臺的裡面。
大概有十幾名銀行裡的工作人員,他們都蹲在地上,頭低於櫃檯高度,有幾個在小聲說話研究對策,有幾個膽子大的還悄悄向櫃檯外面看,有兩個女員工膽子比較小,嚇得在小聲哭。
肖晃突然從後面跑出來,躲在櫃檯後面這些銀行工作人員都看見他了,頓時睜大了眼睛,目光裡的驚喜也有驚訝。肖晃立刻向他們作手勢,示意千萬不要聲張,然後肖晃躡手躡腳也來到櫃檯邊,小心向外邊看。
銀行裡一切正常,甚至連一張紙片都沒有亂,唯一不正常的就是人。銀行的工作人員能躲在櫃檯後面,可工作區外的那些來銀行辦業務的人就沒有地方可躲,他們都蜷縮成一團,躲在外面角落處一大盆熱帶植物的後面,驚恐地望向銀行大門。
而在銀行大門口,柳婷癱伏在白色大理石地板上,不停地哭啊哭,她身上纏滿了擀麪杖粗細的炸藥管,別說那些都爆炸,只要有一根炸藥管被引燃,柳婷今天就會香消玉殞,神仙下凡也救不了她。
肖晃頓時恍然大悟,他才知道銀行裡的“人質”是怎麼回事,其實根本沒有人質,銀行裡的人隨時可以出去,問題是他們不敢出去。
銀行唯一的前門被柳婷佔據,柳婷身上纏着那麼多炸藥,沒有人敢靠近她,當然也就沒有人能出得去。
肖晃目光又投向角落花盆後面那些來銀行裡辦事的人,他擔心那些人裡有“幫兇”,假意裝成普通人,一旦出現情況,就立刻變身爲搶匪,這樣的人才是最可怕的。不過,肖晃對自己的眼力有信心,他不相信有什麼妖魔鬼怪能逃脫他的法眼。
大概一分鐘後,肖晃突然站直身體,大步從櫃檯區裡走了出去,徑直來到柳婷的面前。
柳婷嬌小的身體瑟瑟發抖,她一邊小聲哭一邊抱着自己的肩膀,肖晃已經站在她面前了,她都沒有任何感覺。
肖晃伸手輕輕點了一下她,柳婷這才停止哭泣,慢慢擡起頭,當她與肖晃目光相接,她的眼睛裡就騰地燃起希望的火焰。
“肖……唔唔唔……”驚喜之下,柳婷剛要叫肖晃的名字,就被肖晃猛地捂上了嘴。
肖晃衝她搖了搖頭,又做個噤聲的手勢,柳婷也心領神會,點點頭表示自己不會再說話。
這就是肖晃謹慎的一面,也是他破案率高的原因之一,所謂小心駛得萬年船,只要你足夠小心,你的對手就抓不到你的弱點,你纔有機會去擊敗對手。肖晃不讓柳婷開口說話,是怕她身上有什麼竊聽器一類的東西,外面還有人跟她配合,要是知道肖晃已經進入銀行,後果會很嚴重。
肖晃湊到柳婷的耳朵,嘴脣幾乎已經要貼到她精緻小巧的耳朵上了,用最小的聲音問:“你爲什麼在這裡?”
“我不知道……不知道……”柳婷也像肖晃一樣,湊到肖晃的耳邊,“我和董叔家的嬸子一起出來散心,走着……走着就,就暈倒了,我醒來後已經在這裡了,還有這個……”
說着,柳婷遞給肖晃一張紙,肖晃拿過來一看,上面歪歪扭扭寫着兩行字,“立刻搶銀行,搶不到錢就炸死你”。
肖晃也坐在地板上,柳婷緊緊抱着他的胳膊,兩個人肩膀挨着肩膀,柳婷能感覺到極大的安全感,而肖晃卻要重新思考整個案子。
幾乎可以斷定,打暈柳婷的就是董愛國老伴,當然她已經被董愛國附身了。然後不知道從哪裡搞來這麼多炸藥,纏在柳婷的身上,又把柳婷送到這裡,留給她這張字條。
這裡面有兩個問題,也是最重要的問題,第一,柳婷不是傻瓜,沒有人監督她,她完全可以跑出去求助,找拆彈專家爲她拆去炸彈;第二,董愛國這麼幹有什麼目的,求財還是想害人?
關於第一個問題,肖晃很快就想到答案,雖然銀行裡的人可以排除嫌疑,但銀行外面還有圍觀的人山人海,沒準董愛國就躲在人羣裡看着銀行門口的情況,要是柳婷沒有搶錢就離開,他應該可以遠程引爆炸彈。
第二個問題更簡單,不管董愛國想幹什麼,他一個人不會分身術,肯定要找幾個手下。找人幫忙就要花錢,平常吃飯穿衣睡覺都要花錢,他很需要錢,所以求財的可能性比較大,更大的可能就是他想人財兩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