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愛國不是火爆脾氣,平常也很少會發火,但他有個“缺點”,就是護犢子。平常所裡的警察要是犯個什麼小錯誤,他都幫着極力遮掩,誰要是說朝陽鎮派出所不好,他就蹦起來跟人幹。
一個好領導,必須具備這樣的素質,所以派出所裡上上下下的人都非常尊敬和愛戴董愛國;像郝萬春那樣,專門出賣手下爲自己搏取利益,基本上誰見誰罵,當面不敢罵就在背後罵。
正副所長都發話了,柳婷膽子也大了,什麼也不怕了,大搖大擺衝進工商分局後面停車的院子,大概有七八輛車,挨個排查,結果沒有一輛車是有手續的。所裡又來了很多警察,一人開一輛,全開回派出所了。
工商分局的分局長差點吐血,局裡一輛車都沒有了,急忙又給董愛國打電話。董愛國在電話裡夾槍帶捧,連諷帶訓把肖晃的事說了,總而言之,你們不給我們副所長臉,你們就別想要臉了。
分局長也生氣了,心想你們派出所也太狂了,他就又給中天市工商總局的局長打電話,彙報了朝陽鎮裡出的事。總局長一聽,這都是些什麼狗屁倒竈的爛事,但是他當領導又不能不管,只好給中天市公安局的一把手大局長寧金城打電話。
寧金城正辦公呢,接到工商局總局長電話差點笑出聲,也沒有當回事,估計是下面的人發生了小誤會,還安慰了人家總局長几句,然後將事情轉交給局長辦公室主任處理。
辦公室主任聽說是朝陽鎮派出所辦的事,立刻查了一下,一看是董愛國和肖晃負責的地方。先不是肖晃是東亞警隊之虎,董愛國在公安系統裡也是有些影響力的人,幹一輩子警察了,市局也得給他三分面子。
辦公室主任頂着苦瓜臉想半天,很委婉地告訴工商總局局長,這事他們不方便插手,還是讓鎮裡的工商公局和派出所自行解決吧!
總局長沒辦成事,感覺很沒面子,心裡也十分惱火,他把火全發給朝陽鎮分局局長了。在電話裡把他大罵一頓,罵得狗血淋頭,最後告訴他必須妥善解決此事,要是拿不回局裡的車,就自動辭職吧!
朝陽鎮,下午四點半,整整一個白天的風和日麗,在黃昏時分卻變得陰霾起來。天上佈滿濃雲,冷風呼嘯,街上人都少了。
肖晃開車來到日光工作室,準備接老九回家,還沒停車,就發現工作室門口擺着一對大花籃,上面還有兩條紅布,寫着“朝陽鎮工商分局熱烈祝賀日光工作室開業大吉”。上午從肖晃那裡訛走兩盒煙和二百塊錢的兩個哥們,哆哆嗦嗦站在花籃旁邊,眼巴巴地等着肖晃,等不回來他們死也不走。
肖晃笑着停下車,從車裡出來,揮揮手和他們兩個打招乎。
“二位同志又來了,別急啊,我明天就去你們那兒辦執照。”
“肖,肖,肖……”其中一個人快說不出話了。
“幹什麼,你要削誰?”肖晃假裝害怕了。
“肖……”這哥們差點哭了,臉上五官都皺在一起,“肖所,上午的時候,我們哥兩個冒犯了,你千萬千萬別生氣啊!”
“沒生氣,你們也是爲了工作嘛!”肖晃不慌不忙上前開工作室的大門。
“肖所你等等。”另一個人也急了,伸手拉住肖晃,硬塞給他個大紅包,“你的朋友就是我們的朋友,他開業大吉嘛,小小禮金不成敬意。”
肖晃用手捏捏紅包,挺厚實的,裡面肯定不止二百塊錢。
“謝謝!”他一點沒客氣,揣到自己口袋裡。
“肖,肖所,你看我們局裡的車,什麼時候……嘿嘿,什麼時候能還給我們?”他們兩個憋不住了。
“什麼車?你們的車被扣了?我們所里扣的?”肖晃瞪大眼睛,好像根本不知道這事,然後也顯得很憤然,“這幫小子太不像話了,怎麼能扣工商局同志的車呢?多影響你們工作啊!太不像話了。”
“嘿嘿,肖所,您能體諒就好了。”工商分局的哥們兩個腦門冒汗,也知道肖晃在玩他們。
“唉!”肖晃又嘆了口氣,貌似十分無奈,“不過呢,你們是工作,我們也是工作,你們的車就是有問題嘛!這麼多車,所裡同事們眼睛都盯着呢,我也不好辦。要不這樣,我給你們指條明路。”
“您說您說……”兩個人點頭哈腰。
“你們買點水果,別買太便宜的,我看那種美國大櫻桃就不錯,你們買三十箱送我這裡來,我再分給同事們,就算工商分局與派出所之間友誼的象徵。好不好?”肖晃果然指了條“明路”。
吃過的朋友都知道,美國大櫻桃一斤最便宜也得三十多塊錢,一箱起碼要十斤,三十箱就是一萬塊錢。
兩個工商局的SB差點昏過去,因爲他們的分局長也發火了,讓他們自己看着辦,要是搞不定肖晃,就扒他們的制服。所以他們自掏腰包買的花籃,又封了一千塊錢的紅包,現在又要拿一萬,肖晃比土匪還狠啊!
肖晃可不管他們樂意不樂意,反正想要車就得買櫻桃,少一箱都不行,推開門自己走進工作室,把兩個SB留在門外發呆。
爲了取悅肖晃,爲了領回局裡的車,爲了保住工作,別說一萬,就算兩萬、五萬也得掏。他們兩個每人湊了五千塊錢,第二天跑到水果市場買了三十箱大櫻桃,用車送到日光工作室裡。
派出所裡一共只有十七八個人,用不了這麼櫻桃,肖晃故意多要,還能剩下十幾箱他用來送禮。
派出所裡上上下下每人分到一箱又香又甜的大櫻桃,最重要的是和工商局的“戰爭”以勝利告終,警察們都高興極了,比收到錢還要HAPPY。
工商分局那邊派出幾個人,灰溜溜地將公車全開回去,臨走的時候柳婷還告訴他們,以後眼睛放亮點,別有點權力就像瘋狗似的,尤其別惹警察,沒有好果子吃。俗話說得好,警察會武術,誰也擋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