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漣漪沒能見到寧長清,宅子沒有退成,卻在住處見到了靜夜思。
她問漣漪:你想嫁給寧長清嗎?
想,當然想,想的都快要發瘋了。可是,可以嗎?
一開始,她以爲寧長清不喜歡靜夜思,所以出謀劃策幫他擺脫那門親事。後來才發現自己真傻,男人若不愛一個女人,何苦費盡心思演那麼久的戲?
可寧長清更傻,傻到居然可以讓自己喜歡的女子厭惡至此。
她還記得聽說靜夜思退親的消息以後,興奮的跑去找他,卻只看到一屋子狼籍,還有爛醉的寧長清。他的樣子,比她初見他時更加狼狽頹廢,讓她所有的喜悅瞬間凍結成冰。
可她不敢提,不敢想,希望這件事就此過去。沒了婚約,寧長清跟靜夜思就永遠不可能在一起。而她,終有一天會名正言順的站在他的身邊。
然而,這一天她等了好久,等到在這棟空落落的宅子裡快要生芽發黴,等到再也等不下去了。
但面對靜夜思的發問,她卻遲遲沒有回答,心裡更是大驚:她知道了什麼,是要來算賬的嗎?
結果,靜夜思說出了讓她更震撼的話:如果想嫁,我去幫你提親吧,相信你也不會在乎女方向男方提親這種事。
她當然不在乎。可是,爲什麼?
心裡想知道,所以她問了:“你爲什麼要這麼做?”她不相信,靜夜思對寧長清毫無留戀。
靜夜思嘆了口氣,她無奈的是自己大概上輩子欠了這兩個人的吧。
“你不是想做書院的先生嗎?那你就是書院的人,我來做你的孃家人不好嗎?”
這已經不是好不好的問題,而是這樣荒唐的事怎麼可能發生。
她們不是應該不共戴天的嗎?她們不是應該一見面就尖叫着扯對方的頭髮抓花對方的臉嗎?
可是這樣的事從來都沒有發生,因爲她面對的是靜夜思。而漣漪自己,常年的青樓生涯讓她擅長察言觀色,在摸清對方底細之前絕不會貿然出擊。自然,她也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讓自己翻身的機會。
所以她點頭了,笑着說“多謝靜小姐成全”。
可在靜夜思要離開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叫住她,追問道:“其實我很想知道,你的心裡,可曾有一刻愛過寧公子?”
她是怎麼了,自己都要鄙視自己了,居然良心發現開始爲寧長清不值。
靜夜思看着她,神色坦然目光堅定:“我不知道什麼是愛,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曾經,我很期待做他的妻子。”
也許,再給她一些時間,那份期待是可以轉化成愛的。只是可惜,寧長清一次又一次的挑釁讓它消磨殆盡。
是不是愛過,她不知道;但她清楚,現在是不愛的。
2、
帶着聘禮,靜夜思她們卻是越走越慢,拖後腿的正是穆紫和曉月。
“小姐,你說待會我們會不會被亂棍打出去?”曉月沒有小姐那麼樂觀,就算寧家虧欠她們的,但也不代表可以包容她們所做的一切。
穆紫倒是不怕,只是單純的不贊成。
她瞅着優哉遊哉的龍葉心,還有不知爲什麼非要跟着一起來的王少飛,心想這兩人什麼時候這麼形影不離了。
“喂,我們爲什麼要這麼做啊?何必呢?”
沒抓寧長清和漣漪去浸豬籠就不錯了,居然還要幫他們苟合。
龍葉心拿扇子往她的頭上毫不憐惜的敲下去:“廢話這麼多,又沒人求你來。你就當幫思思剷除後患不就行了。”
讓那兩個人互相禍害去,省得不知什麼時候又冒出來填亂。
穆紫終於茅塞頓開:“原來如此!你們早這樣說不就行了,怎麼走這麼慢,快點走啊!”
說話的功夫,她已經跑出去很遠了。
“你又誤導她。”靜夜思略帶責怪的說,龍葉心則無所謂的聳聳肩,一行人稍稍加快了腳步。
離寧家越來越近,大家都收起玩笑的心思,開始嚴陣以待。
不過,說真的,靜夜思也很好奇:“王先生,我們是來提親的,不是來吃東西的。”他確定沒有來錯地方嗎?
王少飛微微一笑,淡定的自懷中掏出一塊包裹的很精緻的糕點,優雅的咬了一口。
“我知道,我只是換個地方吃東西而已。”說完,看靜夜思無語的樣子,不由好心的問了一句:“我這還有很多,你要吃嗎?”
靜夜思扯出一個扭曲的笑來:“不用了,您慢慢吃,別噎着。”
然後,悄悄問龍葉心:“他到底是爲什麼跟來?”
“因爲他說,跟着靜小姐,有美食可以吃。”吃貨一個,請自動忽略。
3、
終於,大家在寧府大門口相見了。
靜夜思走上前,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寧夫人抓住了雙手,眼含熱淚的說:“思思,過去的都過去了,以後咱都好好的,啊?”
