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湖南路來,就是想到已死的孟欣家去探訪,看能不能有所收穫。但現在天氣尚早,此時進孟欣的家門,難免打草驚蛇。前次,他從海里逃上岸時,匆忙潛入孟欣的居所,讓孟中華的眼線發現,結果把孟中華引來。要不是隨之潛入的小馬中間插了一槓,由警察收場,他在那種情況下還真不知如何對付老孟。
想起孟欣,蕭邦連一個包子都吃不下了。這個不幸的女人,雖然做了許多錯事,但蕭邦從來都沒有恨過她。
一個身不由己的女人,一顆扭曲的心,她活着,實在太累了。也許,死對她而言,纔是真正的解脫。
蕭邦又看了看錶,此時正是10:30。他突然想起靳峰曾提到大港有個什麼“航模一條街”,便問那個正用圍裙擦着手的飯館老闆:“老闆是本地人嗎?”
飯館老闆點點頭:“大叔來大港玩?”
“探親。”蕭邦說,“我兒子在這裡工作。”
飯館老闆“哦”了一聲。
“我想請問一下,這附近有沒有賣航海模型的商店?”蕭邦問。
“有啊。”飯館老闆說,“您順着這條街往南走,第二個十字路口往西,那一條街都是。”
“一條街都是?”蕭邦很好奇,“有人買嗎?”
“那條街叫海運街,大港海事大學就在那條街上。”飯館老闆很熱情,“很多航海方面的東西,都能在那裡買到。大港是個航運中心,很有歷史嘍。大叔是第一次來吧?”
“是。”蕭邦站了起來,付完賬,順着飯館老闆所指的方向走去。
小陳很聰明。
麻將他雖然不會打,但也見人打過,牌還是認得的。靳峰不敢教他複雜的玩法,便教了他最簡單的“北京麻將”。小陳一會兒便基本掌握了。
“做一名真正的警察,什麼都得會。”靳峰邊教他打牌,邊說,“尤其是搞偵破的警察,必須對三教九流有所瞭解。社會是個海洋,不是大學課本上的死知識。”
小陳不住點頭。
“中國的社會越來越複雜,做警察很累,做一名真正的警察更累。”靳峰自顧自地點了一根菸,接着說,“你也看到了我的下場,你也清楚這是爲什麼,但我竟毫無辦法。”
“靳局長,我……我對不起您!”小陳低下頭,“但這是田局長的命令,我不敢違抗……”
“小陳啊,這事跟你沒關係。”靳峰說,“說實話,你認爲你有本事看得住我嗎?我上頭沒人,靠自己的努力一步步走到今天。要不然,憑老張那德性,也想控制我?玩兒蛋去吧!”
這是靳峰第一次說出這樣的話,小陳嚇得臉有些白。
“實話告訴你,只要我一出門,就會有人盯住我。老田派你來,是怕我沒有對脾氣的人說說話,煩。這件事情,老田也沒有辦法。他明年就退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想全身而退,劃個圓滿的句號,懂嗎?”
小陳不住點頭。
靳峰突然把牌面一翻,又是一個清一色。小陳佩服得五體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