這話說的很對,所以靜夜思笑着點頭。可剛張嘴想說什麼,又被寧夫人搶了先:“那個臭小子已經得到教訓了,你別跟他一般見識。”
這個說的也沒錯。於是,“好。”靜夜思才說了一個字,就被寧夫人嚇了一跳。只見她立即眉開眼笑,變臉比翻書還快,拉着靜夜思就往裡走。
“來來來,別在外面站着了,快進家裡坐。”
靜夜思就這樣一頭霧水的被她拉進了寧家,身後跟着莫名其妙的大夥。
“我說,是不是有什麼搞錯了?”
“嗯,我覺得也是。他們的反應也太奇怪了吧?”
“看來,寧家這次是要空歡喜一場了。”
“嚓嚓。”打開包糕點紙的聲音。
衆人怒,瞪着王少飛警告:“嚴肅點。”
王少飛呵呵笑着,迫於三個女人的威脅,只得默默的把糕點包好,塞回懷裡。
“我們進去吧。”他說,並走在了最前面,一副很男人的樣子。可他心裡想的是:待會進了客廳,還愁沒有吃的嗎?
還是老話,吃貨一個,請自動忽略。
4、
“少爺呢?”寧老爺威嚴的很,一開口就嚇得人打哆嗦。
“回,回老爺,少爺在房裡。”
關鍵時刻,居然這麼沒用。寧老爺的聲音更大了:“還不快把他給我叫過來!”
“是。”下人連滾帶爬的去了。
寧老爺這才滿意的回過頭,卻見衆人皆目瞪口呆的看着他,王少飛的嘴裡還含着一口蘋果。
壞了,老毛病又犯了。他再心虛的看看寧夫人,果然見她寒着一張臉。
寧夫人狠狠瞪了他一眼,再次拿出變臉絕技,立馬笑的無比和藹親切:“別理他,在戰場上吼慣了,回家一時改不過來。”
“呵呵,沒關係。”靜夜思笑笑,大家也都合上嘴,該說的說,該吃的吃。
氣氛稍微好了一點,靜夜思趕緊表明來意:“寧將軍,寧夫人,我是替漣漪來提親的。”
“好好好。”寧老爺只聽到“提親”兩字,樂的合不攏嘴。
寧夫人可是聽清了,卻不敢相信:“你說誰?漣漪?”
“是,漣漪。”靜夜思說完,見寧夫人變了臉色,忙又說道:“夫人,寧公子跟漣漪是兩情相悅,這是美事一樁。我知道你一定也希望貴公子可以開心幸福,對嗎?”
要是那小子真的喜歡漣漪,他們也不是真的頑固不化,可問題是從沒聽他提過要娶人家進門啊。
唯一一次聽他說願意成親,是和靜家定下婚約的時候。
寧夫人也摸不清自己兒子在想些什麼,但憑着做母親的直覺,她知道兒子想娶的到底是誰。
可她說有什麼用?那個該死的臭小子怎麼還不來?
就在寧夫人急的有口難言的時候,寧長清終於千呼萬喚始出來,身後是被他捂住嘴大半天差點憋死的下人。
打靜夜思出現起,他就一直躲在暗處,等她親口說出想做他寧長清的妻子。
等啊等,終於等到了正題。可是,他聽到什麼?
漣漪的名字自靜夜思的嘴裡說出來的時候,寧長清的身體抑制不住的發抖,手上力道不覺加重,差點要了一條人命。
是下人的拼命掙扎喚回了他的理智,茫然的放開手,心裡的空洞再也填不滿了。
他惱怒的看向靜夜思,原本他已打算放棄,是她的出現讓他燃起了希望,卻又短暫的還沒來得及品嚐甘甜就被狠狠的從雲端摔到地上。
狼狽不堪,所有的尊嚴都被她不屑的踩在腳下。
他不會再由她踐踏了。
“你真的認爲我跟漣漪兩情相悅?”跨前一步,目光緊緊的鎖住靜夜思。
老實說,被他這樣看着,真要拿出些勇氣來才能頂得住。
“難道不是嗎?”她就不信,驕傲如寧長清,會當衆否定自己曾經的所作所爲。
漣漪讓人動心?好,那你就爲她動一輩子的心吧。
靜夜思覺得寧長清至少是迷戀漣漪的,也許他對自己也有點莫名的情愫在,可不至於拒絕娶一個讓自己動心並甘願爲之付出許多的女子。
但世事難料,她說過她猜不透寧長清的心思。
他笑了,怒極反笑:“不是,當然不是。靜夜思,你可不要自作聰明。”
這樣挑釁的語氣,靜夜思再熟悉不過。她承認,她受夠了寧長清諷刺的語氣:“小女子愚鈍,還請寧公子明示:你到底想怎麼樣?”
於是,同樣語氣的話脫口而出。
結果,寧長清這次是大笑:“哈哈,靜夜思,我終於等到你這句話。”
一時間,屋內鴉雀無聲。面對如此獨特之人,就連寧老爺和寧夫人都不知作何反應了。
片刻過後,最先暴怒的是穆紫她們。
“變態。”
“瘋子。”
“無聊。”
寧長清,不要告訴我們,你處心積慮折騰了大半年,就是爲了讓靜夜思問一句:你到底想怎麼樣?
你,到底想怎麼樣啊啊啊!!!